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塊屏”助孩子們踏上“尋夢之旅”

周文平

楊雪芹支教時

鄉村支教去尋夢

85后女孩楊雪芹從南開大學歷史學院畢業后，開始尋找自己未來的人生道路。她不停地面試，可面試通過后卻又拒絕入職。“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她感覺內心的愿望沒有得到滿足。

2012年6月的一天，楊雪芹看到一檔電視紀錄片《美麗中國》，節目正在播放大學生在山區支教，有趣的課堂教學讓學生發生很大改變。“我也要成為這樣的人！”原來楊雪芹心中也深藏著心靈工程師的夢想。她極力勸說父母同意后便踏上了支教之路。

楊雪芹只身來到云南省臨滄市云縣大朝山西鎮大朝山中學，學校領導安排她接手整個初二年級3個班的地理教學任務。地理要算升學成績，擔負如此重任，這讓初來乍到的楊雪芹很激動。但是，她很快發現，這是全縣排名倒數第一的學校，學生的地理成績平均只有38分。

農村的孩子接觸東西少，膽小自卑。楊雪芹認為自信比知識更重要，她根據孩子們的特點制訂了一套完整的教學計劃。她在教室貼上獎牌榜，帶孩子們做手工地圖。一個學期后，不敢張嘴的孩子們積極發言，整個年級的地理成績躍升到全縣第五。但楊雪芹并不滿足，她將孔子的教學場景應用到實踐中，教孩子們備課邏輯，給每個學生設計講解、板書、課堂監督等任務。這種開放式教學很受孩子們歡迎，學生們不但學會了備課講課，還學會了如何評課，其評價甚至比一些當地老師還專業。

一年后的期末考試，楊雪芹所教班級的學習成績沖到全縣第一名。第二年，她所帶兩個班的地理平均成績達到84分。這個驚人的逆轉讓其他學校趕來旁聽的老師擠滿了楊雪芹的課堂，她感到無比驕傲。“你們怎么這么瞧得起我，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到我手里呢？”楊雪芹將心中深藏已久的問題向學校提了出來。沒想到學校老師們說：“你剛來時看上去比較害羞，我們怕你管不住這里的調皮孩子。他們的成績在整個縣18個學校里倒數第一，你教得再差也不會比之前更差。”楊雪芹終于明白原來學校是出于對新老師的善意照顧，才把這樣光榮的任務交給了她。

相信夢想的力量

楊雪芹以為孩子們的學習成績提高后，會更加熱愛學習，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初三剛開學，教室里的學生竟少了一半。原來有的學生外出打工賺錢，有的匆匆結婚生子。“為什么孩子們對讀書失去興趣？為什么他們寧愿干農活兒也不愿意讀書？為什么有些孩子并非上不起學卻選擇輟學？”楊雪芹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和孩子們交流。沒想到有的學生直接反問她：“老師，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您現在掙的錢還不如我打工掙來的零花錢多。”楊雪芹發現很多學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哪一種生活，也不清楚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

楊雪芹終于明白自己做的還遠遠不夠：“我只幫他們提高了一門課的成績，其實對他們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意義。”她想要的是更深遠更持久的影響。楊雪芹發現一些經濟比較好的地方，很多青少年也存在困惑：生活條件已經很好了，為什么還要努力讀書？

這些孩子到底出現了什么問題？楊雪芹的內心充滿困惑。沒想到暑假剛回到北京，父母便打來電話：“你是做教育的，你弟弟就交給你了！”原來正在讀高一的弟弟剛上了半學期就辦了休學。楊雪芹很納悶，因為弟弟從初中到高中都是免試錄取，學習成績很好。“為什么不想去學校？”楊雪芹質問弟弟。沒想到弟弟反問她：“學習有什么意義？我甚至感覺生活都沒有意義。”弟弟的回答讓楊雪芹很吃驚，她想要幫弟弟。整個暑假，楊雪芹帶弟弟在北京參觀玩耍，最重要的是帶他參觀了北大，還給他介紹了一個學霸朋友。楊雪芹事先和朋友打招呼：“你一定告訴我弟弟，學霸很聰明很厲害，但還在比別人更努力地學習。”沒想到，從北大回來，弟弟就決定回老家讀書。一個學期過后，弟弟的成績有很大提升。“你怎么就喜歡學習了呢？”楊雪芹問他。“上一次見了北大那個朋友之后，我的目標改變了，我想考北大，我覺得他們這些人的素質都極高，我想成為像他們一樣的人。”后來，弟弟連續兩學期考了全班第一。

