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除名的斯坦福女孩

何安

“考上Stanford不是夢，只要有堅定的目標，拼搏就能實現自己的夢想。”斯坦福女孩趙思雨2017年在斗魚直播分享學習經驗時，一再重復這句話。

與她最近流傳的照片上珠光寶氣、妝容精致的形象不同，彼時的趙思雨不施粉黛，眉眼和言語間盡是稚氣。那時她還不是美國高考舞弊案的主角，也未因父親的650萬美元賄賂被推上風口浪尖。

據外媒報道，趙思雨的父親趙濤通過一位摩根斯坦利的財務顧問找到美國的“教育顧問”威廉·辛格，并支付650萬美元。辛格將趙思雨偽裝成一名帆船運動員從而引薦給斯坦福帆船隊的教練約翰·范戴默，然后給斯坦福帆船隊捐獻了50萬美元，其余的600萬美元可能盡入辛格囊中。

2019年3月，美國大規模舞弊案曝光，涉案人士包括761名高中生和耶魯、斯坦福、喬治敦、南加州大學的多名體育教練，賄賂金額高達2500萬美元。其中，趙思雨家庭以650萬美元的賄賂金額位列第一。

如果這位年輕學生沒有被斯坦福除名，這本是趙家階層復制的又一延續。

豪擲650萬美元（約合4377萬元人民幣）的趙濤是A股上市公司步長制藥的董事長，已經取得新加坡國籍。在2018年的胡潤百富榜，趙濤家族排第82位，身家320億元人民幣。而趙濤的個人資產達到18億美元，目前是“山東首富”。

步長制藥的主營業務是中成藥的研發、生產和銷售，涉及心腦血管疾病中成藥、婦科用藥等領域。2018年，步長制藥實現營收136.65億元，腦心通膠囊、穩心顆粒、丹紅注射液和谷紅注射液等四款專利產品貢獻了91.43億元。然而，年銷50億元的中藥注射劑“丹紅”因頻發嚴重不良反應，曾26次被預警列入重點監控。

這家市值超過250億元的藥企，本質是趙氏的家族企業，創始人趙步長先生的兩個兒子趙濤和趙超分別任董事長和總裁，兩個女兒趙菁、趙驊均任公司高管。

趙思雨說，她小學時也是個學渣，有一次拼寫還考過三十多分。在北京上初中時一直想走出去看看世界，就選擇留學英國，期間為了學英語努力跟當地人交流。面對IGCSE考試，她埋頭苦干，把不被看好的歷史課考出了最高分A star。被問及托福考試，趙思雨說她只受了6-8小時培訓，裸考拿到111分。這個學渣拼搏逆襲的雞湯故事，與上市公司董事長父親行賄650萬美元換來斯坦福入學資格的現實形成巨大反差。

步長集團對他們創業故事的敘述頗具中國特色：“趙步長在進一步研究中發現，樹木結實，蟲子能鉆洞，地面堅硬，蚯蚓能疏通。經過多次的實驗，趙步長驚奇地發現，某些蟲類動物體內含有大量水解蛋白酶，死后身體迅速自溶。于是他確認，重用蟲類藥物，是清除血栓，改善人體供血不足，攻克中風、冠心病的一條獨特有效的捷徑。1993年7月，純中藥制劑‘步長腦心通通過省級鑒定。”

如今的步長制藥，特別擅長用“學術推廣”的方式做藥品營銷。年報顯示，2018年步長制藥的市場、學術推廣費及咨詢費達到74.8億元，用于全國各地開展的各類學術推廣會、學術研討會、學術論壇和學術交流會。趙濤曾說，步長制藥一年開醫學推廣會6.4萬場。

這似乎與趙氏家族的發家史頗有淵源。步長制藥的宣傳資料介紹，“1992年冬，趙濤與父親一起受邀參加在新加坡舉辦的‘中醫與針灸走向世界國際學術研討會。 會議期間，主辦方特意為趙家父子安排一場現場診療活動。20分鐘后居然讓一個癱瘓六年的病人站了起來。新加坡的大小報紙紛紛刊登‘中國神針成功診療消息，趙家父子成了新加坡家喻戶曉的中醫名人。應當地請求，趙濤留在新加坡繼續行醫，90天賺了90萬美元。”

后來，有媒體指出，所謂“新加坡的大小報紙”，實際上是一份專門報道奇情新聞的八卦小報。

賄賂入學事件沸沸揚揚之后，趙思雨的母親出面回應，講出了同一個故事的趙家版本。5月5日，趙太太發表聲明，稱自己受到誤導，自己的慷慨被利用，而女兒成為詐騙事件的受害者。她表示，自己一直非常樂意支持海外高等教育慈善項目，起初以為辛格的慈善基金會是以惠及教育界為目的的非牟利基金。在女兒取得斯坦福大學錄取通知書之后，她才向辛格的基金會捐獻650萬美元，而且用于斯坦福大學的正常支出。

“趙太太和思雨對所發生的事情深感震驚和不安，并已聘請律師處理事件。”聲明中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