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式自主學習

南海芬

最近為了兒子擇校，密集研究了一下德國好小學的標準，發現幾乎所有受到普遍好評的小學居然都屬于我比較抗拒的自主學習型學校。即，學生自主決定什么時間學習什么，怎么學習，和誰一起學習，當然也包括了決定什么時候不學習。

每個學校具體執行自主學習的方式和程度不一樣，有的學校是1-4年級混班混科，即不同年齡的孩子都在一個班級，同一個時段，孩子們可以自己選擇不同的科目來學習;有的只是混科，班級的學生是一個年齡段，每個人可以選擇不同的科目學習;有的學校還是傳統的班級，同樣的年齡，同樣的科目，學生可以自己選擇學習內容的難度和順序來學習。

在其中一個學校的信息會上，老師半開玩笑也是半認真地說，學生的心情是學習計劃和效果的方向標。

我這個中國媽實在是沒法淡定了。這一周里像個祥林嫂一樣，到處咨詢，6歲的小娃真的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學習嗎？如果我的娃不是自主學習型的呢？

得到的回答，有寬慰型的：“放心，每一個孩子都有自主學習的能力和愿望”，但是不解決我的焦慮;有承諾型的，“如果你的孩子在自主性學習方面做得不夠好，我們的任務就是教會他最大程度開發自己的自主學習能力”，聽起來也不是很讓人放心;徹底把我說服的回答來自一個做老師的朋友：“如果你的孩子不是自主學習型，更應該來學習成為一個自主學習型的人。下一個時代，知識更新的速度會比我們這一代更快，如果你的孩子現在不去面對這個挑戰，他未來就更沒有機會。”

細細思想，確實很有道理。

其實被譽為“現代幼兒園之父”的德國教育家Frobel早在19世紀初，就已經倡導，教育的根本是培養具有自由精神和自主能力的人。

可能是因為這個傳統，不管是在家庭還是在幼兒園的日常，德國人更關注如何時時刻刻給予孩子們各種自主探索和實踐的學習機會。幾個月的小孩子剛學會抓物，兒科醫生就會建議家長讓孩子學習自己用手抓著吃東西，而不是喂飯;對于幼兒園的孩子來說，自己學習穿鞋，穿衣，刷牙，上廁所，都是最基本的要求。兒子剛上幼兒園時，我經常順手就要幫他脫衣服穿鞋，每次都被老師婉轉而堅定地制止：“Erwin，請告訴你媽媽，你自己可以。”

兒子幼兒園樓上有一間專門供5歲以上孩子學習的教室，負責的Christine老師破費了一番心思來裝備。德國幼兒園不提倡直接教知識，不少孩子其實都已經認得一些大寫字母，她就找了一架老式打字機，小朋友覺得新鮮，每次都搶著要來用它寫信，幾周下來，他們居然大小寫都無師自通;打字機旁邊還有一盒子五顏六色的紐扣，也是自主學習的神器：有的小朋友數紐扣玩，無形中學習了數學;有的小朋友把紐扣按照一定的次序排列，是為鍛煉邏輯能力;有的小朋友試圖用它們擺出不同的形狀，進行藝術創作;每一個人的玩法都不一樣，但是都無形中提高了思維能力。

一直被看成是世界教育翹楚的芬蘭，在2016年也已經全面推廣自主型學習。如此看來，自主學習型學校儼然是未來趨勢，那我的擇校煩惱也可以就此了結了。？

（常朔摘自《揚子晚報》2019年1月18日 圖/瀠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