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瑞瑛 婁 昊 歐陽明昆 張清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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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情境下舌尖效應的認知年老化——日記研究
趙瑞瑛 婁 昊 歐陽明昆 張清芳
(中國人民大學心理學系, 北京 100872)
舌尖效應是一種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的單詞提取失敗現象(Tip-of-the-Tongue, TOT)。本研究通過TOT回溯問卷和日記記錄方法對青年人和老年人進行了為期28天的追蹤, 考察了自然情境下舌尖效應認知年老化的發生特點及機制。結果表明:(1)自然情境下TOT存在認知老化現象, 老年人TOT發生頻率比青年人更高; (2) TOT發生時, 個體存在替代詞和語義相關信息的提取, 且青年人比老年人產生了更強烈的興奮感和疲憊感的元認知體驗; (3) TOT發生后目標詞幾乎都能獲得提取, 老年人TOT的解決時間比青年人長, 但其解決率無年齡差異。TOT的解決時間受目標詞熟悉性、是否存在替代詞和個體主觀體驗的認知和元認知因素影響。(4)對TOT認知狀態和元認知狀態的記錄會影響后續發生TOT的狀態, 且延長其解決時間, 表明被試付出了更多努力和時間解決TOT。TOT的認知狀態和元認知狀態的因素都對TOT的解決時間產生了影響。
TOT; 日記研究; 年老化; 認知視角; 元認知視角
生活中我們常會出現話在嘴邊, 想說又不能立刻說出來的現象, 這種現象被稱為舌尖效應(Tip- of-the-Tongue, TOT) (Brown & McNeill, 1966; Burke, Mackay, Worthley, & Wade, 1991)。TOT是口語產生過程中所出現的一種單詞提取失敗的現象, 兒童和成人都會產生這種現象(Hanly & Vandenberg, 2010), 特別是老年人, TOT幾乎每天都會發生(Brown, 2012), 這表明口語產生過程存在認知年老化現象。TOT發生時個體的言語表達過程變得不流暢, 伴隨產生言語停頓、言語提取錯誤等問題, 妨礙了個體的社會交流, 并間接損害了個體的身心健康(Trull & Phares, 2001)。然而對于該現象發生機制的研究, 尤其是自然情境下TOT產生原因的研究目前尚且缺乏。探究這一現象, 不僅能夠考察言語產生過程的認知機制, 而且對于預防、延緩、甚至改善言語認知老化具有積極的指導作用。
研究發現TOT發生時人們一般可以提取目標詞的語義信息(Fieder, Nickels, & Biedermann, 2014), 而不能或只能部分提取音韻信息(Cleary, Konkel, Nomi, & McCabe, 2010)。例如, 個體在產生某個熟悉人名時產生TOT, 往往可以提取出該人名的性別、職業、興趣愛好等語義信息, 但不能立即說出或者不能全部說出姓名。第二, TOT發生時通常伴隨有意識的元認知體驗, 包括緊張、焦慮、興奮等情緒, 及目標詞即將出現的逼迫感, 并且這些元認知體驗可以有效地預測隨后目標詞的成功提取(Schwartz, 2002)。在TOT發生一段時間后, 人們通常能成功地提取目標詞, 成功率高達95% (Burke et al., 1991)。可以看出, TOT發生時人們的言語產生過程出現困難, 同時伴隨有強烈的元認知體驗。研究者對此現象從認知和元認知兩種視角進行解釋。
從認知視角而言, TOT反映了言語產生中信息提取的失敗, 而老化會進一步提高失敗的可能性, 通常以傳輸缺陷假說和阻塞假說進行解釋。具體而言, 傳輸缺陷假說(Burke et al., 1991)認為, 老化會減弱目標詞語義和音韻節點之間的聯結, 語義節點的激活不能有效地傳輸至音韻節點, 從而導致目標詞音韻信息提取的失敗。阻塞假說(Jones, 1989)認為, 與目標詞存在語義或音韻關聯的非目標詞的激活提取會暫時阻塞目標詞的提取, 從而導致TOT, 根源在于老年人對非目標詞的抑制能力衰退(Hasher & Zacks, 1988; Stoltzfus, Hasher, & Zacks, 1996)。上述理論雖然可以對TOT的認知老化進行部分解釋, 例如, 兩個理論均解釋了TOT產生時能夠提取部分信息, 特別是語義信息。但是不能解釋TOT發生時個體伴隨產生的有意識的元認知體驗, 及TOT發生后目標詞較高提取成功率的結果。這兩種理論忽視了自我監測機制(Self-monitoring) (Levelt, Roelofs, & Meyer, 1999)在言語產生過程中所起的作用。認知視角下的研究發現, 影響TOT的因素主要與目標詞的語言學屬性和個體特征變量有關, 例如, 研究發現專有名詞(如人名)的詞匯提取與其它名詞相比更容易產生TOT (Cohen & Faulkner, 2011), 與目標詞相關聯的音韻啟動詞可以有效降低TOT發生并促進TOT的解決(Abrams & Rodriguez, 2005; Farrell & Abrams, 2011; Pureza, Soares, & Comesa?a, 2013), 名詞、低頻詞(Hanly & Vandenberg, 2010)更容易產生TOT, 目標詞的音節頻率(Farrell & Abrams, 2011)及音韻家族密度(Sadat, Martin, Costa, & Alario, 2014)也可以顯著影響TOT的發生, 老年人抑制能力的下降導致產生了更多的TOT (彭華茂, 毛曉飛, 2018)。
元認知視角下的研究則關注的是TOT發生時個體的體驗和狀態, 強調體驗對言語產生過程的積極作用。根據TOT的元認知理論, 言語產生時元認知系統會對個體所感知的各種線索進行目標詞的可提取性(retrievablity)的啟發式推理判斷(Schwartz & Metcalfe, 2011), 即對記憶系統中目標詞的可提取性進行監測。TOT的發生反映了目標詞處于記憶系統, 但是暫時不能提取的一種狀態。TOT作為一種元認知監測判斷, 會影響元認知的控制系統, 控制系統會根據監測結果對言語產生的具體認知過程進行調節, 從而實現TOT發生后目標詞的成功提取。事實上, 不管是老年人還是青年人, TOT發生后, 目標詞幾乎均可以成功地提取, 老年人甚至比青年人的成功提取率略高(Schwartz, 2002), 這反映出老年人對言語產生監測和控制的調節能力并不會因年齡增長而受到影響。TOT伴隨產生的元認知體驗可能和元認知的監測控制功能一起參與對言語產生具體認知過程的調節, 元認知體驗可以驅動和指引TOT的調節活動, 而TOT的調節活動, 如監測等可能會導致元認知體驗的產生(汪玲, 郭德俊, 2000)。總之, 不同于TOT的認知解釋, 元認知的TOT解釋反映了老年人對言語產生過程仍具有較高的監測和控制能力。元認知視角下影響TOT的因素主要是非語言屬性, 如知覺線索——線索的熟悉性(Cleary et al., 2014; Schwartz & Smith, 1997)、線索的數量(Schwartz & Smith, 1997)和線索所引發的情緒(D'Angelo & Humphreys, 2012; Schwartz, 2010)等。此外, 研究者發現元認知體驗可以有效預測隨后目標詞的成功提取。例如, 伴隨有情緒產生的TOT目標詞最終解決率顯著高于無情緒的TOT (Schwartz, Travis, Castro, & Smith, 2000), 且解決時間更長(Schwartz, 2001); 高喚醒度的TOT目標詞隨后的提取成功率也更高(Kuipers, 2013; Schwartz et al., 2000)。
