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維松 趙蕓蕓
當前我國南北地區在經濟總量、創新能力和對外開放水平等方面均存在發展差距,且有進一步加劇的趨勢。南北地區發展差距的產生,既有歷史的原因,也有產業發展路徑鎖定效應和要素資源約束趨緊的影響。
要推動南北區域協調發展,應采取“精準滴灌”式支持政策,大力推動北部地區擴大對外開放和產業轉型升級,著力降低北部地區的要素成本,強化南北地區產業協同發展。
在經濟規模方面,北部地區GDP總量不到南部地區的七成,南北差距有所擴大。
從GDP總量來看,2018年,北部地區15省(區、市) GDP總和為351978.34億元,南部地區16省(區、市,不含港澳臺地區)GDP總和為562729.29億元。北部地區GDP總和只有南部地區的62.5%、全國GDP的39.1%。據測算,2018年北部地區的人均GDP為60396.7元,低于全國均值的64644元,南部地區人均GDP為69194.1元,南、北部地區人均GDP相差約8797.4元。從規上工業增加值增速看,南部地區增速高于北部地區。2018年全國規上工業增加值增速為6.2%,南部地區浙江、安徽、福建、江西、湖北、湖南、廣東、四川、貴州、云南、西藏11個省(區)增速超過全國平均水平,其中安徽、福建、貴州、云南、西藏5個省份規上工業增加值更是實現9.0%以上的增速。北部地區只有內蒙古、遼寧、河南、陜西、青海和寧夏6個省(區)的增速超過全國平均水平,而經濟基礎不錯的京津冀地區規上工業增加值增速均低于全國平均值。

在產業結構方面,北部地區能源化工比重較大,南部地區接續產業發展較好,北部地區的產業結構比較單一。
長期以來,北部地區工業經濟中的重化工比例較高,產業結構單一,經濟更依賴能源、重化工業。從行業看,2018年全國焦炭產能的50.5%分布在山西、河北、陜西和山東;2018年北部地區粗鋼產量占到全國產量的60.3%。從典型省份產業結構看,2018年,山西省規上工業企業實現主營業務收入19252.1億元,其中,能源工業實現主營業務收入11224.4億元,占比高達58.3%;遼寧省規上工業增加值中,石化工業和冶金工業合計占比達46.4%。反觀南部地區,經濟占比大的省份,新興產業發展較好。2018年浙江省規模以上制造業中,高技術、高新技術、裝備制造、戰略性新興產業分別占規上工業的12.8%、51.3%、40.7%、29.6%。
在產業創新方面,南部地區創新投入多,北部地區技術輸出多,南部地區的技術吸納能力高于北部地區。
從研發總投入看,2017年南部地區R&D經費投入11132.5億元,北部地區僅投入6473.6億元,只有南部地區的58.2%;人均R&D投入方面,南部地區為1379元,高于北部地區的1114.1元。從發明專利授權數看,南部地區共獲授權205473件,北部地區為114769件,南部獲授權數是北方的1.8倍。顯然,南部地區的研發投入和產出均高于北部地區。從技術交易情況看,2017年北部地區輸出技術成交額7746.01億元,吸納技術成交額5303.62億元,技術凈輸出金額(即輸出技術成交額?吸納技術成交額)為2442.39億元,南部地區輸出技術成交額5170.19億元,吸納技術成交額6500.65億元,技術凈輸入金額(即輸出技術成交額?吸納技術成交額)為1330.46億元,從二者的技術交易數據不難看出南部地區的技術吸納能力高于北部地區。
在對外開放方面,南部地區進出口額是北部的4倍多,南部地區對外開放合作水平明顯高于北部。
從進出口數據看,2014~2018年南部地區進出口貿易額基本在3萬億美元上下波動,北部地區進出口貿易額最高年份也不到1.25萬億美元,南部地區進出口額是北部的近3倍。從單個省市看,2018年,北部地區有北京、天津、遼寧、山東、河南、陜西6省市進出口額超500億美元,南部地區則有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安徽、湖北、廣東、廣西、重慶、四川10省區市進出口額超過500億美元。從吸引外商投資額來看,根據公開數據計算,2017年南部地區各省(區、市)實際利用外資1596.7億美元,人均利用外資197.8美元;北部地區各省(區、市)實際利用外資1013.6億美元,人均利用外資174.5美元,南、北部地區利用外資水平差距也較大。
