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創業失敗者后續創業意向的演化博弈分析

王朝云 唐明月

摘 要：初次創業失敗者在經歷創業失敗之后，選擇就業還是再次創業是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借助演化博弈的相關理論，建立初次創業失敗者的后續創業意向演化博弈模型，求解出演化穩定策略，分析政府補貼、就業的工資水平、再次創業失敗造成的競爭成本以及創業成功后獲得的超額收益對這一選擇過程的影響。研究得出：政府補貼和再次創業成功獲得的超額收益對初次創業失敗者的后續創業意向選擇影響比較大，而競爭成本的影響相對較小。

關鍵詞：后續創業意向;初次創業失敗者;演化博弈

中圖分類號：F27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19）03-0012-06

一、引言

自2014年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夏季達沃斯論壇開幕式上提出“只要大力破除對個體和企業創新的種種束縛，形成‘人人創新‘萬眾創新的新局面，中國發展就能再上新水平”。至此，“大眾創新、萬眾創業”成了繼往開來的新口號，創業熱潮再一次刮起。但2018年1月27號，清華大學創業研究中心主任高建教授發布了《全球創業觀察2016/2017中國報告》，報告顯示2016年中國創業活動的質量在逐步提高，但是與發達經濟體和G20經濟體的平均水平相比，2016年中國的商務環境創業環境條件得分是2.58，與加拿大（3.39）、德國（3.35）和美國（3.30）等相比，仍然存在較大的差距。創業本質上是一個試錯的過程，具有高度的不確定性，創業失敗是創業過程中無法規避的一個關鍵事件。在資源一定的情況下，創業失敗雖然利用和浪費了一定的創業資源，但是相對于沒有創業經驗的個體而言，初次創業失敗者擁有十分寶貴的創業經驗。近幾年中國對初次創業的政策扶持力度非常大，對大學生創業更是提供更多的空間和優惠政策，而針對初次創業失敗者的再次創業行為并沒有過多的關注和幫扶。為了創業資源的合理使用和優化配置，如何提升初次創業失敗者的后續創業意向是一個迫切需要重視和解決的問題，至此則需要分析影響初次創業失敗者后續創業意向的因素。

初次創業失敗后，創業者是選擇再次創業還是加入就業行列本質上是一個博弈問題。參與方基于個人經濟利益最大化原則進行行為決策，在具有完全理性假設的前提下，無數決策者組成的系統在不同個體決策的相互作用過程中達到均衡[1]。但是復雜的個體決策行為受到決策信息的有限性、自我價值觀、以往經驗等因素的影響[2]。初次創業失敗者在經歷創業失敗以后，行為決策會受到諸如個人特質、家庭態度、社會地位變化等方面的影響，決策結果并不只是利益最大化的驅使，因此傳統的博弈理論不適合分析初次創業失敗者的后續創業意向。而演化博弈理論假設參與者具有有限理性，并提供了一種在演化語境中進行多重均衡選擇的方法，在多種決策趨勢分析中得到應用[1]。

二、文獻綜述

創業是一個試錯的過程，具有高度的不確定性，創業失敗在創業過程中不可完全避免。創業失敗之后，創業者選擇進入就業行列還是進行后續創業是一個值得研究的新課題。筆者在中國知網上依次以“創業失敗”“后續創業意向”“創業失敗和后續創業意向”為關鍵詞，搜索發表在核心期刊和CSSCI上的文獻，發現國內關于初次創業失敗者后續創業的研究成果并不多，主要集中在通過論述創業失敗經歷對創業者的影響來分析其后續創業意向。于曉宇提出各國缺少對“連續創業”的鼓勵政策，認為應該通過研究創業者如何從創業失敗中學習、如何形成后續創業意向等問題，深入探究創業失敗后創業者的后續選擇問題[3]。同時運用計劃行為理論中對創業意向影響路徑的分析，提出未來可以通過整合計劃行為理論的核心觀點，進一步探究行為態度、主觀規范和行為控制感對創業失敗者后續創業意向的中介作用。趙文紅等通過對63篇相關文獻的梳理，分析了初次創業失敗者可以通過創業失敗學習改變對創業失敗的認識，進而影響后續創業意向，創業失敗修復在創業失敗——后續創業意向這條路徑中起到調節作用[4]。創業失敗修復是否成功影響創業失敗者的失敗學習，而失敗學習又影響創業者是否從失敗學習中認識自我、提升創業能力和技能，從而影響創業者的后續創業意向。郝喜玲等基于認知視角認為，創業失敗經歷可以轉化為創業思維（認知思維、冒險性思維和創新性思維）、創業知識（機會識別知識、應對新進入缺陷知識）和創業能力（機會識別和創造能力、創業資源整合管理能力和應對挫折的能力[4]），提出創業失敗經歷對后續創業意向有積極作用[5]。