綜上, 有關言語產生過程的TOT研究分別采用了認知視角和元認知視角, 認知視角下的研究強調了語言學屬性和個體的一般認知能力(如抑制無關信息的能力), 而元認知視角下的研究強調了TOT發生時個體對于狀態的體驗, 包括個體的情緒狀態以及對線索的元認知體驗等, 尚未有研究綜合考察認知視角下的影響因素與元認知視角下的影響因素如何共同影響TOT的解決。
對TOT現象的研究多數是在控制嚴格的實驗室情境下進行的, 研究者使用標準的實驗范式(如目標詞定義范式和圖片命名范式) (D’Angelo & Humphreys, 2015; Wilhelm, & Joolingen, 2013; Souchay & Smith, 2013; Buján, Galdo-álvarez, Lindín, & Díaz, 2012), 不僅可以揭示TOT年齡特征的影響, 還可以系統地揭示目標詞的特征如何影響TOT的發生過程。盡管如此, 研究者發現人們在實驗室情境和自然情境下TOT的表現存在較大差異。第一, 自然情境下TOT發生后目標詞成功提取的概率高達95%以上, 老年人解決率稍高于青年人(Burke et al., 1991; Schwartz, 2002), 而在實驗室條件下, 目標詞最終被解決率只有40%左右(Schwartz, 1999)。如果只進行實驗室研究, 我們會認為TOT屬于一類特殊的詞匯產生失敗現象, 因為該現象發生后大多數目標詞是不能獲得提取的。但是, 如果考慮到自然情境下TOT的解決率如此之高, 就不能簡單地認為TOT是言語產生過程中的單詞提取失敗。第二, 實驗室研究往往忽視了TOT發生時個體的主觀情緒體驗對于解決TOT狀態的積極作用(汪玲, 郭德俊, 2000)。第三, 自然情境中的社會線索可以通過影響個體的社會動機、期望等方式間接地影響TOT的發生(Schwartz, 2002), 實驗室研究很難考察真實的社會線索對TOT的影響(Schwartz, 2002)。
相比實驗法, 自然情境下的日記研究方法是一種收集日常生活中的數據進行研究的方法, 能夠“將生活再現” (Bolger, Davis, & Rafaeli, 2003); 其研究形式多樣, 簡單易行, 可以采用紙筆、掌上電腦、在線問卷和錄音等形式進行研究。日記研究是基于事件的研究, 被試可以在事件發生后及時地記錄與事件相關的問題及體驗, 降低了回溯偏差(Reis & Gable, 2000)。日記研究所收集的數據為多水平嵌套數據, 被試每次的記錄嵌套在被試個體中, 既能考察每個被試單次記錄間的影響(within- person), 也能考察被試之間的差異和影響(between -person), 且存在時間滯后效應(Bolger et al., 2003), 即將時間因素考慮在內, 考察被試前一次的認知和行為狀態對后續記錄的影響。更進一步, 通過日記研究方法, 我們可以考察變量隨時間的變化, 短時狀態體驗和行為間的關系以及人或情境特征之間的關系。
TOT的日記研究方法是在自然情境下, 要求個體在規定時間即時記錄TOT發生情況, 記錄內容包括個體特征、TOT發生時提取出的認知信息(語義和音韻信息、非目標詞、采取的提取策略等), 以及伴隨產生的元認知體驗(如緊張、受挫等)等信息(Burke et al., 1991)。Burke等(1991)使用日記法對自然情境下英語口語產生過程中的TOT老化機制及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 結果發現:在TOT發生率方面, 與青年人相比, 老年人產生了更多的TOT (特別是對于專有名詞, 如人名), 及較少的非目標詞; 在TOT解決方面, 老年人和青年人并不存在顯著差異, 老年人更傾向于使用被動地讓目標詞自由浮現(Pop-out)的策略(Burke et al., 1991)。
已有TOT的認知年老化研究成果都針對的是字母語言(如英語和荷蘭語等), 字母語言和非字母語言(如漢語)在字形構成、拼寫規則等方面存在語言學差異, 這些差異可能使字母語言和非字母語言表現出不同的認知特點, 從而導致字母語言的TOT研究成果難以簡單地推廣至非字母語言。研究發現, 大多數字母語言在詞匯閱讀過程中, 人們容易提取整字的音韻, 而漢語是一種表意文字, 在其詞匯閱讀過程中更容易直接提取整字的語義(Ho, Law, & Ng, 2000)。更為重要的是, 對于詞匯產生過程, 漢語表現出與字母語言不一樣的認知加工模式。第一, 研究發現漢語詞匯產生的音韻編碼單元為音節(張清芳, 2008; O’Seaghdha, Chen & Chen, 2010; Zhang, Chen, Weekes, & Yang, 2009; Zhang & Weekes, 2009; You, Zhang, & Verdonschot, 2012), 而字母語言(如英語)為音素或音段(Schiller, 1998, 1999)。第二, 口語詞匯產生過程中語義節點和音韻節點的聯結模式表現出跨語言的不同模式。漢語詞匯產生過程中語義和音韻信息激活的時間進程是序列的, 先激活語義信息, 再激活音韻信息, 兩類信息的激活不會產生相互影響(Zhu, Damian, & Zhang, 2015; Zhu, Zhang, & Damian, 2016; Zhang, Zhu, & Damian, 2018); 而字母語言(如英語)口語詞匯產生過程中語義和音韻信息激活的時間進程存在重疊, 且兩類信息的激活會產生相互影響, 存在音韻信息的激活向語義節點的激活反饋(Starreveld & La Heij, 1995; Dell'Acqua et al., 2010)。相比字母語言, 漢語的語義節點和音韻節點之間的聯結可能更弱, 口語詞匯產生過程中語義加工和音韻加工之間的關系在不同語言中表現出不同的模式, 根據TOT認知視角的觀點, TOT主要是由詞匯音韻提取的缺陷或音韻激活不充分導致, 這很有可能導致TOT認知老化的跨語言差異。
綜上所述, 第一, 現有的實驗研究雖然可以從言語產生的認知和元認知兩種視角對TOT老化機制、影響因素進行解釋, 但是這兩種視角的研究結論存在較大差異, 即認知視角認為TOT老化意味著言語產生的衰退, 而元認知視角則認為至少在言語產生的元認知層面老年人并未衰退, 且已有多數研究僅采用一種視角考察TOT。Burke等(1991)的研究中統計了TOT發生時伴隨的元認知體驗, 但是研究者并未考慮這些元認知體驗與TOT發生之間的內在關聯。第二, 已有研究主要采用實驗法, 研究生態效度較低, 不能考察自然情境中的身心狀態和社會線索等因素對口語產生過程的影響。第三, 已有研究主要針對字母語言, 但是漢語口語產生過程的模式與字母語言截然不同。
