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鴻鷹 蔣殊
蔣殊(以下簡稱蔣):梁老師好!第七屆“魯迅文學獎”剛剛落下帷幕,這是您第幾次擔任魯獎評委了?
梁鴻鷹(以下簡稱梁):應該是三到四次,都在短篇小說和報告文學組。
蔣:魯獎是我國文學界的最高獎項之一,在文學界引起持續熱議又是意料之中的事,那就先說說這個獎吧。作為評委,您覺得這一次的獲獎作品與往屆有什么不同?或者說這一次評選更強調與注重作品的哪些方面?
梁:這個獎以我國新文化運動主將魯迅命名,是文學界崇高的榮譽,而且涉及門類最多,受到熱議很自然。這次獲獎作品與往屆最大的不同,就是較為強調對生動的、對新時代現實生活的反映。無論是創作的作品還是評論,都堅持了以人民為中心的導向,堅持思想藝術的統一,這同樣也是評選中更為注重的方面。
蔣:明白了。許多人的想象中,評選環節是嚴肅而神圣的,不過過程一定不是一帆風順的,肯定還有爭執與爭議。面對這些如何處理,最終達成一致?
梁:“一千個人心目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鑒賞的個別性任何時候都存在,但好的東西大家都喜歡。中間狀態的,復雜因素雜陳的會有,也容易產生分歧。對作品的爭議主要集中在思想內容和藝術表達方面,不過在熱烈與激烈地討論、爭論之后,最終基本上都能求同存異。因為每個評委都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為了文學,是為了對創作負責,對自己的這一票負責。
蔣:我想作為評委,一定不可避免要遇到來自方方面面的人情吧,這也是考驗責任、擔當與公平的時候,面對這種種壓力,怎樣應對?
梁:在評獎期間,可能會收到一些請托之類的信息。但我心里有數,一律不回,遵守評獎紀律,堅持自己的原則。最終的結果,其實大家也都會理解的。
蔣:感謝你們的辛苦與努力,為讀者與文壇推出這個階段最優秀的作品,也給作家們寫作與讀書提供了風向標。但,好作品總是不一定都能如愿入選,每一屆應該都有遺憾。您心目中是不是也有未能入選的好作品?
梁: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說到底,能夠得獎的畢竟是少數,都是好作品,沒有差作品。
蔣:四年一屆,競爭激烈。作家們要獲得這個獎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的作家很優秀,有的作品很優秀,卻可能一生無緣魯獎。作為評委,對這樣的作家與作品,想說點什么?
梁:任何獎項,都會錯過一些優秀的作家和優秀的作品,諾貝爾文學獎不是就錯過了魯迅,托爾斯泰,馬克·吐溫以及艾科、莫拉維亞等等了嗎?而有些得獎者不也完全被人忘記了嗎?所以,得獎固然光榮,沒有得獎也沒有什么過不去的,機遇是給有所準備的人們的,機遇也錯失一些為之準備的人。
蔣:嗯,用平常心面對機遇。您擔任短篇小說獎評委,應該對中國的短篇小說或者說小說創作很有發言權。請簡單對今天的小說做個評價嗎,以及對作家創作的建議。
梁:談不上什么發言權,讀得也有限。我理解,當前小說創作題材領域的拓展還不夠充分。藝術上的創新,現在仍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千人一面的東西過多,精心打磨不夠,可能是亟待克服的突出問題。
蔣:就是要突破平庸,在題材的拓展與藝術創新上下功夫。魯獎是文學界的大獎,每屆不僅評選出好作品,同時推出好作家,許多作家因一次獲獎而成名。您認為,作家獲獎之后,應該注意哪些,或者說應該如何處理好這個大的轉折?
梁:獲獎不獲獎都是作家,沒有聽說哪個作家因為沒有得獎就寫不出好作品了,或得了獎就退出寫作了,獲獎是新的起點,這大家都知道,所謂轉折點無非就是又給自己樹立了新的標桿,以更高的標準要求自己了。只有寫得更好,才能不辜負自己得到的這個獎。
蔣:說的真好,轉折點就是給自己樹立了新的標桿,以更高的標準要求自己。那么擔任魯獎評委,除了您自身的創作實力,也因為您一直在不斷閱讀。請問您一年的閱讀量是多少?您是如何界定閱讀范圍的?
梁:我沒有統計過自己的閱讀量,但每年起碼要超過一二百萬字吧,這是肯定的,不過深入閱讀并不多,離深入研究也還有一定的差距。
蔣:如此大的閱讀量,您如何安排時間?大家都知道您還挑著《文藝報》總編這副重擔。
梁:盡量抽出時間來,還有就是電子閱讀,在辦報紙等工作中花費的精力多,閱讀只能是多用業余的時間來完成。
蔣:再回歸到您自身的創作上吧。您的第一篇文學作品寫于哪一年?是什么時候基于什么原因走上文學創作這條路的?
梁:記不太清了,我寫作起步比較晚,而且是從理論評論起步的。最早的好像是1990年,寫了一篇對大衛·里恩一部電影作品的評論,居然刊登在《中國電影報》上。
蔣:一篇影評,出手不凡。當下這個時代,您認為文學創作的有利條件是什么?作家們應該關注什么?請從一個作家的角度,給廣大熱情而辛苦地走在寫作路上的文學愛好者們傳授些寶貴的經驗,或提出些建議吧。
梁:在這樣一個變化劇烈的時代,中外交融密切的時代,對創作都是有利的。現在就是這樣一個對文化高度重視、文化消費異常活躍的時代,創作外在條件好,作家的創作廣受關注,給作家提出的課題也很多。與此同時,作家的注意力、精力也特別容易被分散。作家如果想踏踏實實地關注現實生活中人的命運,需要克服不少困難。在資訊發達的時代,提煉生活,擁有大的世界意識,都是很重要的。
蔣:那梁老師最近在看什么文學作品,有沒有特別向讀者推薦的?
梁:我最近讀了英國作家朱利安·巴恩斯《福樓拜的鸚鵡》,寫法上很有意思,篇幅精短,但很豐富,對世界的看法很獨特,對人物精神世界的挖掘有獨特的方式。再就是重新讀了安徒生的一些作品,每次讀都有新的發現,常讀常新,他的童話豐富、深刻,寫法上四兩撥千斤,真正是穿越時空的不朽之作。最近還讀了王安憶的《考工記》、肖亦農的《穹廬》,都有各自的獨特風格,視野很寬闊,給人以諸多啟發。
蔣:感謝梁老師的解讀與推薦。
責任編輯 趙 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