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江
推開故宮厚重的宮門,穿過那個有著六百多年歷史的奉先殿,著實讓人大開眼界。從有一千多個零件、七套系統、五套機械聯動的“變魔術人鐘”,到打開開關鐘表底層的紳士就會寫出“八方向化,九土來王”八個漢字的“寫字人鐘”等各種各樣代表當時最高技藝的鐘表出現在我們的面前。當我們穿梭其中,驚嘆于百余年前鐘表最高技藝的同時,我們不能忘記的是,每一件鐘表在蘊藏著歷史的同時也是一代又一代故宮匠人技藝和精神的傳承。
“這紫禁城啊,一旦進來了,就再也出不去了?!痹S多清宮劇里,我們常常聽到宮人們這樣無可奈何的嘆息,可對于故宮鐘表修復師王津來說,能在故宮工作一輩子,是他最幸福的事。
修復鐘表,還是修復故宮博物院里皇帝們珍藏下來的鐘表,固然是一件值得炫耀的手藝活,然而,這值得炫耀的手藝活的背后,是王津數十年如一日的努力。
在故宮,每一件文物修復都有著嚴格的程序和規定,而王津學習修復鐘表,第一件事就是打水洗手。傳統的鐘表修復,必須先將鐘表的所有零件全部拆除,然后是用煤油一遍一遍地反復清洗機械構件,以讓古鐘的銅質零件煥發出久違的光澤,露出需要修復的殘損,如此下來,每天工作結束后,僅是洗手就要洗一個小時。
故宮的鐘表都是各國送給皇帝的貢品。貢品代表一種儀式,所以比起注重走時等基本功能的民間鐘表,故宮的鐘表則更偏向復雜獨特的演繹功能。比如“變魔術人鐘”,這座鐘表的零件之多,系統之復雜就像一個迷宮。因為沒有圖紙,所以修復起來也就格外艱難,全靠平日里積累的經驗反復琢磨,不斷進行調試,有時候,一個齒輪只有1毫米,只能憑手工和肉眼完成修復,其難度可想而知。隨著經濟的發展,生活的節奏越來越快,什么都是手快有,手慢無。而作為文物修復師的王津就不一樣了,他尊重手中的一齒一輪,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摸索到他們的魂,從而將他們修復如初。歲歲年年,如此反復的工作,最是考驗一個人的耐心。有人問他,幾十年都做著同樣的事,你會感覺到枯燥嗎?王津靦腆地笑了笑說:“做自己喜歡的事,是有幸福感的。”
40年過去了,王津修復了300多座鐘表,這些精美的鐘表猶如一個個接受檢閱的驕傲的士兵一般,被擺進奉先殿供游客參觀,旁邊再附上一份莊嚴的文物說明,告訴前來觀賞的游客,這就是歷史,這就是文明。
擇一事,“鐘”一生,隨著《我在故宮修文物》的播出,王津這個溫暖謙遜、執著內斂的鐘表修復師火了,面對突如其來的走紅,他謙虛地說:“吸引大家的是我手中精美的鐘表,而不是我本人。”
慢工出細活,總是樸素事。在我們的生命中,總要經歷困難和挫折。在挫折和困難面前,我們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這份耐心,這是一種沉淀,一種態度,一種成長。當我們在困難面前低頭,當我們在挫折面前彷徨,我們不妨想想這些匠人故事,“在敬畏和恭謙之中,他們用漫長的時間做一件事,雙手千百次地重復之后進入自由之境,于是,一道線,也有精神性,有力度和律動的變化,這就是工匠沉默的智慧?!?/p>
(元月摘自《遼寧青年》2018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