因此, 本研究采用生態效度較高的日記研究法, 對自然情境下的TOT年老化現象進行為期28天的追蹤研究, 考察比較漢語情境下青年人和老年人TOT日常發生的情況; 所記錄的情況包括TOT認知和元認知兩個方面的特點, 通過方差分析和回歸分析考察TOT的產生機制和影響因素; 采用多水平數據分析方法, 探究TOT記錄對后續發生情況的影響, 并考察元認知狀態對認知過程的影響。根據認知視角中傳輸缺陷假說和阻塞假說的觀點, 以及元認知視角中所提出的監測和控制系統的觀點, 結合已有研究的發現, 我們假設TOT的年老化現象來自于認知視角和元認知視角下各個因素的共同作用。具體表現為:在認知視角下, TOT的增多可能與老年人口語產生過程中音韻信息的激活減弱有關; 在元認知視角下, 老年人的元認知監測和控制能力可能并不會隨年齡增長出現衰退, 這能幫助老年人解決TOT狀態發現目標詞。研究中我們會通過多種數據分析方法(方差分析、回歸分析以及多水平數據分析等)驗證上述假設。
通過在高校中張貼招募啟事、相關學生網站上發帖、微信公眾號發文等形式招募青年被試31名(男16名, 女15名); 通過在高校中張貼招募啟事和走訪高校社區、公園招募老年被試36名(男13名, 女23名)。所有被試的視力或者矯正視力正常, 聽力也正常。調查結束后, 使用中文版的蒙特利爾認知評估量表(Montreal Cognitive Assessment Scale, MoCA)對老年人的一般認知能力進行評估, 評估得分小于26分的老年被試不進入本研究的統計分析(S?r?s, Bose, Sokoloff, Graham, & Stuss, 2011)。經MoCA量表評估后, 3名女性老年被試被排除, 因此最終進入統計分析的老年被試有33名, MoCA得分為27.59 ± 1.27。被試的人口統計學信息如表1, 青年人和老年人的受教育年限差異不顯著,(60) = 1.19,= 0.24。調查完成后, 被試獲得相應報酬。
研究工具由兩部分構成:回溯問卷和TOT記錄本。

表1 青年組和老年組年齡和受教育年限(M ± SD)
回溯問卷。在Burke等人(1991)的回溯問卷基礎上編制的半結構化問卷。問卷共9個項目, 內容涉及個體的基本信息和最近一周的TOT發生情況。其中后一部分內容具體包括TOT的發生頻率、目標詞詞性、是否出現相關的替代詞、TOT的解決策略、解決概率和個體的主觀體驗等。
TOT記錄本。在Burke等人(1991)日記調查法的基礎上設計了本研究的TOT記錄本。該記錄本共12個項目, 用于實時記錄連續4周內, 個體從TOT發生到TOT解決的整個過程。記錄本分為四個基本維度, 維度一為TOT對應目標詞的基本特征:項目2詞性(人名, 地名, 物體名, 抽象名詞, 電影/電視劇/書名, 其他), 項目3目標詞屬于人名時填寫認識多久(年)、聯系頻率(次/年)、最近一次聯系距今多久(年月), 項目4熟悉度7點量表評分; 維度二是TOT發生時相關信息提取:項目5 TOT發生時可回憶出的信息, 項目7回憶目標詞時想到的替代詞; 維度三指TOT的解決過程:項目1發生時刻, 項目11解決時刻, 項目6回憶目標詞的策略、項目10最終解決策略(反復想, 問別人, 查資料, 什么也不做), 項目8最終是否回憶出目標詞, 項目9正確目標詞; 維度四為TOT發生時個體的主觀情緒體驗:具體包括個體的緊張度、興奮度、疲憊感和舒適度(項目12)。其中維度一到三為認知視角下的指標, 維度四為元認知視角下的指標。
本研究采用半結構的回溯問卷和TOT記錄本相結合的方法, 對不同年齡組被試的TOT發生情況進行施測。具體步驟如下:步驟一, 正式調查前, 主試向被試描述TOT狀態, 使被試理解TOT的基本特征。接著, 介紹TOT記錄本記錄的基本要求, 并對被試進行填寫訓練, 要求被試完成回溯問卷的填寫。步驟二, 要求被試在一個月的時間內, 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實時記錄TOT發生情況。在這期間, 主試每周對被試的記錄情況進行提醒, 通過電話訪談的方式, 詢問被試的填寫情況, 及時解答被試的疑問, 確保被試理解實驗要求。步驟三, 主試回收被試的TOT記錄本并逐個檢查被試的記錄情況, 確保記錄內容清晰、可辨別。最后對老年被試進行一般認知能力測試(MoCA)。
青年被試有1名流失, 最后保留的共有30名(男16名, 女14名)。老年人被試1人因TOT記錄本填寫不完整而被剔除, 最后保留的老年人被試共有32名(男10名, 女22名)。回溯問卷和TOT記錄本結果的統計分析如下。

表2 不同年齡TOT發生時目標詞的基本特征(M±SD)
注:熟悉度1表示非常不熟悉, 7表示非常熟悉; 詞類為所占比例。
“發生頻率”, “回憶出來的概率估計”, “有多擔心”這三題為連續數據; “目標詞類型估計”, “可回憶出的信息” (區分為語義、音韻信息和詞條信息), “回憶目標詞的方法”這三題編為分類數據, 進行0或1計分(1 = 屬于此類, 0 = 不屬于此類)。
回溯問卷結果顯示:在最近一個月內, 被試回憶的TOT發生頻率((61) = ?1.05,= 0.30)和TOT解決率(成功提取目標詞) ((61) = ?0.51,= 0.61)不存在年齡差異; 而且TOT發生時個體的主觀體驗(擔心程度)也不存在年齡的主效應,(61) = ?0.38,= 0.71。
針對上述數據, 我們進行了如下五個方面的分析。首先, 分析了TOT發生時目標詞的基本特征, 包括目標詞熟悉度, 發生數量和目標詞類型; 第二, 分析了TOT發生過程中相關信息提取情況, 包括回憶特征分析(語義/音韻), 替代詞和身心狀態; 第三, 分析了TOT解決過程中的回憶策略和最終解決策略; 第四, 采用回歸分析方法考察影響TOT解決時間的因素; 第五, 采用多水平數據分析方法, 考察了隨著日記研究方法的進行, 被試對于TOT發生后狀態的記錄對于后續TOT發生后解決時間的影響。我們的分析會重點關注青年人和老年人是否產生了不同的模式, 即TOT認知年老化的特點及其影響因素。
3.2.1 TOT對應目標詞基本特征的年齡效應
表2所示為TOT發生時目標詞的基本特征, 包括了對目標詞的熟悉度判斷, TOT的發生數量以及目標詞的詞性等特征隨年齡變化的結果。
TOT對應目標詞的熟悉度。62名被試共發生350次TOT, 其中326次(93%)最后提取出了目標詞。不同年齡組被試產生TOT對應目標詞的熟悉程度(計算每個被試發生的平均情況)如表2所示。對目標詞的熟悉度進行單因素獨立樣本檢驗, 結果發現, 目標詞的熟悉度不存在年齡差異,(60) = 1.01,= 0.31。
TOT發生數量。根據“是否解決”計算每個被試發生的TOT總次數和解決的總次數, 對次數進行單因素獨立樣本檢驗, 結果發現, 發生數量的年齡差異顯著,(60) = ?2.40,= 0.02, 青年人(= 4.83)比老年人(= 6.41)發生TOT的數量少。
TOT對應目標詞的詞類。計算每個被試發生的次數及比率得到“目標詞類型”的數據, 對TOT詞類進行分析發現, 人名提取發生TOT的比例最高(53%), 其次依次為電影/電視/書名(15%)、地名(12%)、物體名(14%)和抽象詞(6%)。圖1所示為青年人和老年人產生的不同詞性TOT占總量的百分比。對不同類別詞發生TOT的比例進行2年齡(青年組, 老年組) × 5詞類(人名、地名、物體、抽象、電影/電視/書)兩因素混合設計方差分析。結果顯示, 球形性假設不成立(< 0.001), 使用Greenhouse- Geiss法校正。詞類主效應顯著,(4, 240) = 48.89,< 0.001, η= 0.45; 年齡主效應顯著,(1, 60) = 4.55,< 0.05, η= 0.07; 詞類和年齡的交互作用邊緣顯著,(4, 240) = 2.37,= 0.05, η= 0.04。簡單效應分析發現, 抽象詞提取產生的TOT年齡簡單效應顯著, 青年人抽象詞提取的TOT概率(= 0.11)顯著大于老年人(= 0.02),(1, 60) = 11.37,= 0.001, η= 0.16。

