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檣
風吹柳絮,洞庭碧螺春的新芽
恰如溪邊浣紗少女的呼吸
諸賢乘舟而來,太湖上的煙雨
浸濕了每個人的衣衫綸巾
岸上油菜花正黃,黃得耀眼
廊橋逶迤,飛檐上的那只蟾蜍
正吐出一彎新月,月出東山
萬鳥歸隱,而我們能做的
僅僅是在這燈花熹微的夜晚
把天下裝入一壺濁酒,倒出來的
不是詩意和風月,還有一個詞語
一個誰也不愿意啟齒的詞語
想必這彎月也照亮了四方
山河依舊,只是帝國已成舊陶
壺壁上的裂紋正發出細密而尖銳的
撕裂聲,池中彎月在水波里變形
夜色中,一群人的身影
也只是一個人的身影,那么地孤獨
當時,我正在那株古銀杏樹下

清掃滿地金黃的秋風
刷,刷,刷,樹葉聚攏成堆
對它們和我來說
無處不是歸宿,沒有他鄉
也沒有故鄉
一縷香霧自禪房的窗戶氤氳而出
我聽見寒山師傅問拾得:
“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
我騙我,
如何處治乎?”
拾得師傅答曰:
“只要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
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聽到這些我沒有頷首,也沒有搖頭
只是繼續清掃滿地的黃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