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美啟真

文/本刊編輯部

英國物理學家狄拉克在1928年提出了一個電子運動的相對論性量子力學方程，這在當時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狄拉克方程“不從實驗出發”、不考慮任何物理模型，但是得到的方程卻連狄拉克本人都極感意外地自動得到電子自旋，得到的物質居然還有反粒子！1933年，狄拉克因為這個方程與薛定諤共同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人們都希望知道為什么狄拉克有這種令人驚訝的“神來之筆”。1930年，狄拉克在他的劃時代著作《量子力學原理》一書中首次明確地提及物理學中的美。在1956年訪問莫斯科大學時，他遵照這所大學的傳統，在黑板上題詞并保存下來。他寫的是：“一個物理學定律必須具有數學美。”

雖然人們都能感受到美，并且能夠識別美，但是在回答“究竟什么是美”的問題時，答案卻千差萬別：美是形式的和諧(古典主義)，美是上帝的屬性(新柏拉圖派)，美是完善(理性主義)，美是愉快(經驗主義)，美是關系(啟蒙主義)，美是理念的感性顯現(德國古典美學)，美是生活(車爾尼雪夫斯基)……美，難以描述，但是有一點，我們是可以確認的—丑陋。

喬布斯深知美學的重要性。臨危受命后的1998年，喬布斯意識到蘋果產品看上去已經過時，他召開了蘋果的一個會議，并提出了這樣的判斷—蘋果產品的問題就是出在沒有美學因素。于是，在“暴君”喬布斯“Your work is SHIT!”的咆哮中，不符合其審美要求的產品被一次次否決，直至有了我們所熟悉的蘋果系列。

達爾文說，自然界的競爭，并無必然法則可尋，關鍵在于個體偶發，是個體自發變異主導著進化的必然。個體為適應環境所作的奮斗、努力，可以造成種類的革新和延續。簡單來說，植物對以美啟真也有著自己的深刻理解：它們以美麗鮮艷的花朵來激發蜜蜂的采蜜欲望，從而實現基因延續—生物的最基本利益。那么，沒有美麗花朵的植物怎么辦？靠香味。因此，越小的花越香。從這個角度，美不是空洞的哲學概念，而是有著真正的“功利性”。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自然萬物在美中張揚生命之力，到產品層面，最美的跑車往往就是最快的跑車，再到企業層面，最美的管理往往就是最有效的管理（管理的本質是激發每一個人的善意—彼得·德魯克）。

稻盛和夫認為人的差異僅由一點決定，就是心靈狀態。他說，靈魂就是真，就是善，就是美。在投資1000 億日元設立第二電電（KDDI）之前，他不斷拷問自己：“你的動機是善的嗎？你沒有私心嗎？”正是對審美的偏執，造就了這個企業家步入“經營四圣”的巔峰。他總結道：“事情的成敗取決于領導人的哲學思想。只要領導人的哲學思想正確，無論碰到什么困難，都能克服。”

“以美啟真”的“美”，是指“美”的本質，李澤厚先生論定它是“真與善的統一，也就是合規律性和合目的性的統一”。在商業范疇，這個規律性，是客戶對企業價值觀的認同；這個目的性，是企業追求卓越、偉大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