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韻聯淺談

□陳力釗

對聯要求音韻和諧，卻不要求押韻，這是大家共知的。但在對聯的萬花叢中，有時會遇見一種與眾不同的小花——押韻聯。押韻聯除具有一般對聯的要素和特點外，還具有詩的節律和音樂的韻味，給予人文學和音樂的雙重美感，讀之，倍覺新奇神妙，別有一番風趣。

押韻聯，讀起來像吟韻詩，像唱兒歌，。可訓誡、可頌揚、可敘事，亦可抒情甚至調笑。

押韻聯的押韻，有三種句式：

一曰，句句連續押韻。句句押韻式又有兩種形式，一種是上下聯分別押韻，另一種是上下聯同押一韻，一韻到底?，F分別舉例：

東墻倒，西墻倒，窺見室家之好；

前巷深，后巷深，不聞車馬之聲。

宋代 朱 熹

有客醉，擱筆睡，老大無事吁可愧；

論學粗，議政疏，詩不成家聊自娛。

清代 梁章鉅

戰區灶，戰區灶，每年灶慶放鞭炮，戰區炮聲年復年，戰區學生無依靠，忍住眼淚強作哈哈笑；

吃飯難，吃飯難，遍地饑民啼饑寒，吃飯門路有雖有，吃飯人家不齊全，伸出指頭何妨猜猜拳。萬蕭蕭

這三聯除第三聯『年』『有』外，均為句句末字押韻，屬上下聯分別押韻。

春節起身早，家家吃圓寶，花燈檐下挑，蠟燭堂前照，噼噼啪啪放鞭炮，真熱鬧來真熱鬧；

十五月兒高，處處過元宵，身穿棉綢襖，耳掛紅辣椒，妖妖嬈嬈踩高蹺，好逍遙啊好逍遙。王鐘璘

這是上下聯同押一韻，一韻到底。

這四副對聯，用輕松浪漫的筆調，記錄了各自的生活實況。第一副寫的是一副破敗零落景象與感到『室家之好』的矛盾心情；第二副勾畫了聯人謙虛自處、樂觀閑適的老年生活情調；第三副抒寫了戰區人民的艱難處境；第四副像兒歌一樣歌頌了春節、元宵的歡快熱鬧景象。此聯上下聯全押『蕭肴』韻。一韻到底，加上字數、句數、節奏的明快，就更加增添了對聯的趣味性。

二曰，隔韻押韻式。請看王鐘璘先生的《戲友人》聯：

張老漢，和而善，半夜起來燒早飯。鉤火火鉤鉤，鏟灰灰鏟鏟。手雖忙，腳不亂，熬湯燒菜分咸淡，七盞八盤擺上案，請觀看：黃燜墨魚頭，清蒸麻雀蛋。細品佳肴皆喜歡，媳婦稱贊，老妻驚嘆；

李小妹，美且淑，五更上路送親夫。刷鞋鞋刷刷，梳發發梳梳。腕似藕，胸如酥，帶笑含羞別舅姑，三言兩語背完書，出門閭：眉描楊柳葉，耳掛玻璃珠。輕移碎步頻瞻顧，妯娌咕嚕，小叔歡呼。

這是一副詼諧戲謔聯，卻用幽默通俗的語言贊美了兩位女性。

三曰，自由押韻式?！懂敶鷮β撍囆g家辭典》載有王鐘璘先生一副《自壽聯》，就是自由押韻的。

顧影費吟哦，風風雨雨，總算煎熬過。誠可笑：骨未換，胎未脫，棱角未消磨。戇直冥頑，依然故我。錯中錯，歲月枉磋砣，辛酸滿腹憑誰說？治亂非關我，興亡沒奈何。餓了吃，渴了喝，困了和衣臥；

立身求長進，子子孫孫，各須認識清。不能忘：書要通，理要明，語言要審慎。勤勞節儉，效法賢人。真里真，精神要振奮，責任在人夠你拼。當災好救人，惹禍休逃命。貧毋移，富毋淫，威毋屈膝行。

這副自壽聯，反映了作者為人處世的態度，也是教子育孫的箴言。此聯與前面幾副不同，它聯無定句，句無定字，有的隔句押韻，有的連押，根據表達的需要而定，韻腳變化靈活。

押韻聯，既要對仗，又要押韻，是難度較大的一種特殊對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