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鯨如何塑造一個國家？

鄭渝川

捕鯨歷史已經超過1000年了，但沒有哪個國家，像美國這樣與捕鯨密切相關，美國文化、經濟、精神，都可以說源自捕鯨。捕鯨是在被認為具有客觀商業前景之后，才引發了一批又一批英國以及后來的歐洲大陸國家民眾，不遠萬里遷往北美。

捕鯨獲得的鯨魚油，在石油、電氣時代到來之前曾經在數百年里點亮了當時的歐洲國家和北美城市。捕鯨產品，還被用來生產肥皂、紡織品、皮革、顏料和清漆;從鯨魚口中割下來的鯨須被用作女士裙裝的裙撐，或是束緊腰身的胸衣，擴散了近代的時裝潮流。更早之前，抹香鯨腸道內分泌出的龍涎香，就受到歐洲、非洲、亞洲許多民族的喜愛，而近代捕鯨熱潮，同樣為諸如美國這樣的國家借助龍涎香的出產而帶來了豐厚的收益。

《利維坦：美國捕鯨史》（美）埃里克·杰·多林著甲骨文·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9 年4 月

英屬北美殖民地的捕鯨生意，使得后來的美國的許多城市在18世紀中期和后期雨后春筍般地快速涌現。而這自然催生出一個數目可觀的城市中產階級。美國以及其他國家的捕鯨人需要在大西洋、太平洋、印度洋到處巡游，這可以積累相當豐富的海流和航道知識。鴉片戰爭之前，美國商人就已經建立起與中國廣州的貿易海路，這顯然得益于捕鯨船隊的知識。

美國獨立戰爭爆發前，北美殖民地的“茶黨”，就具有捕鯨方面的背景。而北美殖民地各地城市的興起，源自捕鯨等貿易的興起，這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新生的美國將帶有的意識形態觀念。同樣是因為大量人口參與捕鯨以及后續的捕鯨產品生產，北美殖民地自由居民的整備水平就要高于英國本土，這使得前者在轉化為獨立戰爭時期的大陸軍后，能夠在沒有得到長期規范化軍事訓練的情況下，與英國精銳軍隊展開持久戰，并最終迫使英國政府與大陸會議簽署和議，承認美國的獨立。

1620年，“五月花”號上的乘客抵達北美。這些遷入者的到達地點是科德角，海里有著超多的鯨魚。在建立定居點后，遷入者學著像印第安人那樣，捕殺鯨魚來獲得食物。在殖民定居者大量增加以后，鯨魚油和鯨須就開始被投入跨大洋的貿易，從而創造出可觀財富。在17世紀，英國政府為保護歸屬本國的北美殖民地的利益，還曾出臺專門的政策對荷蘭產的鯨魚油加收關稅。

美國獨立戰爭對于這個新生國家的捕鯨活動有著毀滅性的影響。戰爭期間，英國政府曾對美國實施禁運，再加上大批捕鯨人加入大陸軍，捕鯨產業陷入了困頓。在那之后，美國因為建國之初無力建立強大海軍，所以本國的捕鯨船隊在大西洋等海域上經常遭到英法兩國海軍的騷擾甚至是搶掠。這極大地刺激了美國公眾對于英國的不滿情緒，最終引發了兩國的1812年戰爭。

19世紀上半期，美國捕鯨業迎來了黃金時代。從今天來看，這似乎是因為石油、電氣時代即將到來，捕鯨業、鯨類產品所獲得一次“回光返照”式的階段性機會。美國、英國、法國、北歐國家、日本，都在大肆捕鯨，從淺海到深海，甚至距離任何大陸和海島都很遠的海洋腹地。鯨魚的數量越來越少，要捕捉捕獵者覺得有利可圖的鯨魚，越往后，需要航行的時間和距離都越長。而在另一方面，當煤氣、煤油以及電能陸續被投入到城市照明等應用之后，鯨魚油的用途就越來越狹窄了。

書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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