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重耳（下）

□木匠

前文我們說到，隨著晉國國力的增強，晉文公也開始有了爭當中原諸侯盟主的心。

機會很快來了。公元前635年，周王室發生了一場內亂——周襄王的異母弟太叔帶（本來，他已被封到了甘地，是為甘昭公，但他卻一直沒有到甘地就任，而是一直待在王宮中，常年伴隨于太后左右）與王后叔隗私通，被襄王發現。襄王要殺帶。帶逃走后，又勾結戎人，回來攻打王城，大敗王師，反把襄王趕出了王城……

這個事出來以后，和晉文公一樣有著稱霸野心的秦穆公，便立刻著手調兵遣將，準備出兵勤王。時，晉國的上大夫狐偃也馬上向晉文公進言道：“勤王是大義，再沒有比勤王更能取信于天下諸侯的了。秦穆公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急著想要出兵的。而秦國遠離王畿，我們卻就在王畿的邊上，怎么能落在秦國的后面。要知道在這件事上，誰能搶先一步辦好，誰以后就可以奉天子以令不臣了。”

于是，晉文公立刻下令兵分兩路，一路由先珍率領，直撲王畿，攻打被太叔帶占據的王城；一路由他親自率領，趕赴鄭地，迎接襄王。事情進展得十分順利，先珍很快就打下了王城，殺了甘昭公與隗后。與此同時，晉文公也在鄭地接到了襄王。之后，就把襄王護送回了王城。這時，秦軍還在路上呢。秦穆公見事已至此，只得掉頭回去了。

周襄王大為感動，同時他也很樂見與周同宗的晉國強大起來。為讓晉國以后能更加方便地護衛周室，遂將陽樊（今河南濟源）、原（今河南濟源西北）、溫（今河南溫縣以西）、攢茅（今河南輝縣西南）等八邑賜予了晉國。從此，晉國就成為了周室的“憲兵”。

當時，中原很多小國都遭受過楚國的欺負，希望有人能帶領他們反抗楚國。其中，最恨楚國的當數宋國。公元前637年5月，抗楚失敗，并在與楚軍作戰時，受了重傷的宋襄公傷重不治而亡，公子王臣繼承了君位，是為宋成公。為了使宋國不至于被楚國滅掉，宋成公不得不投降了跟自己有著殺父之仇的楚國。但其內心，始終是痛恨楚國的。故當晉國崛起時，宋成公便迅速地倒向了晉國。

公元前634年，楚成王聯合陳、蔡、鄭、許四國再次伐宋（同時，還派兵包圍了齊國的谷邑），宋成公遂向晉文公求助。

晉文公考慮到楚國國力強大，救宋，勢必會與楚國撕破臉面，但不救，宋襄公昔日又有恩于己，是為不義，且中原各國的諸侯都在觀望著呢，晉文公一時猶豫不決。

關鍵時刻，又是狐偃站出來說：“宋，必須要救！昔日宋君對大王有恩，如今宋國有難，出于道義，大王就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且大王若想成為中原諸侯的盟主，與楚國開戰是早晚的事，不能讓人覺得您懼怕楚國。”先珍也為文公打氣道：“救宋，也不見得一上來就要直接與楚開戰。楚新得曹，若攻曹，楚必救之，則宋、齊之危可解。”

晉文公忽然想到自己當年流亡時，曹國的國君還偷看過自己沐浴，現在也是該讓他付出一些代價的時候了。于是，便下了攻曹的命令。但是晉軍要去曹，需假道于衛。時，衛、魯、曹三國都剛和楚國結盟，衛侯不肯借道，魯國也派了公子買帶領一支軍隊來幫助衛軍抵抗晉軍。

當晉軍來到衛地時，衛國內部以寧武子、孫昭子為代表的親晉勢力，就聯合起來驅逐了衛侯。衛地就這樣落到了晉的手中。

魯國害怕了，就派人到衛地刺殺了公子買，然后致書晉文公，稱買領兵到衛國，與晉作對，都是背著魯君做的，今已伏誅，魯國愿意與晉國修好。就這樣，魯國也背楚附晉了。

晉軍，在衛地稍事休整以后，就去攻打曹國了。晉軍對曹國的攻勢甚猛，曹軍的抵抗也很頑強，特別是當曹共公聽說楚成王已決定率軍北上了，抗戰之心更加堅決，還命令士兵將晉軍陣亡將士的尸身懸掛于城樓之上；晉文公則下令，晉軍將曹人在城外的祖墳全部刨開，暴尸于軍前。曹人一片哀號，求晉軍不要再刨了，并應允將晉軍陣亡將士的尸體裝入棺材，送至晉營。晉文公同意了，但就在曹人打開城門之時，埋伏在周圍的晉軍一擁而上，攻破了曹都，并俘虜了曹共公。

重耳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審問曹共公。曹共公無言以對。晉文公本欲殺之。這時，有人從說道：“昔齊桓公會盟諸侯，復異姓，大得人心，而今大王要是把與您同姓的曹君殺了，可能會讓天下人覺得您不仁，還是不要殺他了吧。”晉文公想了想，也是。就沒有把曹共公殺了，而是將他囚禁了起來。

其實，早在晉軍剛一出兵的時候，楚成王就給率兵去攻打宋國的令尹子玉下了撤軍令。還說晉文公在外流亡了19年，飽經磨難，如果不是有老天幫他，他早死了，我們最好還是不要跟得到老天幫助的人作戰。但子玉就是不肯撤軍。

可是子玉又遲遲未能拿下宋國。這時，晉文公又給宋成公出了一個主意，要他送一份厚禮給秦君和齊君，請他們出面，勸說楚成王退兵。宋成公依計而行，但當楚成王聽說晉國已將衛、魯、曹三國都給收拾了之后，不禁勃然大怒，就沒有接受秦、齊的調解。而秦、齊調解不成，又得了宋君的厚禮，自然埋怨楚國，同情宋國，繼而表示愿意幫助晉國挽救宋國。此時，子玉迫于形勢，只好向晉國提出了自宋退兵的條件：讓曹、衛復國。晉文公在與群臣商量后，決定將計就計，一邊答應讓曹、衛復國，一邊又讓曹、衛與楚斷交，而與晉結盟。子玉在率軍返楚途中，聽說曹、衛一復國就與楚解除了盟約，轉而與晉結了盟，不由大怒，立即率軍，向晉文公所率之晉軍撲去，想要一舉殲滅晉軍的主力。

于是，在公元前632年，晉、楚兩軍終于展開了一場大戰。在雙方交戰前，晉文公兌現了當年流亡楚國時，曾跟楚成王許下的“如果將來，晉、楚兩國發生戰爭，我會先讓晉軍‘退避三舍’，以報今日大王對我的厚待之恩”的諾言，下令晉軍后退了90里（一舍為30里）。晉軍一直退至城濮（山東鄄城西南），才停了下來，并最終打敗了楚軍（其過程可謂十分精彩，限于篇幅，以后再找機會和大家講吧）。

子玉所率五國聯軍，十萬人，僅百余人突圍，楚成王聞訊，使人傳話給子玉：“申、息二地的子弟都隨你作戰而死，大夫若是回國，將以何面目見申、息二地的父老？”子玉聞之，便在回國的路上自殺了。

隨后，晉文公被周天子封為侯伯，即諸侯們的統領。是年冬天，晉文公又在踐土（今河南鄭州以北）主持了有晉、宋、齊、秦、魯、鄭、陳、蔡、莒、邾等十國參加的會盟，周襄王也被請到了現場。至此，晉文公終于實現了他稱霸中原的野心，成為繼齊桓公之后，中原的又一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