不愛學習的學生是不是真的不愛學習呢？有沒有辦法提高他們的學習動力呢？楊雪芹似乎從弟弟身上找到了答案。

用“一塊屏”扶夢上馬

能不能做一個平臺，幫助每一個學生找到“未來可以做什么”的夢想呢？2015年，楊雪芹帶著這樣的思考回到母校。她的想法到得南開大學學生就業指導中心負責人王建鵬老師的大力支持，他們共同發起打造關注學生職業生涯發展的互聯網教育平臺——“途夢”公益項目。

“途夢”，意喻“在追夢的路上”。這一端，“老師”是來自各行各業的職業人;另一端，可以是來自天南海北任何一所學校里的學生。現代技術讓教室不再有邊界，通過互聯網，每個學生得以見到許多真實的職業人，見識各種各樣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他們可以通過互聯網跟各行各業的人進行對話、溝通、交流。楊雪芹希望學生們能從其中某個人的故事中得到啟發和鼓勵，燃起對未來職業的各種期望和設想。

2017年5月的一天，通過直播鏡頭，內蒙古錦山實驗中學的劉姝“站”在俞敏洪面前，問出了一直埋在心里的困惑：“我想知道周圍的人都比自己優秀，如何不讓自己自卑，并樹立良好的心態持續努力？”俞敏洪告訴她：“人的眼光都是淺薄的，你好了大家羨慕你，你不好了大家貶低你。努力是一輩子的事，關鍵是你自己是否愿意努力。”俞敏洪還講了自己的親身經歷：“前兩次高考失敗后，我決定第三次參加高考。當時全村人都笑話我，有人說我‘神經病。”當他真的考上北京大學后，大家又開始羨慕他。他提醒學生：“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人的自卑來自和別人的比較，但這種比較通常是沒有意義的。”

從事快遞行業15年、保持零投訴的金牌快遞員廖大哥，也成為分享者，出現在許多教室的大屏幕里。起初有的學校表示懷疑，覺得應該讓學生聽點高大上的職業，沒想到互動提問環節異常精彩。一名學生站起來提問：“您干了這么多年還是快遞員？您自己沒有讀太多的書，為什么還鼓勵我們要努力學習？”這位快遞員回答：“我當初沒你們現在的條件，沒機會多讀書。因為沒有別的選擇，我當了快遞員。讓你們多讀書，是希望你們將來能比我多一些選擇的機會。”

漸漸地，“途夢”已匯聚八百多名“夢享家”，他們中有分享“你有沒有想過放棄”的特警，有講述“形體美的重要性”的演員，有“樂享飛行”的乘務長，還有熊貓護士、考古專家、算法工程師、聯合國顧問……只要滿足“熱愛自己的職業、有表達能力、有公益之心”這3個條件，都有機會成為“途夢”的“夢享家”。這些寶貴的人生經驗像是發掘不盡的寶藏，通過一塊屏、一根網線，點亮網絡那一端成千上萬個孩子的激情與夢想。

一個學生在本子上寫下：我會帶著這份勇氣，朝著夢想的遠方全力奔跑。

在幫助孩子點亮夢想的同時，很多人因“途夢”也成就了自己的夢。王建鵬在學校發起成立途夢校園團隊，一群有志于公益事業的青年學生匯聚起來，為“途夢”注入青春力量。

到2019年，“途夢”已為全國26個省市三百余所學校的學生帶來七百多種職業分享，影響學生超過10萬人次。在第四屆中國教育創新成果公益博覽會上，“途夢”項目從1658項創新成果中脫穎而出榮獲SERVE獎。

讓楊雪芹欣喜的是，不少經濟發達地區、有付費能力的學校愿意購買“途夢”的職業生涯課程。如今，“途夢”正在探索一條自我造血和“互聯網+”的道路。“只有實現造血，才能留住和吸引更多人才。把產品做得更加精致，品質更高。”楊雪芹對未來充滿信心。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