國外學者對初次創業失敗者后續創業意向的研究成果較為顯著，主要分為兩種觀點：一是創業失敗經歷對創業者的后續創業意向有積極作用，該影響路徑下創業失敗學習作為調節變量起到關鍵的作用。創業失敗必然會給創業者帶來諸如財富受損、能力遭到質疑、自我感知能力下降等負面影響（即創業失敗成本）。但是相對于初次創業者，有過創業經歷的個體對待失敗的態度更加積極[6]，如果能認識到創業失敗的價值，積極從失敗中學習，將有利于進行后續創業[7]。Cope認為創業失敗學習對于創業失敗后的后續創業意向起到關鍵的推動作用，創業失敗修復隨著不同的學習模式產生不同的修復效果[8]。失敗學習作為未來導向，可以使初次創業失敗者對自己的失敗有更清晰和客觀的認識，通過總結失敗經驗并與現有的信息和知識相結合轉化為新的有價值的知識，為后續創業意向做準備。Brown et al.將情緒穩定性作為調節變量得出，具有創業經驗的個體對失敗的理解更加清晰，通過學習創業經驗（失敗經驗），初次創業失敗者更能認識到創業失敗的價值，提升其后續創業意向[9]。二是創業失敗經歷對創業者的后續創業意向有消極作用，創業失敗會給創業者造成不同的成本，當失敗成本足夠高時，創業者會喪失繼續創業的意志。Shepherd提出創業失敗后產生的巨大財務成本會使創業者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被悲傷和自我否定的情緒籠罩，從而阻礙其從失敗中進行學習，因而影響創業者進行后續創業的信心[10]。Cope認為即使不考慮情緒成本，當財務成本足夠高的時候，也足以打消創業者的后續創業意向[11]。

國內針對初次創業失敗者后續創業意向的研究多集中在借助國外的研究成果方面，而且研究方法多為質性研究，缺乏在中國國情背景下的計量研究。國外相關方面的研究較早且豐富，不管是質性研究還是量化測度都有相對豐富的成果。但以上研究仍存在一定的不足之處。首先，國外量化研究的對象選擇比較集中在某一個地區或者某個年齡段的創業者，得出的結論缺乏普適性，這也是存在以上正反兩種觀點的一個重要原因。其次，國內學者缺少對該課題的量化研究，每個國家的國情存在很大不同，國內學者的現有研究多借助國外學者的一些研究成果，但在中國這樣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國外的很多研究成果不可照搬，應該在國外相關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利用本國的研究對象做更多的量化研究，得出適合本國國情的研究結論。最后，上述豐富的研究為揭示創業失敗后創業者的后續創業選擇提供了諸多方向，但鮮有學者從經濟學的角度利用演化博弈理論分析該問題。創業者的創業活動本就是一種經濟行為，其演化發展受到經濟規律的支配，本文通過建立初次創業失敗者后續創業意向的演化博弈模型，從經濟學的角度分析影響初次創業失敗者后續創業意向的因素。

將初次創業失敗者的選擇分為就業和再次創業兩種，通過分析兩類選擇的相互影響，運用演化博弈理論研究初次創業失敗者后續創業意向的演化趨勢，以期為初次創業失敗者選擇再次創業提供一些建議。

三、演化模型構建

傳統博弈論往往假設參與者具有完全理性，其經濟行為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結果，但是在現實的經濟活動中，參與者很難做到完全理性，而且人與人之間存在諸多差異，經濟行為和博弈本身的復雜性導致信息不完整和參與者的有限理性。演化博弈論（Evolutionary Game Theory）最早源于對動物和植物的沖突與合作行為的博弈分析，相較于傳統博弈論，該理論的相關研究成果更貼近現實研究問題，認為參與者是有限理性的社會人，無數參與個體在不斷的試錯過程中達到該群體的博弈均衡。該理論分析的是某一群體在長時間演化過程中所形成的動態選擇行為，突破了以往靜態分析的局限。演化博弈關心的核心問題是演化穩定策略（ESS）[12]，強調的是一種動態化的均衡[13]，應用復制者動態方程描述演化博弈的穩定狀態■=x（Us-U）。

由于有限理性和信息不對稱等特征，利用演化博弈分析初次創業失敗者的后續創業意向選擇時做如下假設：

假設1：構建對象處于同一個行業，且該行業特征接近完全競爭市場。此時決策者（初次創業失敗者）在進行行為選擇時和對立的博弈方處于相同的選擇環境中。

假設2：初次創業失敗成本在同一個梯次，設為C′，即創業失敗者第一次所經營的企業規模大致相同。此時創業者的創業水平、管理技能等處于同一個梯度，選擇就業時的工資水平可以統一賦值，保證當兩個初次創業失敗者同時選擇后續創業時，二者競爭勝負的概率相等。

