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
1999年,我走進華東師范大學校園不久,聽說北京大學有個學生叫陸步軒,畢業后賣豬肉了,很多人冷嘲熱諷,說“知識改變命運…‘北大畢業還不是照樣賣豬肉?”,一時間又引發了一波“知識無用”的討論。2013年,博士入學我再次走進華東師范大學,這一年陸步軒也回到了北大,他對校長許智宏說:“我給母校丟了臉、抹了黑,我是反面教材。”

2019年,專業賣豬20年的陸步軒也許自己也沒想到,一年賣豬肉的銷售額能達到近20億元人民幣,屠夫學校招生也過萬人。于是,很多人說就算知識不能改變命運,至少改變了思維,他又成了眾人眼中的“成功人士”,成功演繹了“成王敗寇”的傳奇。雷軍說:“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會飛的豬我沒見過,會飛的豬肉我是見到了。如今在上海吃豬肉,吃的不是肉,也不是錢,是親情和格調。
大部分上海人是愛吃豬肉的,在這里,豬還被稱作“二師兄…‘八戒”“佩奇肉肉”等。豬肉被做成紅燒肉、蹄髈湯、腌篤鮮、紅燒排骨、糖醋小排、油炸里脊、炸豬排、豬頭肉、豬肉脯、獅子頭、春卷餡兒、小餛飩餡兒等。每一天,家家戶戶買汰燒,早早跑去相熟的豬肉攤,買回他們心愛的豬肉。這是讓她們走進小區后,“趾高氣揚”與其他主婦聊天的道具,尤其是現在漲價后,你會明顯發現裝豬肉的袋子愈發透明了。“喲!儂今朝又買豬肉啦?…‘是呀,小孩子歡喜吃呀!再貴也要買!”對話的時候,手會揚一揚,像勝利的風帆。上海的小囡喜歡吃外婆燒的紅燒肉,喜歡吃媽媽包的餛飩,一家人飯桌上不可沒有豬肉。漢字“家”,房頂下面是“豕”,豕者豬也,有家就有豬肉香,這就是親情。
2019年,人們看到任性的人不再問“你家有礦啊”,而是問“家里有豬么?”這種苦澀的調侃飽含著對非洲豬瘟的怨念。實際上除了“豬生病”的客觀因素,“豬污染”也是豬肉變貴的一大原因。因為養豬污染環境這個觀念根深蒂固,而養豬業確實目前還沒有很好地與科技掛鉤,導致很多地方“只想吃豬肉,不想看豬跑”。今年9月,《經濟日報》報道稱“有的甚至提出打造無豬縣、無豬鄉的目標”,把養豬看作是環保的“大敵”,因噎廢食的事情時有發生。
把豬圈養在一起,也是人類人為造成的局面,豬的污染并不是豬的問題,歸根到底還是人限制了它們的空間,吃了它們的肉卻沒有認真解決它們長肉過程中產生的各種問題。要想豬肉價格不再產生“豬周期”,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養豬現代化,用人類的智慧去改善豬的環境,而不是簡單地禁止和拋棄。畢竟我們喜歡吃豬肉,那就應該在合適的地區堅持養豬,同時堅持科研,堅持不斷用知識改變思維。
你看陸步軒,他的勝利就在于堅持,在賣豬肉這件事情上,心無旁騖,榮辱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