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滾議員”圈粉碧昂絲

陳霖

2018年11月，歐洛克參加活動，支持者高呼他的名字。

“他發言時，手勢怎么那么多？這人是瘋了，還是平常就這樣？”

3月的一天，一名記者請美國總統特朗普評價一下剛宣布參加明年總統大選的眾議員貝托·歐洛克，特朗普有點兒不屑地說了這句話。

歐洛克是民主黨人。2012年，剛滿40歲的他就當選國會眾議員，被美國媒體稱為“冉冉升起的政壇新星”。特朗普的不屑，反而給歐洛克帶來一波流量，連他不經意間做出的手勢也被支持者說成“很拉風”“有演說家風范”。

2018年，歐洛克（右）在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音樂會上表演。

2019年3月，歐洛克（中）在艾奧瓦州參加“幸運之跑（選）”（英文中的“跑步”也有“競選”之意）。

沖擊力很強

歐洛克對美國政壇的沖擊力不可小覷。2018年，他首次參選聯邦參議員，對手是泰德·克魯茲。克魯茲是共和黨資深參議員，曾參選總統。當時，歐洛克跑遍了得州250多個縣。他個子高，身材瘦，聲線渾厚，發言像講課，既有條理又有趣，所到之處吸引大批群眾。他們說：“歐洛克自信而有魅力，讓人想聽他一直說下去。”

歐洛克創下了參議員選戰的募款新紀錄，3個月內募集的資金就超過3800萬美元（1美元約合6.7元人民幣），最終募款超過了7000萬美元。這個數字之所以驚人，是因為他沒有政治行動委員會或者大財團的捐款。美國競選資金有五大來源：私人捐款、政治行動委員會（企業、個人或機構出資成立的政治組織）資金支持、所在政黨資助、公共財政、自掏腰包。歐洛克的競選資金主要來自民眾個人的小額捐款，可見其人氣之高。

歐洛克聲稱“不想受干涉”，選舉中沒有和任何民意調查機構合作，也不打廣告。在投票即將結束時 ，美國歌壇天后碧昂絲在社交網站上傳了1張照片：她戴著印有歐洛克名字的棒球帽，以示對他的支持。在歐洛克家鄉艾爾帕索，上千名支持者在體育館里舉辦選舉派對，高喊他的名字。當他以2.6%的微弱差距敗選后，一些支持者大哭，體育館播報計票結果的記分牌也被很快移走。

美國媒體以“雖敗猶榮”評價他的這次嘗試，《得克薩斯州月報》大幅報道了得州政治新星歐洛克的逆襲。對資深議員克魯茲來說，這場險勝像是打了敗仗，他在選后也公開稱贊歐洛克的政治潛力。

其實，早在歐洛克競選眾議員時，人們就發現他看似溫和，但沖擊力很強。2012年，他首次競選眾議員，對手瑞耶斯是得州史上最長任期的眾議員。但瑞耶斯當時遭到媒體抨擊，稱他不關心得州諸多重要政治議題，未能致力解決民生問題，甚至將競選資金轉給家人。歐洛克支持平權運動等政見更符合年輕人的價值觀。同時，他登門拜訪選民，“敲開了1.6萬家選民的門”。最終，他以3000票的優勢打敗了瑞耶斯。

熱衷搖滾文化

艾爾帕索位于得州西部，地處美墨邊境，是該州的大城市。當地有大量講西班牙語的拉美移民，歐洛克也會說西班牙語。

歐洛克的外祖父弗雷德·科斯在肯尼迪時期當過海軍部長，父親是艾爾帕索市政府的公務員。父親對學生時代的歐洛克要求嚴格，要他每門課都拿第一。有一次，他數學考得不好，父親連續幾天沒和他講話。但父親也很關心他，發現他害羞、不敢說話，便帶他參加自己的聚會，讓兒子和每個人打招呼、做自我介紹。歐洛克回憶：“那應該是我小時候最不愿意做的事了。但父親真的改變了我的性格，我越來越開朗，甚至敢在人前演講。”

1988年，歐洛克從艾爾帕索高中轉學到維吉尼亞州的沃德博瑞森林學校。這是一所男子寄宿學校，在那里他著迷于科技，加入了一個計算機技術小組，經常整天宅在屋子里琢磨通信技術，為的是能撥號上網。

2018年11月，歐洛克和家人在參議員選舉投票點。

高中畢業后，歐洛克來到紐約，就讀于哥倫比亞大學，學習英國文學。他很喜歡描寫民族糾葛與融合的作品，兜里常裝著《柯萊利的曼陀鈴》《太陽照常升起》等小說。前者講述的是二戰期間被納粹殺害的意大利士兵的故事，后者則是海明威描述旅行見聞的名作。

