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在青山

“那些來自貴州凱里的銀匠令人印象深刻，他們每天都敲啊敲啊的，動靜很大！有一天，我在廚房里看到了一籠子鳥，這些鳥竟然是他們用我們后院的竹竿抓的！山東濰坊的風箏手工藝人帶來了很多好酒，天天拉著大家一塊兒喝。喔，那些甘孜藏族自治州的工匠就更有意思了！我們在夏天請他們來青山村加工金銀件，結果這些從來沒離開過家鄉的漢子一個個熱得不行。不過，和我們合作完以后，他們反而還想留在村子里……”當品物流形聯合創始人Jovanazhang說起這些經歷時，仿佛就是《一千零一夜》中的“奇談”，而這些只是品物流形在過去一年里的一小部分冒險。2018年3月，品物流形團隊將自己原本位于杭州余杭西溪濕地附近的“融設計圖書館”搬去了位于杭州西北角、距離市區一個多小時車程的青山村，一塊兒搬去的還有他們的工作室和家。這是一次徹頭徹尾的“下鄉”，也是“融設計圖書館”的一次徹底融合。在過去30多年里一直以“城里姑娘”自居的Jovana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搬到鄉村居住，更沒想到自己竟如此喜愛和適應那里。她騎著自己的電動三輪車帶著我四處參觀，興奮地說道：“這可真是一種‘融合！我們把村子和外部世界融合在了一起，把傳統手工藝和國外設計師融合在一起，把傳統手工藝人和當代設計融合在一起，我們也把自己和當地的村民融合在一起……”

Q：你們將自己的展覽和圖書館都取名為“融”，“融”對你們來說是一種什么精神？目前又取得了什么成果呢？

A：“融”在古代漢語中意為上升的炊氣，今意為融化與融解。我們想要倡導的是融化解構傳統手工藝，再將其融解到當代設計中去，這是一個創造當代設計語言的過程，也是一次對當代設計精神的詮釋。因此，我們發起了以5年為周期的“融”設計展。從2013年到2017年的第一個5年，我們拜訪了超過50多個手工藝工坊，研究了竹、絲、土、銅、紙這5種中國傳統手工藝材料，集合72位來自不同領域的設計師，創作出70件當代設計作品。從去年開始的第二個5年，我們開始研究榫卯、染色、編織、鑄造、扎結這5種中國人對待自然材料的方法。同時，我們創辦了專注于中國傳統手工藝材料研究的“融設計圖書館”，目前已經收集了來自中國31個地區的3000余種傳統材料。不過，我們的分類體系尚不成熟，接下來需要更多實地考察和材料研究來印證、修改和完善每一個類別的材料。

Q：你們自己是設計師，卻發起了駐場設計師計劃，將外部設計師和中國傳統手工藝融合對你們來說有何吸引力？

A：我們每個月都在全球范圍內邀請3位設計師駐場“融設計圖書館”，基于圖書館歷年收錄的傳統手工藝材料進行一個月的研究和設計創作。目前已經有28位設計師參與了這一計劃。雖然他們的創作并不屬于我們，但我們收獲了他們創作過程中的經歷。即便是運用同一種材料和手工藝，不同的設計師也會遇到不同的問題。這個過程對我們、對設計師和設計圖書館來說都富有意義。我們和設計師們“分享”得越多，我們也收獲得越多。每當我們需要向他人解釋手工藝和材料時，我們也對這些了解得更透徹。“融”也許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需求。我們想透過駐場設計師計劃來推動中國傳統手工藝和世界不同文化背景設計師的融合。我們大家在一起不只是討論設計，也會討論生活的方方面面，就好像是在做一鍋塞爾維亞燉菜！

Q：你們自己和青山村又是怎么“融合”的呢？

A：在青山村，我們和當地手工活不錯的婦女合作，幫助她們有更多收入來源。她們經過簡單培訓后上手很快。我們和這些婦女常常好像在打乒乓，互相會有所啟發，最后讓作品達到最好的狀態。住在鄉村，我們發現自己對設計的想法和對生活的心態都發生了改變，我們變得更積極、自由、開心！比如你不會再埋怨下雨，反而覺得不用灌溉農田了。農村也讓我們更有環保意識。這里沒有每天清理垃圾的垃圾車，所以我們不能隨便扔垃圾，必須認真進行分類，讓廚余都能在當地得到充分利用。我們還都在村里租了夯土的老宅，正在將其改造為自己的家。但與此同時，我們也會在周末回到杭州市區見見朋友、看看展覽，同時，將“融”設計展帶去巴黎、米蘭等世界各地展出、交流。在青山村，我們并不封閉，而是以此為原點，與世界交融。我們對“融”的計劃是4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