圖1 不同詞類的目標詞產生TOT的年齡差異

表3 不同年齡TOT發生時提取的各類信息的特點(M±SD)
注:目標詞信息, 替代詞信息為所占比例; 身心狀態1~7 (1表示非常不, 7表示非常)。
進一步將人名、地名、電影/電視/書名四類名詞合并成專有名詞, 物體名、抽象詞合并為非專有名詞。通過對這兩類名詞提取發生TOT的比例進行2年齡(青年組, 老年組) ×2詞類(專有名詞, 非專有名詞)兩因素混合設計方差分析。結果發現, 球形性假設不成立(< 0.001), 使用Greenhouse-Geiss法校正。詞類主效應顯著,(1, 120) = 201.73,< 0.001, η= 0.77, 專有名詞提取產生TOT的概率(= 0.79)顯著高于非專有名詞(= 0.10)。年齡的主效應顯著,(1, 60) = 4.55,< 0.05, η= 0.07; 年齡和詞類的交互效應不顯著,(1, 120) = 1.66,= 0.20。
進一步對人名提取產生的TOT進行分析, 計算每個被試發生的平均情況, 具體分析被試認識或接觸該人名的時間(認識多久?年)、與該人名的聯系頻率(接觸頻率?次/年), 及最近一次聯系或接觸的時間間隔(近因性?月)對TOT發生的影響。由于數據具有較大變異, 我們對數據進行了log轉換。通過對上述三個變量進行年齡(青年組, 老年組)的單因素獨立樣本檢驗, 結果發現, 存在“認識多久”的年齡差異,(37) = ?5.00,< 0.001, 老年人認識或接觸人名認識時間(= 1.08)顯著長于青年人(= 0.34); 聯系頻率和近因性的年齡差異均不顯著(s ≤ ?0.33,s ≥ 0.45)。
3.2.2 TOT發生時相關信息提取的年齡效應
表3所示為TOT發生時青年組和老年組被試對所提取相關信息特點的評估結果(平均值和標準差)。
語義和音韻信息的提取。TOT發生時存在目標詞相關信息的提取現象, 根據被試報告的結果, 我們把相關信息劃分為語義和音韻信息兩類(見表3)。在此基礎上, 進一步統計每個被試每次TOT發生時, 語義和音韻信息提取的比例。通過對兩類信息的提取比例進行2年齡(青年組, 老年組) × 2信息類別(語義信息, 音韻信息)兩因素混合實驗設計方法分析, 發現信息類別主效應顯著,(1, 60) = 1915.07,< 0.001, η= 0.97。TOT發生時, 與音韻信息相比(= 0.07), 被試提取了更多的語義信息(= 0.97)。其它變量的主效應及變量間的交互效應均不顯著(s ≤ 0.13,s ≥ 0.72)。
TOT替代詞的特征。同樣將替代詞相關信息劃分為語義和音韻信息兩類并進一步統計每個被試每次TOT發生時, 語義和音韻信息提取的比例(見表3)。對TOT發生時替代詞產生的數量進行單因素獨立樣本檢驗, 結果發現, 年齡差異不顯著,(60) = 0.07,= 0.94。通過與目標詞進行比較, 我們對TOT產生的替代詞進行分類, 一類與目標詞存在語義關聯, 另一類存在音韻相關。通過對兩類替代詞發生比例進行2年齡(青年組, 老年組)×2替代詞類別(語義相關, 音韻相關)兩因素混合實驗設計方差分析, 發現替代詞類型主效應顯著,(1, 60) = 51.87,< 0.001, η= 0.46; 語義相關的替代詞比例(= 0.58)顯著高于音韻相關的替代詞(= 0.23)。其它變量的主效應及變量間交互作用均不顯著(s ≤ 0.99,s ≥ 0.32)。
身心狀態的評價。通過計算每個被試在項目上評分的均值得到“TOT發生時的身心狀態”, 對被試TOT發生時的主觀元認知體驗(緊張度、舒適度、疲憊感和興奮度)評分分別進行年齡的單因素獨立樣本檢驗。結果發現, 兩組被試的緊張度((60) = 1.37,= 0.18)和舒適度((60) = ?0.96,= 0.35)無顯著的年齡差異; 而被試的疲憊感年齡差異顯著((60) = 3.68,< 0.001), 青年人的疲憊感(= 4.08)顯著高于老年人(= 3.09); 興奮度年齡差異顯著((60) = 3.72,< 0.001), 青年人的興奮度(= 4.10)顯著高于老年人(= 3.09), 具體見圖2。

圖2 青年組和老年組發生TOT時的身心狀態
3.2.3 年齡對TOT解決過程的影響
表4所示青年組和老年組被試發生TOT所采用的策略以及試圖回憶目標詞的策略。
TOT最終解決策略。計算每個被試每種策略的數量, 進一步算出對應的比例(見表4), 對TOT最終解決率(成功提取目標詞)進行2年齡(青年組, 老年組) × 4解決策略(反復想、問別人、查資料、什么都不做)兩因素混合實驗設計方差分析。結果顯示:球形性假設不成立(< 0.05), 使用Greenhouse- Geiss法校正。最終解決策略主效應顯著,(3, 177) = 22.35,< 0.001, η= 0.28。被試使用“反復想”的TOT解決策略比例(= 0.48)顯著高于其他三種策略, “問別人” (= 0.25)顯著高于“什么都不做”的策略(= 0.11)。最終解決策略和年齡的交互作用邊緣顯著,(3, 177) = 2.19,= 0.09, η= 0.04。簡單效應分析發現, 青年人(= 0.23)比老年人(= 0.10)更多地使用“查資料”的策略,(1, 59) = 8.46,= 0.005, η= 0.13; 而老年人(= 0.17)比青年人(= 0.06)更多地使用“什么都不做”的策略,(1, 59) = 4.43,= 0.04, η= 0.07, 具體見圖3。年齡主效應不顯著,(1, 59) = 0.10,= 0.75, η= 0.002。
試圖回憶TOT的策略。計算每個被試每種策略的數量, 進一步算出對應的比例(結果如表4所示), 對其比例進行2年齡(青年組, 老年組) × 4試圖解決策略(反復想、問別人、查資料、什么都不做)兩因素混合試驗設計方差分析。結果顯示, 球形性假設不成立(< 0.001), 使用Greenhouse-Geiss法校正。試圖解決策略主效應顯著,(3, 180) = 49.62,< 0.001, η= 0.45。使用“反復想”策略(= 0.53) 的比例顯著高于使用其他策略, “問別人”策略(= 0.25)顯著高于“查資料”策略(= 0.12)和“什么都不做”策略(= 0.10)。年齡主效應不顯著,(1, 60) = 0.57,= 0.45, η= 0.01。年齡和試圖解決策略的交互作用不顯著,(3, 180) = 1.84,= 0.16, η= 0.03。
年齡和替代詞的發生是否影響TOT最終解決。結果發現, 青年人和老年人TOT成功解決率均比較高, 分別為89.4%和89.63%。采用2(年齡) × 2(有無替代詞)兩因素被試間方差分析來考察二者對TOT是否解決的影響。結果發現均不顯著,s ≤ 0.85,s ≥ 0.36。
