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洲橋修建傳奇

徐國富

通洲橋全景

浙江省蘭溪市梅江鎮聚仁社區境內雄偉壯觀、飛架梅溪之上的通洲橋，乃國寶級文物，聞名遐邇。

通洲橋，原為木橋，建于清乾隆二十三年(1758)，清嘉慶五年(1800)毀于洪水。清光緒十二年(1886)易木為石，六墩五孔，圓弧形石拱廊橋。橋身全長84.8米，橋面寬4米，拱券矢高8米，凈跨9米。拱券為縱聯砌筑，橋面鋪條石，兩側設條石護欄。橋上建廊屋21間，兩端為重檐歇山頂門樓，飛檐翹角，中懸通洲橋匾。

自從通洲橋毀于特大洪水后，曾架設木橋，但因梅溪水流量大，加上橋上人畜車流量也大，屢修屢壞。1886年（清光緒12年),由白沙村的陳周學（當年建白沙第一幢玻璃屋，眾稱“義泰老板”）發起重修。1893年，陳周學、倪憲章主編的《新編通洲橋志》（以下簡稱“《橋志》”）中詳細記載了該橋修建的來龍去脈，其中多個故事，頗具詭奇色彩。

集資迅捷

1886年2月，陳周學在位于長陵武屏山麓的廣學書院設席，邀請整個通化鄉（1960年前浦江縣轄，今梅江鎮、橫溪鎮全部及柏社鄉小部）的富戶商賈、耆老鄉紳商議集資重建通洲橋事（改木為石）。酒過三巡，陳老板開宗明義，說明旨意，大家一呼百應，都表示同意、支持，并“即席開捐”，少的一二百金，多的上千金；鄰近幾人自愿聯合承辦本“都”（清代行政區劃，按地理位置，由若干村組成）內的勸捐事宜。結果，不出十天，“已集資至六千金”，為通州橋之重建打下了堅實的經濟基礎。而據《橋志》記載：1867年（清同治6年），石埠村的倪允慧主持修橋時，“遠至浦邑（浦江縣城）、近逮通鄉（今梅江、橫溪一帶），挨戶勸說，捐者寥寥無幾，總揭所捐銀數，僅獲七百余金”。這難道不是好兆頭，建橋的良好開端嗎？

施工神速

同年三月，陳老板“復設席于書院，石工泥作紛紛畢集”，簽訂各項承包合同。隨后各施工組分頭準備，于四月初開工建橋，至第二年十一月就全部竣工，前后只費時一年零七個月！而且還包括“涼亭、店屋以及兩橋頭路、墈”等附屬工程，“罔不煥然一新”。在當時幾乎全部手工的施工條件下，這簡直是建筑史上的奇跡！

還有，施工過程中的幾個可稱得上“詭奇”的巧合事件，也足以令人稱道、贊嘆。

巧得佳石

雖然梅江地處蘭北山區，但山崗上基本上是不耐風化的紫砂石（俗稱“紅石團”）。四月二日，石匠在離施工現場一華里左右的“巖頭山小溪口”找到一處石宕，質地尚佳，大家喜不自勝，遂擇吉定于四月十二日宰牲設祭，開宕采石。此乃詭奇事件之一。

洪水疾退

采石約過一個月，擇吉定于五月十八日下石落橋腳，“符吉課也”。但，好事多磨，可能天公偏偏要作弄人，想不到“端陽后，綿綿淫雨，溪水幾平”，梅溪水面幾乎與岸堤齊平。到十七日，早晨雖見過一時的“晴光”，而溪中仍然“巨浪滔滔，恐越日亦無下手處”。

通洲橋橋面

見此情景，大家坐在一起，唉聲嘆氣，束手無策，都說：“此時段正值汛期，水這么大，只得另擇吉日良辰再落橋腳。”大家都急得睡不著覺。

半夜之后，探子忽然來報告說：“洪水忽退，已過半溪，日中泛濫者，不知去向！”大家都對他怒目而視：“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開玩笑？”有人甚至要出手打他。此時探子急了，喊道：“不信一起去看！”于是大家一起擁到溪邊，一看，果然！大家頓時歡喜雀躍。于是，陳老板立刻命令廚師開火燒飯，并分頭派人叫醒眾人，起來等待雞鳴天亮。等大家吃罷早飯，溪中水位已不及腳踝。“黎明，運石作壩，北水歸南；又布水車六七，干流下石。吉不愆期，雖由人眾，非有天助，而能是乎？”此乃詭奇事件之二。

雷擊大石

此后，橋垛基本建好，擇吉定于九月十六日“轉石起洞”（即砌建石拱橋上部圓弧部分），但又碰到了一個難題：因起洞的青石質量要求較高，原“小溪口”石宕中的部分石料達不到標準（“亦有未敷洞石用者”），石匠頭兒將此事告知董事局，于是大家一同前往現場勘驗，好石料果然不多了，根本不夠砌橋洞之用！派人找遍遠近諸山，全無著落。

箭在弦上，咋辦呢？大家坐在一起，急得搔頭撓耳，無計可施。忽然，石匠內有個名叫“章輝”的，慢吞吞地站起來，說：“剛剛想起來，當初尋找石宕時，在一座名為‘破柴缺口’的山上，見到過有一塊雷擊大石（會不會是隕石？），不知能不能用？”于是迅即派人去現場查證、詢問，告知是石埠頭村陳家的。幾個造橋頭兒帶上禮物上門商量求助，陳員外倒也爽快，知道石塊用于建橋后，馬上就答應了。隨后立即叫石匠破開，啊呀呀！是上等的好石料！

之后，這些石料除了用于盤砌橋洞之外，砌建石欄、橋面、石柱、門圈以及打造方圓器物（包括岸邊兩垛上兩根用于鎮壓水妖的蓮花寶柱）的石料，都取諸此“雷擊大石”。大家都紛紛稱奇：這大石雷擊于數百年之前，有誰知道數百年后忽適用于造橋？而且，這些石料剛剛好用于建橋，不多也不少，這難道不是天造地設、上天的眷顧嗎？此乃詭奇事件之三。

得水放桁

建造橋上二十一間水榭，需要大批木料，因“義泰老板”是離橋約2.5公里的白沙村人，這些木料就砍伐自白沙村西南面的金華北山。雇人把這些木料先扛運至白沙溪（梅溪支流，古稱“馬溪”，發源于薄刀崗、湯紹諸山，至通洲橋上游約200米處匯入梅溪）邊，等天下大雨，再順水放下，以減輕人力成本。誰料木料剛剛全部扛到溪邊，當夜就下了一場大雨，木料第二天就全部推入溪中，順水運到施工現場，既不誤工期，又大大減少了人力成本，一舉兩得。此乃詭奇事件之四。

確保安康

這么大的工程，基本純人工，且歷時一年半有余，按常理，難免會有或大或小的安全事故，可也奇怪，小事故是有過幾起，但都沒有生命危險，如：工匠手腳被大石塊壓到，但人卻沒有受傷，而且不止二三次；有泥工從很高的腳手架上跌下，也沒有生命危險（“氣絕半日而蘇”）；等等，不一而足。時人都認為是“鬼神呵護”，而且“橋運亨通”，“自八月初至十二月十七日拆架前無大雨，至十九日洪水”，實在是稀奇！

以上宗宗詭奇之事，《橋志》總結為：“興工蕆事，未滿三年；怪怪奇奇，統由天眷；平平蕩蕩，共樂康衢；略舉大綱，煩書碎事；余局中諸君子，唯各潔己，盡心竭力襄事，共期有成而已，其敢貪天之功以為功哉！”

通洲橋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