秋來風露野果香

楊忠明

滬上情感作家何菲在朋友圈曬出一張在寶山寺里的羅漢松樹旁手拿一顆艷紅的羅漢松果子的照片，寫道：“這是孫悟空吃的羅漢果嗎？”我留言：“羅漢松的果實里果肉可以吃，味道清甜。”

羅漢松果子

羅漢松常見于庭院盆栽，松葉好像疊羅漢，果子呈紅色，上有綠色的種子，好似光頭和尚穿著紅僧袍，胸前隱隱約約還有兩個手藏在衣服里。果實上部“圓光頭”是一枚側生胚珠，而下部“身子”是種托，有果肉，汁甜，里面種子有毒不能吃。有人說，我家種的羅漢松從不結果。其實羅漢松與銀杏樹一樣，分“公”“母”兩種，“公”的只開花不結果，“母”的才會結出艷麗的羅漢果子。還有一種羅漢果是廣西名貴土產，入藥，止咳化痰，這是葫蘆科、藤本植物的果實。羅漢果甜甙比蔗糖甜300倍，是蔗糖的替代品之一。常飲羅漢果茶有助于治療支氣管炎、高血壓等疾病。我兒時咳嗽，外婆用羅漢果30克、柿餅15克，加水煎湯飲，味道甜甜的很好喝，服用數次，咳嗽竟然好啦！

山茱萸的果實稱“萸肉”，俗名“棗皮”，可藥用，味酸澀，性微溫。王維名：“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表達了詩人在異地思念家鄉親友的真摯情感。茱萸有三種：山茱萸、吳茱萸和食茱萸，均可入藥。其中我欣賞的紅果是山茱萸，色澤瑩紅晶亮，好似一粒粒紅瑪瑙，令人眼目清亮。山茱萸可加工成飲料、果醬、蜜餞等多種食品。古人認為佩帶茱萸可以辟邪去災，《風土記》記載：“九月九日折茱萸以插頭上，辟除惡氣而御初寒。”占詩句：“細雨重陽好天氣，紅萸紫菊正思君。”詩中“紅萸”估計指的是山茱萸。吳人用山萸肉洗凈去核，與白米同煮成粥，加少許白糖即可食用。

羅漢果茶

上海本地野生構樹很多，比如一種聚花果實，楊梅大小，色澤橙紅鮮艷，可食部分叫“構桃”“楮桃”。這是一種速生樹種，葉煮熟可喂豬。在過去水果匱乏的年代里，上海小國把果子采摘下來，只有果子周圍那些呈現放射狀的部分紅色花管可以吃，味道微酸帶甜，有點汁水。城市里的構樹果子不建議吃，因為有蒼蠅、烏兒光顧過了，不太衛生。秋天的構樹下，掉在地上的構樹紅果形成一個個紅印痕。

某年秋，我去山東做客，朋友捧來一把藤，摘下一些蓇葖紡錘形的東西，嫩綠色的野果，說是地梢瓜，又叫“羊不奶果…‘地瓜瓢”等，掰開后果肉呈奶白色，一嘗，清甜味美。朋友說，把地梢瓜切成片，稍微加一點糖腌漬一下，吃時滋味更妙。農民8月采摘嫩果實，去雜洗凈，用來炒食、煮食、油炸，別有風味。地梢瓜果實成熟后，種子會像蒲公英一樣隨風傳播。地梢瓜植物全株可入藥，據說果子熟過之后可以像檳榔一樣放嘴里嚼，有一種特殊的香味。

山茱萸果醬

我國東北大興安嶺林區盛產富含花青素的野生藍莓，果實表面披一層白色果粉，入口清香甜酸。野生藍莓中的花青素含量是人工種植藍莓的5倍。現在南方也種植了藍莓，初秋藍莓成熟，藍莓含草酸，腎結石患者不宜多食。

野生構樹

唐人張籍詩云：“歲暮鋤犁傍空室，呼兒登山收橡實。”橡子是櫟樹的果實，外表硬殼，棕紅色，內仁如花生仁，含有大量淀粉，可食，又可作漿紗用的原料。皮日休詩：“秋深橡子熟，散落榛蕪岡，傴僂黃發媼，拾之踐晨霜。移時始盈掬，盡日方滿筐，幾曝復幾蒸，用作三冬糧…-.”過去我在江西山村務農時，深秋山坡上橡子樹結滿果實，農民采來提取里面的淀粉制成褐色的“橡子豆腐”，有點像上海人喜歡吃的“麻糊”。聽說白橡木的青橡子單寧含量低、口感甜，可以生吃或烹調。抗戰時期，老百姓用摻著橡子粉的“橡子面”充饑。橡樹還可培養木耳、香菇和密環菌等多種食用菌。苦櫧樹上結的果實長得有點像小的栗子，可以做“苦櫧豆腐”，比橡子豆腐好吃，也是防暑降溫的佳品。去掉硬殼，將果仁磨成漿，加熱調成塊狀軟糕，叫“苦櫧糕”，味道清滑可口，帶點苦澀。深秋夜晚，寒風吹過，苦櫧樹上的果子如下雨一樣簌簌落下，孩子們撿回家，用灶下的余燼煨熟苦櫧子，咬開殼，里面的苦櫧仁味道有點像板栗，滾滾燙，噴噴香。

臨安山核桃

臨安山核桃，上海人叫“杭州小核桃”，濃香松脆的山核桃仁讓人吃了停不下來。臨安島石鎮的山核桃樹高10—20米，生長在危巖峭壁間。我見過山民采山核桃果。白露是采山核桃的最佳時節，人們爬上高高的樹枝，用根長長的竹竿敲打，敲的力道要適可而止，既要把果子打下，又不能打斷樹枝。核桃樹下張網，防止打落的山核桃果子滾入深澗。山核桃外皮有毒，撿時要套上手套，50千克山核桃，脫皮曬干后約成10千克干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