3.2.4 認知視角的因素和元認知視角的因素對TOT解決時間的影響: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通過被試所記錄的每個TOT發生時刻和解決時刻, 計算出TOT的解決時間。根據已有研究及前文統計結果, 我們發現影響TOT解決的因素包括:被試的特征變量(年齡)、目標詞相關的刺激特征變量(目標詞的熟悉度、是否有替代詞), 以及TOT發生時被試的主觀狀態(疲憊感、緊張度、興奮度和舒適度)。其中, 刺激特征變量為認知視角的因素, 被試主觀狀態屬于元認知視角的因素。為進一步探討影響TOT解決時間的影響因素, 我們以解決時間為反應變量, 影響TOT解決的因素為解釋變量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具體步驟如下:第一步, 將年齡作為第一層變量納入回歸方程; 第二步, 將是否有替代詞和熟悉度作為第二層變量納入回歸方程; 第三步, 將身心狀態四個維度的評分(緊張度, 疲憊感, 興奮度, 舒適度)作為第三層變量納入回歸方程。以上所有變量進入回歸的方法均為強迫法(Enter)。回歸結果顯示:第一層的線性回歸模型顯著((1, 318) = 19.61,< 0.001), 該模型共解釋了6%的變異, 年齡可以顯著預測TOT的解決時間; 第二層模型顯著((3, 318) = 11.84,< 0.001), 目標詞的熟悉度和是否有替代詞多解釋了4%的變異, 這兩個變量與TOT解決時間分別存在顯著的負相關和正相關; 加入個體主觀狀態后, 第三層模型依然顯著((7, 318) = 6.09,< 0.001), 該模型對方差變異的解釋率增加了2%, 其中舒適度與TOT解決時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最后一個模型所解釋的變異相對來講是最大的(Adjusted= 0.10), 這說明TOT發生的確涉及認知和元認知兩方面的因素(見表5)。

表4 青年組和老年組不同TOT解決策略所占比例(%)的平均值和標準差(M±SD)

圖3 青年組和老年組解決TOT所用策略比較

表5 TOT解決時間的多元線性回歸結果
注:*< 0.05, **< 0.01, ***< 0.001
3.2.5 認知視角因素和元認知視角因素對后續TOT的影響:多水平數據分析
本研究中被試在連續28天記錄所發生的TOT情況, 數據為多水平嵌套數據, 被試每次的記錄嵌套在被試個體中。考慮到日記研究中的時間滯后效應(time-lagged effect), 即將時間因素考慮在內, 考察被試前一次的認知和行為狀態對后續認知和行為的影響(Bolger et al., 2003; Ohly, Zapf, & Dieter, 2010; Eldahan et al., 2016), 本研究中為被試對前一次的認知和行為狀態的評價和解決可能會對后續TOT的發生和解決產生影響。在多水平數據分析中, 我們以TOT發生后的解決時間為結果變量, 分別以熟悉度(認知因素)、被試的興奮度, 疲憊感, 舒適度, 緊張度(元認知狀態)為預測變量, 考察被試的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對TOT發生后解決時間的影響, 并進一步考察每次發生TOT后被試的認知和元認知狀態對后續TOT發生的認知和元認知狀態的影響, 一共形成五個模型(1熟悉度, 2興奮度, 3疲憊感, 4舒適度, 5緊張度)。
圖4所示為兩水平數據模型, 采用Mplus 8.0軟件進行分析:水平1(Level 1)為被試內效應(within- person effects), 水平2 (Level 2)為被試間效應(between- person effects)。其中, 水平1 (within-person effects):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對解決時間的影響(b1), 解決時間滯后效應對解決時間的影響(b2), 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滯后效應對隨后發生的TOT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的影響(b3), 解決時間滯后效應對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的影響(b4), 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滯后效應對解決時間的影響(b5); 水平2 (between-person effects):每次解決時間和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的差異。

圖4 多水平數據分析模型圖
注:認知狀態:熟悉度; 元認知狀態:興奮度, 疲憊感, 舒適度, 緊張度。1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對解決時間的影響;2解決時間滯后效應對解決時間的影響;3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滯后效應對隨后發生的TOT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的影響;4解決時間滯后效應對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的影響;5認知狀態、元認知狀態滯后效應對解決時間的影響;= 解決時間平均值(組間);= 熟悉度/興奮度/疲憊感/舒適度/緊張度平均值(組間)
多水平數據的結果比較復雜, 我們在此呈現了達到顯著水平的結果。水平1中:被試每次記錄的解決時間和熟悉度分別對之后TOT的解決時間(estimate = 0.30,< 0.01)和熟悉度(estimate = 0.34,< 0.01)有顯著影響; 每次記錄的解決時間對下一次TOT發生產生的熟悉度有影響(estimate = ?0.14,< 0.05)。被試每次記錄的解決時間和興奮度分別對之后TOT的解決時間(estimate = 0.32,< 0.01)和興奮度(estimate = 0.18,< 0.01)有顯著影響。被試每次記錄的解決時間和疲憊感分別對之后TOT的解決時間(estimate = 0.27,< 0.001)和疲憊感(estimate = 0.22,< 0.001)有顯著影響。被試每次記錄的解決時間和緊張度分別對之后TOT的解決時間(estimate = 0.31,< 0.001)和緊張度(estimate = 0.13,< 0.05)有顯著影響。水平2中:熟悉度和解決時間自回歸相關顯著(estimate = 0.62,< 0.05), 說明熟悉度越高的被試, 自回歸影響越大。其他元認知狀態在被試間影響不顯著(s > 0.05)。模型1中解決時間的滯后效應和熟悉度分別解釋被試內水平44%和41%的變異; 模型2中解決時間的滯后效應和興奮度分別解釋被試內水平40%和36%的變異; 模型3解決時間的滯后效應和疲憊感分別解釋被試內水平43%和31%的變異; 模型4解決時間的滯后效應和舒適度分別解釋被試內水平42%和32%的變異; 模型5解決時間的滯后效應和緊張度分別解釋被試內水平44%和36%的變異。
多水平數據分析的結果表明, 每次發生TOT后被試的認知狀態和元認知狀態均會對后續TOT發生的認知狀態和元認知狀態產生影響, 且每次發生TOT后的解決時間也會對下一次的解決時間產生影響。
本研究采用生態效度較高的日記記錄法, 考察了自然情境下TOT的發生機制及影響因素。結果發現漢語口語詞匯產生過程中存在TOT的認知年老化現象, 老年人的TOT發生數量多于青年人; 青年人和老年人在TOT發生后都能提取更多的語義相關信息, 較少的音韻相關信息, 但所產生的替代詞數量相當, 無年齡差異; 青年人和老年人TOT的成功解決率接近且非常高(均大于90%), 但他們所使用的解決策略不同, 青年人更傾向于采取積極的策略, 而老年人則采取自動浮現的策略; 與老年人相比, 青年人在TOT發生后體驗到較高的疲憊感和興奮感; 老年人解決TOT的時間比青年人長, 目標詞的熟悉性、是否有替代詞的提取均會影響TOT的解決時間; 多水平數據模型分析發現對TOT發生后目標詞的熟悉性以及身心狀態的評估都會影響再次發生TOT后的解決時間, 表明認知視角和元認知視角的因素都影響了人們的口語產生過程。