假設3：在整個初次創業失敗者群體中，因為創業失敗而不再進行經濟活動的人數在整個群體中只占據很小的比例，在此可以忽略不計，那么整個群體中存在兩類初次創業失敗者進行博弈，一類選擇進行再次創業，一類選擇投入到就業行列。

假設4：再次創業的概率為f，就業的概率則為1-f。

基于以上假設，兩個創業者的博弈情況主要分為以下三種：

五、數值分析

基于上述模型建設及分析，分析政府補貼I、再次創業失敗付出的財務成本C和情緒成本E，以及再次創業所獲得的超額收益P對創業者后續創業意向的影響。

由前文分析得知0.5

由表2可知，對創業者的后續創業意向影響較大的是政府補貼I和創業者創業成功時的超額創業收益P。當政府補貼達到一定程度時，增加相同的補貼數會大幅度提高創業者的后續創業意向，這時候創業失敗者的政府補貼敏感性比較強。在政府補貼從0到2的變化過程中，政府補貼相對于創業者后續創業意向的彈性逐漸變大，且變動幅度越來越大。這是因為當政府提供的補貼越來越多時，在需要相同的創業資源時，創業者的自我投入就會越來越少，這種情況下創業者對失敗的恐懼就變得相對較弱，自然會大幅度提高后續創業意向。排除非經濟性的創業行為，創業成功所獲得的收益越大時，創業者越愿意再次嘗試創業，創業成功所獲得的超額收益遠遠大于創業失敗的財務成本和心理成本的總和（0.8+0.2=1）時，創業者的后續創業意向會達到100%。相比較而言，創業失敗的財務成本和心理成本對后續創業意向的影響較小，且影響路徑和程度相同，這是因為本文將情緒成本進行了量化。由表2的第一行可知，即使政府補貼為0，并且就業收入S、再次創業失敗的財務成本與情緒成本的和C+E、創業成功的超額收益P三者都等于1時，創業失敗者的后續創業意向仍然能達到23%，由此可以得出，創業者群體大多具有冒險精神。不過實際的后續創業意向比例比23%要略小，因為該演化模型沒有考慮初次創業失敗給創業者帶來的失敗成本對后續創業意向的影響。

六、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結論

影響初次創業失敗者后續創業意向的因素有很多，其中政府補貼和創業成功獲得的超額收益影響比較大，競爭成本的影響相對較小。但是該模型沒有考慮初次創業失敗對于創業者后續創業意向的影響，顯然失敗成本越高，創業者的后續創業意向越低。本文對演化博弈模型分析時所得到的后續創業比例比實際要高，不過這并不影響對政府補貼、創業成功超額收益的分析，所以上述演化博弈模型還是成立的。由于每一位初次創業失敗者在做出決策的時候并不知道對方的后續創業意向，所以以上演化分析得出的是在較長的動態演化過程中整個初次創業失敗者群體的決策結果。

（二）政策建議

通過以上對初次創業失敗者的后續創業意向的演化博弈分析可知，想要提升初次創業失敗者的后續創業意向，優化配置創業資源，可采取以下措施：

1. 重視創業成功超額收益的積極作用。分析可知，創業成功超額收益對創業者后續創業意向的影響較大，要充分重視再次創業成功時所獲得的超額收益。基于此，初次創業失敗者在決定是否再次創業時，需要根據必要的市場環境、社會資本投入、人力資本投入、投入回報率等因素預估創業成功所獲得的超額收益。同時為了提高再次創業的成功概率，決策者要善于利用已有的失敗經驗、積累的行業經驗等進行創業經驗學習，通過經驗轉化和整合獲得新的、符合當下創業情境的創業知識，提高創業能力，增強再次創業的信心。

2. 政府給予更多扶持政策。為了鼓勵萬眾創業，政府給予初次創業以及初次創業者很多優惠政策和補貼，而對再次創業企業和創業者的優惠政策相對比較缺乏。創業失敗者相對于沒有創業經歷的人具有更多的企業創立和經營的經驗，再次創業時成功的幾率更高[8]。為了資源的有效配置，首先，針對創業失敗，政府可以出臺更完善的清算政策幫助企業以及創業者度過難關;其次，政府應該在創業者初次創業失敗進行后續創業時給予更多的補貼，以抵消再次創業失敗帶來的財務成本和心理成本對創業者的后續創業意向的反作用力，在S一定的情況下，（P+I-C-E）/2越大，創業者再次創業的意向就會越高。

3. 構建對創業失敗的正確認知。根據計劃行為理論可知，創業者創業意向的形成主要取決于三個因素，即對待創業行為的態度（attitude toward the behavior）、主觀規范（subjective norm）、感知行為控制（perceived behavioral control）[16]。改變創業者對創業失敗的態度、主觀規范和行為控制感是形成后續創業意向的必要途徑，為此，政府需要在提高創業者對創業失敗的正確認識上做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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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