在校園里，他認識了同樣來自艾爾帕索的麥克·史蒂芬斯和阿爾羅·克蘭爾。3人經常在一起畫連環畫、寫詩、玩滑板，還一起讀愛好者雜志（指圍繞文學、音樂、動漫等愛好，由業余愛好者團體出版的雜志）。有時候，他們拿著雜志點評文化潮人，能聊個通宵。

不過，哥大求學給歐洛克留下的最重要的印記則是與老鄉的“搖滾青春”。在史蒂芬斯和克蘭爾介紹下，歐洛克開始接觸朋克音樂。他們自學樂器，歐洛克學的是貝斯。后來，他們認識了鼓手扎維拉，便組樂團、寫歌，暑假還在美國和加拿大巡回演出。1993年，他們推出了第一張唱片《艾爾帕索貓咪》。

那段時期，歐洛克聽了許多“怪音波”唱片公司制作的朋克樂。“怪音波”是一家成立于華盛頓的知名獨立唱片公司，在沒有主流銷售公司協助的情況下自行發行朋克音樂唱片。創始人之一安·麥凱伊是朋克樂界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歐洛克的偶像。歐洛克說：“我在麥凱伊身上看到了獨立精神。”畢業后，歐洛克也未曾放棄搖滾，他辦過小型演唱會，還和兒女們一起玩搖滾。

或許是鄉情太深，歐洛克畢業后在紐約沒待幾年就回到家鄉艾爾帕索，先是開了一家網絡服務和軟件公司，2005年進入市議會工作，一步步踏上了從政之路。

“白人版奧巴馬”

歐洛克的岳父比爾·桑德斯是艾爾帕索知名的房地產商。桑德斯致力于開發當地鄉鎮，創造就業機會，以吸引更多來自大城市的名校畢業生，刺激本地經濟發展。不過，他的發展計劃遇到很大阻力。反對者認為，桑德斯的真正目的是想清除障礙，好讓他能在當地建沃爾瑪，擴展地產版圖。還有人覺得，開發計劃會破壞當地的歷史遺跡。

當時在市議會工作的歐洛克則認為，岳父的計劃可以幫助當地恢復經濟。他精通西班牙語，便一家一戶地上門勸說居民，告訴他們市政府會建造居民可以負擔的房子。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發生，這個計劃最終沒能進行。但家鄉人民從此記住了歐洛克，被他叩開家門的人至今都能回憶起當時眼前耐心溫和的高個子先生。

很多人說歐洛克像當年的奧巴馬，年輕有為，充滿魅力。兩人還真有緣分。2016年，身為眾議員的歐洛克隨奧巴馬乘“空軍一號”專機出訪越南。那是歐洛克第一次乘坐總統專機，“坐在飛機里還可以打電話”，他興奮地打給家人。在胡志明市，奧巴馬大受歡迎的場景讓歐洛克很激動，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在那次出行中，奧巴馬還悄悄問他想不想“走向更高的政治目標”。

奧巴馬和歐洛克都是民主黨人，有不少共同話題，其中之一是移民問題。歐洛克贊同開放的移民政策，讓美國這個“移民大熔爐”繼續“熔”下去。而奧巴馬身為非洲裔，在移民問題上立場也很積極，主張合理解決非法移民的身份問題。美國媒體甚至稱歐洛克是“白人版奧巴馬”，去年，有人問奧巴馬對此有何看法，奧巴馬說，他和歐洛克的確在很多議題上有共同之處，“我之所以能和人民建立聯系，是因為他們能夠理解我的立場和觀點，而歐洛克就是這樣的人”。今年3月，宣布參選總統的歐洛克邀請詹妮弗·奧瑪麗·迪倫出任競選經理，而迪倫曾是奧巴馬的競選副經理。

其實，移民問題也是歐洛克這次參選總統的動因之一，而導火索就是特朗普在美墨邊境建“邊境墻”。歐洛克有不少墨西哥移民朋友，了解他們勤懇工作的情況。特朗普執政后，將無證移民視為對國家安全的威脅，筑起“邊境墻”，嚴控邊界，歐洛克與不少朋友斷了聯系。在艾爾帕索等邊境城市，墨西哥移民是重要的勞動力來源，也是消費主力。歐洛克認為，特朗普的政策阻礙了地方經濟發展，影響了居民生活。他說：“其實我們很安全，因為我們一直生活在移民之城。”

貝托·歐洛克

1972年出生于美國得克薩斯州的艾爾帕索，畢業于哥倫比亞大學。2005年進入艾爾帕索市議會工作，2012年當選國會眾議員，并兩次連任。2019年宣布參加2020年總統大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