本研究發現在自然情境下口語產生過程存在年老化現象, 即老年人TOT的發生次數顯著高于青年人。通過對所對應目標詞的認識時間和熟悉度進行分析發現, 老年人TOT對應目標詞的認識或接觸時間比青年人更長, 但熟悉性并無顯著差異。該結果與傳輸缺陷假說的預測一致(Burke et al., 1991)。根據該假說, 年齡會減弱目標詞語義節點和音韻節點間的聯結強度, 導致目標詞的語義信息不能充分地傳輸至音韻節點, 從而影響目標詞的音韻提取。換言之, 年齡會影響目標詞的音韻提取, 而不會影響語義提取(Gollan & Brown, 2006)。目標詞的熟悉度不存在年齡的差異, 很可能是個體根據目標詞的語義信息進行判斷的結果。老年人目標詞的語義和音韻節點的聯結強度變弱, 從而導致這些目標詞更容易產生TOT。
雖然專有名詞的TOT發生率不存在年齡差異, 但是專有名詞(人名)的TOT發生率顯著高于物體名、抽象詞等, 該結果與已有研究一致。Burke等(1991)發現, 自然情境下專有名詞的TOT數量約占總TOT的74%。在實驗室情境下, 同樣發現專有名詞的提取更容易產生TOT (Evrard, 2002)。研究者認為專有名詞屬于一種指稱表達, 與一般的名詞相比, 專有名詞的語義信息比較少(Cohen, 1990; Burke et al., 1991; Semenza, 1995; Evrard, 2002), 這使目標詞語義節點的激活強度減弱, 也使其與記憶中其它關聯詞的聯系更少, 從而導致專有名詞更難提取, 因而產生了更多的TOT。青年人所產生的TOT抽象詞比老年人多, 這可能是由于青年大學生生活中更多接觸書本內容以及新鮮事物, 使用抽象詞的頻率更高, 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言語語用上的差異(Burke et al., 1991)。
此外, 我們發現自然情境下的TOT詞類, 除了發生比例最高的名詞外(53%), 還包括地名(12%), 物體名(13%), 電影電視書(15%), 抽象詞(7%)。前人研究中大都采用實驗法, 所誘發出來的TOT多為名詞, 本研究中在自然情境下, 被試所自發產生的TOT詞類更為豐富, 為進一步采用實驗法研究TOT提供了材料。
TOT發生時人們通常會提取目標詞的部分信息, 并產生替代詞。本研究發現, 漢語口語產生中老年人和青年人產生的替代詞在數量上并不存在顯著差異, 這與英語中的研究發現不同。Burke等(1991)以及Cohen和Faulkner (2011)均發現, 青年人(和中年人)TOT發生時產生的替代詞比老年人更多。上述研究并不符合阻塞假說或傳輸缺陷假說的觀點(Hasher & Zacks, 1988; Jones, 1989; Stoltzfus et al., 1996):替代詞的出現會阻塞目標詞的提取, 并且由于老年人的詞匯量比青年人更大(Ben-David, Erel, Goy, & Schneider, 2015), 他們在目標詞提取時會激活更多非目標詞, 從而導致更多的TOT。研究中通過MoCA量表保證了老年人的一般認知能力正常, 因此我們推測自然情境下TOT的認知老化并非是由于老年人對替代詞的抑制能力下降導致的。
其二, 多數替代詞與目標詞存在語義關聯。例如目標詞是人名, 個體可以說出該人的職業、性別、以及長相等語義信息。這表明TOT產生時個體能夠提取相關語義信息。本研究發現, TOT發生時個體提取的音韻關聯信息比例(0.07)遠遠少于語義關聯信息的比例(0.96), 與傳輸缺陷假說的預測一致(Burke et al., 1991)。研究發現目標詞提取時呈現音韻相關詞有助于減少TOT的發生(Abrams & Rodriguez,2005; Farrell & Abrams, 2011), 表明確實是由于音韻激活的減弱導致了TOT。
其三, 青年人和老年人中音韻替代詞比例無年齡差異, 這與字母語言中的結果不同。在字母語言中, Burke等(1991)發現青年人提取音韻關聯詞的數量(2.07)多于老年人(1.53); Cohen和Faulkner (2011)的研究發現青年人音韻信息(0.28)提取比例高于老年人(0.22)。漢語與字母語言中TOT認知年老化的不同模式可能與不同語言口語產生過程的不同模式有關, 字母語言中語義與音韻階段之間是交互作用的模式, 語義和音韻信息激活是雙向傳遞的, 存在非目標項的多重音韻激活。隨著年齡增加, 字母語言中老年人的語義和音韻之間的聯結模式更強, 且激活了更多的與目標詞存在語義相關的非目標詞(Dell'Acqua et al., 2010; Starreveld & La Heij, 1995), 因而字母語言的老年人產生了更多的替代詞。相比而言, 漢語的口語產生過程中語義與音韻之間無交互作用, 僅針對目標詞產生音韻激活(Zhu et al., 2015, 2016; Zhang et al., 2018), 即使隨著年齡增加老年人的語義激活并未衰退, 但其激活并不會擴散至與目標詞存在語義聯系的非目標詞上, 因而漢語的老年人和青年人所產生的替代詞數量是相當的。
最后, TOT發生時個體的元認知體驗評分結果顯示, 與老年人相比, 青年人體驗到了更多的疲憊感和興奮感情緒。根據TOT的元認知視角觀點, TOT伴隨產生的元認知體驗反映了元認知系統對言語產生過程的監測及控制(Schwartz & Metcalfe, 2011)。具體而言, TOT發生后個體在不同元認知體驗的背景下會采取不同的解決策略對言語產生過程進行控制, 目的是使目標詞成功地提取出來。個體在情緒體驗上的差異可能與其所采取的不同提取策略有關(Kuipers, 2013; Schwartz, 2008; Warriner & Humphreys, 2008)。與老年人相比, 青年人可能采取了更加積極主動的解決策略, 我們發現青年人比較多地采用“查資料”的策略, 而老年人更多的是采用“什么都不做”讓目標詞自己浮現的策略, 因而青年人TOT的解決時間顯著短于老年人, 這與以往研究一致(Burke et al., 1991)。與此同時, 積極主動的TOT解決策略可能需要耗費青年人更多的注意資源, 因而青年人會在TOT發生后體驗到更多的疲憊感。青年人體驗更多的興奮感反映了他們通過采取積極的策略后, 能夠預測到目標詞即將獲得提取, 因而產生了更多的積極情緒。Schwartz (2001)發現了類似的結果模式, 研究者發現與伴隨有受挫感體驗的TOT相比, 伴隨有興奮感體驗的TOT發生后, 個體可以提取更多關于目標詞的詞性、單復數等語義信息。