從歷史因素看,南部地區對外開放早于北部地區,取得了先發優勢。
我國沿海地區率先對外開放,然后才漸次開放內陸地區。從1980年中央率先設立的深圳、廈門、汕頭、珠海四大特區到1999年開放內陸大部分地區,時間前后相差19年。另外,率先開放的東南沿海地區,在外資利用、對外貿易、技術引進與積累、基礎設施、產業集聚發展、營商環境等方面形成了先發優勢,吸引北部地區人才、資金、技術等“孔雀東南飛”。以人口變化為例,2010年的全國人口普查數據測算顯示,2005-2010年期間,長三角地區、廣東、京津地區,分別凈遷入1453萬人、1226萬人、471萬人,占省級合計凈遷入量的91.8%。這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當前經濟南強北弱分化的局面。
從產業發展路徑看,北部地區對自然資源和重化工產業的依賴與鎖定,延遲了產業轉型升級步伐。
北部地區經濟基本呈現資源輸出型特征,在我國經濟高速增長階段,能源、原材料及裝備市場需求旺盛,利好于以重化工業為主的北部地區,南北地區經濟發展速度相差并不明顯。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后,北部地區要素驅動發展的態勢并沒能從根本上扭轉,如2018年,北方省份鋼材產量占全國產量的比重達58.7%。在調結構、去產能的大背景下,產業發展呈疲軟態勢。

從企業活力看,北部地區營商環境整體不如南部地區,市場主體活力不夠強。
受國際化人才、管理理念等因素影響,北部大部分地區國際化、法治化營商環境建設相對滯后,整體不如南部地區,導致市場主體發展不充分,活力不強。表現之一是引資和外貿渠道不暢,波動較大。表現之二是企業投資意愿不強。
以2018年工業投資為例,北部地區中有9個省市同比出現下滑,而南部地區只有三個省出現下降。北部地區的工業投資增速明顯回落,導致產業發展后勁不足。
一是推動北部地區擴大對外開放。加大內地陸路口岸開放,促進北部地區對外貿易發展;放寬外資投資限制,提升利用外資規模。支持“一帶一路”沿線省市特別是北部地區沿線省(區、市)企業“走出去”,帶動沿線貿易擴大,支持北部地區提升中歐班列運營水平,以運輸通道優勢帶動對外貿易發展。推動南北地區經貿合作,發揮南部地區的人才、管理、貿易渠道優勢,助力北部地區貿易發展。
二是推動北部地區產業轉型升級。加大對北部創新資源薄弱地區的投入,設立戰略性創新研究中心,促進創新資源聚集。對一些基礎創新能力高、產業轉化水平低的地區,加快科研成果轉化體制機制改革,提升創新成果轉化能力。加快能源市場改革,在電力生產地建立用電價格與新興產業發展水平掛鉤機制,通過降低能源富集地區的電力供應價格來帶動該地區新興產業發展。
三是著力降低北部地區的要素成本。通過財政轉移支付的方式,強化北部地區的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加快物流基地建設,提升物流信息化水平,降低物流成本,提升物流效率。抓住“一帶一路”建設機遇,借數據中心向西北部地區轉移布局之際,加大北部地區信息通信設施的投資,提升北部地區的信息互聯互通水平,降低信息消費成本。
四是強化南北地區產業協同發展。開展各省(區、市)生產制造能力評估,科學評測各地的發展能力,因地制宜實施差異化產業發展政策。大力推進京津冀、長江三角洲、粵港澳大灣區等經濟發達地區與欠發達地區的產業協同,發揮發達地區的輻射帶動作用,促進欠發達地區的營商環境改善和經濟發展。強化南北地區的產業對接,推動發達地區的產業向欠發達地區有序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