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枚硬幣

趙若瑜

我是一枚硬幣。不，我是一枚假幣。

我正面印著“1元”的字樣，背面印著菊花，看上去與一枚真幣毫無差別。但我并不是鋼芯鍍鎳的真幣，而是一枚假幣。

我從制造者的手中流出，看著這個翹著二郎腿、抽著煙的家伙親口宣布了我的血統，并帶著我去了一家小商店。很快，我就躺在商店的儲蓄盒里了。這里還有許多硬幣，但它們都是真的。還沒等我開口，身邊就響起了一片罵聲：“無恥的假幣！”一枚銹跡斑斑的硬幣吼道。“騙人的東西！”“滾出去！”“硬幣的恥辱！”所有的硬幣都把矛頭指向了我。我縮到了一個角落，我感到恥辱。

我就這樣在這個小小的罐子里待了幾天。當我開始習慣成為所有人咒罵的對象的時候，一只小手把我取了出來。本來我應該高興的，畢竟我從那個黑暗、狹小還充滿罵聲的地方出來了，但我的心卻依舊不安。這次，我不知道又要去害誰了……正當我想著這些的時候，一只溫暖的大手接過了我：“氣球拿好，下次再來啊！”一位老爺爺成為了我的新主人。他看上去并不富有，穿著看不出顏色的帆布褲子，戴著破了幾個洞的草帽……我越看越心慌，自己怎么能騙他呢？也許他一天都掙不了幾塊錢，而我還是他的救命錢呢？我用力扭動身體，想告訴他自己是假幣，但他還是把我裝進了口袋。“這幾天掙了不少，除了夠給小孫子交學雜費，還能買個包子吃！”聽著老人的話，我的心一陣抽搐。這時老人在一個包子鋪旁邊停了下來：“老板，來一個菜包！”“好嘞……老人家，您這是假幣呀！”“什么？假幣？”我看到老人的臉色從喜悅轉到了憤怒。“啪！”我被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我轉了幾個圈，落入了下水道。我知道，我會生銹、腐爛，但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因為我不會再害人了。

我閉上眼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