本研究結果發現, 老年人發生的TOT數量多于青年人, 在元認知體驗(身心狀態)的評分上青年人體驗到更多的疲憊感和興奮感, 而在其它體驗上兩組之間無差異, 這表明TOT的發生數量與元認知體驗無關。TOT的發生并不是連續多次的, 并不是元認知體驗導致個體產生更多的TOT, 而是個體在產生TOT后伴隨有特定的元認知體驗。青年組和老年組在元認知體驗上的不同和相同提示兩組被試對元認知體驗的不同方面的敏感性不同。在回收問卷訪談的過程中, 我們發現青年人對身心狀態的關注更多, 老年人由于遺忘等原因, 可能會產生一定的記錄偏差。已有研究發現, 老年人可以對目標詞的提取狀態進行監測和控制, 且目標詞成功提取的概率與青年人相當(Burke et al., 1991), 我們的研究中雖然老年人身心狀態評分比青年人低, 但是老年人TOT成功提取率高達94%, 甚至略高于青年人(92%), 說明老年人對語言產生過程中的監測和控制可能與青年人相當, 并可能通過元認知狀態的評估幫助他們進行TOT狀態的解決。這提示我們在后續研究中需要關注TOT的認知因素和元認知因素之間的關系, 及其可能的交互作用對TOT產生后解決時間及其解決策略的影響。本研究中通過回歸分析和多水平分析做了嘗試, 但仍然需要控制嚴格的實驗室研究對此問題進行深入研究。
首先, 解決策略影響人們對于TOT發生后目標詞的提取(解決), 無論青年人還是老年人, 絕大多數的TOT都能得到解決(分別為92%和94%)。兩組群體所用解決策略不同:青年人更多使用“查資料”的方式, 而老年人更多使用“什么也不做”的自發解決策略。這種解決策略上的差異或許與個體的知識量或者詞匯量大小有關。與青年人相比, 老年人的詞匯量更大(Ben-David et al., 2015), 而較大的詞匯量容易產生詞匯通達波動(Fluctuations in the accessibility of words)。這種波動具有兩面性, 一方面使老年人更容易產生TOT現象, 另一方面使老年人在TOT發生后進行詞匯的自發提取(Schwartz, 2002)。詞匯產生時, 當目標詞的波動處于較低強度時, 目標詞會出現提取失敗或產生TOT, 當處于較高強度時, 會成功提取。老年人可以在目標詞處于較高強度時進行自發提取, 因而更多使用“什么也不做”的策略。
其次, 目標詞本身的熟悉性也會影響解決時間, 這與傳輸缺陷假說預測一致:目標詞的熟悉程度和使用頻率會影響目標詞語義表征和音韻表征間的聯結, 對目標詞越熟悉, 使用頻率越高, 節點間的聯結程度越強, 語義節點能夠很快傳輸到音韻節點, 從而使得TOT目標詞解決時間縮短(Burke et al., 1991)。此外, 是否有替代詞顯著預測目標詞的解決時間, 有替代詞時TOT的解決時間更長。這表明替代詞可能與目標詞選擇產生競爭, 從而干擾目標詞的音韻提取, 延長TOT解決時間, 結果支持了阻塞假說(Abrams & Rodriguez, 2005; Jones, 1989; White et al., 2013)。雖然本研究并沒有發現替代詞的出現影響TOT的發生, 但是替代詞影響了TOT的解決時間, 特別是與目標詞存在語義關聯的替代詞。
此外, 值得注意的是, 本研究發現個體的主觀體驗也會影響TOT的解決時間。具體而言, TOT發生時, 個體體驗的舒適度越高, 解決時間越長。以往研究雖然沒有直接研究個體的主觀體驗與TOT解決時間的關系, 但卻發現個體的主觀體驗可以有效預測目標詞的解決。例如TOT的逼迫感體驗可以有效預測TOT的解決。伴隨有逼迫性體驗的產生的TOT的解決率遠高于無逼迫感的TOT, 解決率是后者的5倍(Schwartz et al., 2000)。類似地, Schwartz (1999)發現, 在自然情境下, 伴隨有情緒體驗的TOT解決率遠低于無伴隨情緒的TOT。不同主觀體驗預測TOT解決的差異, 可能反映了元認知活動對目標詞提取過程的不同調節。TOT發生時, 具有高舒適體驗的個體可能并不急于進行目標詞的提取, 因而他們對目標詞的解決動機和投入弱于低舒適度的個體(Schwartz, 2001, 2008), 從而導致TOT解決時間更長。
在多水平數據分析中, 我們發現在被試內水平上, 對于TOT認知狀態和元認知狀態的記錄的確影響了被試之后TOT的解決時間以及認知和元認知體驗, 且每次發生TOT后的解決時間也會使下一次的解決時間增長。以解決時間為認知變量, 結果發現每次的元認知體驗(興奮度, 疲憊感, 舒適度, 緊張度)增加了下一次TOT的解決時間, 這反映了TOT元認知體驗對認知過程的影響。這一結果表明個體在口語產生過程中出現TOT后, 如果對其認知狀態和元認知狀態加以記錄和評估, 這在一定程度上確實增加了TOT被解決的概率, 同時也增強了被試的信心, 被試可能在隨后發生的TOT中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和時間去解決TOT, 因而得到了上述結果。這一猜測需要在實驗室情境中進一步驗證。
本研究使用日記記錄法探究了自然情境下不同年齡群體TOT發生的基本規律和產生機制。生態效度高, 被試反應真實, 克服了以往實驗室TOT研究的不足。即使如此, 本研究亦存在不足之處。首先, 自然情境中的日記研究不能有效控制無關變量的影響, 如主觀報告可能存在偏差(Burke et al., 1991; Cohen & Faulkner, 2011)。研究中使用了紙筆(paper & pencil)日記法, 雖然該方法方便被試隨時記錄, 但無法排除被試遺忘風險, 無法確保被試嚴格遵從了實驗要求, 記錄每次TOT發生時的狀態, 日記研究中普遍存在這一問題(Bolger et al., 2003)。在本研究的基礎上, 下一步需要結合嚴謹的實驗室研究, 控制具體變量, 進一步探索語義相關和音韻相關的非目標詞對口語產生中單詞提取年老化過程的影響。
與已有研究結果的比較以及對身心狀態的重測信度分析表明我們所使用的問卷和記錄本具有較好的信度和效度。在后續TOT的實驗室研究中可以使用這樣的測量和評定考察TOT的認知和元認知狀態, 在嚴格的實驗室控制情境下, 考察這些因素如何影響了TOT的解決以及使用的策略。例如, 在實驗室情境中可能語義信息更容易誘發被試的漢語TOT, 被試發生TOT后提供相應的語義關聯的替代詞能夠縮短被試的TOT解決時間等。自然情境下TOT的研究所得到的描述性結果為實驗室研究提供了真實的TOT材料, 研究者可以根據具體的研究目的選擇合適的TOT語料進行考察。
綜上, 我們發現漢語口語產生過程中存在TOT的認知年老化現象, 老年人TOT發生次數多于青年人, TOT發生后兩組被試都能提取更多的語義信息和相對較少的音韻信息, 但兩組被試產生的替代詞數量相當, 支持了傳輸缺陷假說的觀點。TOT產生后青年人比老年人產生了更強烈的興奮感和疲憊感元認知體驗, TOT的解決率不存在年齡差異, 但老年人TOT的解決時間比青年人更長, 其解決時間受目標詞熟悉性、是否存在替代詞和個體主觀體驗的影響。對TOT狀態的評估會影響隨后TOT解決的時間, 表明對TOT狀態的記錄和評價會使得人們付出更多努力和時間來解決TOT。TOT的解決不僅與目標詞提取涉及的認知因素有關, 而且與個體的主觀元認知體驗有關, TOT的最終解決是認知過程和元認知過程共同作用的結果, 下一步的研究將通過嚴格控制的實驗設計考察各個因素及其交互作用的影響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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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們采用G Power 3計算了最小樣本量, 針對文中單因素獨立樣本檢驗, 取= 0.05,= 0.2, 效應量取“大” (0.8)計算, 在檢驗中所需樣本量一共為54。針對文中兩因素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取= 0.05,= 0.2, 效應量取“中” (0.25)計算, 在檢驗中所需樣本量為34。本文數據分析中的樣本量為62, 符合樣本量的要求。
[2] 已有的研究均未報告此問卷和記錄本的信、效度。我們利用本研究中所得到的身心狀態評價的數據做了重測信度分析。重測信度是指用同一個量表對同一組被試重復施測所得結果的一致性程度, 其大小等于同一組被試在兩次測驗所得分數的皮爾遜積差相關系數, 考察跨時間的一致性。TOT記錄本中最后被試身心狀態的評分是連續變量, 被試每次發生TOT后對此進行記錄, 我們計算了每次身心狀態評估之間的重測信度, 其信度系數為0.62 (< 0.01), 具有較好的跨時間一致性。
Aging of the tip of the tongue in daily life: A diary study
ZHAO Ruiying; LOU Hao; OUYANG Mingkun; ZHANG Qingfang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The “tip of the tongue” (TOT) refers to a state in which one cannot recall a familiar word but can recall words of similar form and meaning in speech production, which is common in our daily life, especially for the old speakers. The perspectives of cognitive (how linguistic properties and general cognitive abilities influence aging of TOT) and meta-cognitive (how the meta-cognitive evaluations of TOT influence TOT’s processing) have been proposed to explain the aging of TOT. However, little research has addressed this question in Chinese. The present study aims to examine how (a) individual characteristics (i.e., emotion, age) influence daily TOTs and (b) the interplay of cognitive factors and meta-cognitive factors influence daily TOTs.
A sample of 67 participants (36 old adults, 13 males, age ranges: 60~81 years,= 66.91,= 6.85; 31 young adults, 16 males, age ranges: 18~25 years,= 21.50,= 2.43) filled in a 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diary for 4 weeks (including weekends) to investigate their experience of TOTs. The questions and measurements used in our diary questionnaire included cognitive and meta-cognitive characteristics of TOT in speech production.
Results indicated that the old adults generated more TOTs and took longer time to retrieve target words in successful production than the young adults in daily life, which confirmed our hypothesis that there was an aging of speech production in Chinese. Furthermore, when TOT happened, both old and young people could successfully retrieve alternative words and (or) semantically related information, but less phonologically related information, which supported transmission deficit hypothesis about aging of speech production. For the meta-cognitive experience, we found that young adults experienced higher degree of excitement and fatigueness than the old adults. In addition, the resolution time of TOTs was influenced by factors of target words familiarity, the presence of alternates and the comfort level when TOT happened. The assessments on TOT’s cognitive and meta-cognitive states affected the resolution time of the subsequent TOTs, reflecting that participants took more efforts and time to resolve TOTs after evaluating their meta-cognitive states. We suggest that TOT is the products of cognitive and meta-cognitive processes in Chinese speech production.
TOT; diary study; aging; cognitive perspective; meta-cognitive perspective
10.3724/SP.J.1041.2019.00598
2018-05-25
*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31471074), 北京市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16YYA006), 中國人民大學科學研究基金項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 (18XNLG28)項目資助。
張清芳, E-mail: qingfang.zhang@ruc.edu.cn
B844; B8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