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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如斯(五)

2019-06-12 21:50:25北風三百里
花火B(yǎng) 2019年4期
關鍵詞:比賽

北風三百里

朵爺推薦:

北風的故事太與眾不同了,從《昔有琉璃瓦》開始,到后來的匠人系列,再到《一別如斯》,讀起來都有獨特的、與她本人極其相似的文藝氣質——細細品味,像是置身電影,深刻又不失青春。

這次把這篇連載,從其他欄目挪到“強檔推薦”的位置,也是想向大家更鄭重地推薦這個作品,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看見它,喜歡它。

上期回顧:

參加平湖十番棋之戰(zhàn)后,四人回到了杭州,在一家小酒館里暢談人生。這時,江墨卻突然接到了家里打來的電話,并和葉簡南產(chǎn)生了爭執(zhí)……

01.

她張皇失措地擦拭著自己的眼睛,根本就不敢看向江聞道。誰知對方沉默片刻,竟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從兜里摸出一顆水果硬糖。

“遇見什么難事啦?”他溫和卻陌生地看著江墨,“回家吧,找你爸媽說說去。”

他把水果硬糖塞到江墨的手里,然后拍拍她的肩膀。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手指上有常年下棋磨出來的繭。

他朝她笑笑,然后便轉過身,和謝婉一同離開了。

在江聞道的身影消失在樓道盡頭的同時,葉簡南從另一邊的拐角慢慢走了出來。

翰城的秋天,一落雨就格外冷。江墨穿著單衣單褲,一動不動地坐在靠墻的座椅上。

他坐到她的身邊,用自己的手把她的手包裹住。

江墨沒說話,只是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出來,然后拆開水果硬糖的塑料包裝,把糖果含進嘴里。

過了好半晌,她才說:“葉簡南,我想去個暖和的地方。”

江墨和葉簡南雖然同住翰城,但一個住在新區(qū),一個住在老城。自分別后,葉簡南回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聞道棋堂更是一次都沒有去過。

但他顯然回過爛柯社。

那個門前冷落的棋具店在三年前改成一家棋室,總算煥發(fā)出些許生機。不過,爺爺還是那副看不出年齡的模樣,蓋著毯子坐在柜臺后昏昏欲睡。

看到江墨,他反應了好一會,才把她和那個紅著眼圈的小女孩聯(lián)系到一起。

他略顯欣喜地問面前的兩人:“今年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家里有點事,”葉簡南拉了一把江墨,“爺爺,我們先上樓了。”

天氣不好,棋室一樓只坐了幾個老人在下棋,二樓更是空空蕩蕩的。葉簡南熟門熟路地走到一排茶杯架后,和江墨面對面地坐了下來。

“對不起,”他艱澀地開口,“我沒想到……江老師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卻沒想到江墨的臉上露出了一種無可奈何的笑。

“其實……和你有什么關系呢。”

“人就是這樣吧,”她繼續(xù)說,“沒來由的事,總要埋怨別人,好像心里就能好受點似的。可其實……和你有什么關系呢。”

江墨呷了口熱茶,然后把頭埋到自己的手臂。

“讓我睡會吧。”

她太累了,坐隔夜的航班,二十多個小時沒閉眼,幾乎是放松下來的一剎那就睡著了。朦朧間,葉簡南坐到了她的身邊,然后把她攬進自己的懷里。

“對不起。”他用手蒙住她的眼睛,在她的耳邊低聲說。

蒙蒙細雨的西南小城,窗外仍有小販在走街串巷地叫賣。鈴鐺聲混合著雨聲,把葉簡南一點一點,帶回那些往事。

02.

下圍棋講天賦,而天賦,往往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顯現(xiàn)出來了。

媒體是常把葉簡南和景深沉、裴宿、祁翎他們算在一起的。他們都是年少成名,不到二十歲就橫掃各大比賽,等級分排名常年不下國內(nèi)前十。

但很少有人提起,葉簡南的定段年齡并不小。

下棋者千千萬,每年新增的職業(yè)棋手卻屈指可數(shù)。所謂定段,就是進入職業(yè)棋手世界的一道門檻。而每年能走過這道門檻的,僅有二十個人而已。

最有天賦的一撥棋手,十一二歲就定段了。稍遜一籌的,定段年齡也不會超過十三歲。而葉簡南的定段年齡是十四歲。

也就是說,當比葉簡南小兩歲的景深沉定段成功,與他同出一門的祁翎在新秀賽嶄露頭角時,葉簡南還在常刀道場里過著暗無天日的沖段生活。

而這一切,要從他母親失業(yè)那年說起。

“你說說吧,這作業(yè)本上的是什么。”

葉簡南站在門檻前,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媽媽手里的作業(yè)本。田字格橫平豎直的線條……實在太適合用來畫棋譜了。

黑棋涂實,白棋畫空圈。葉簡南就在這么個本子上,復盤出了不下二十場棋局。

“什么時候畫的?”

見葉簡南不答話,她的聲調(diào)揚高了:“上課,對不對?你看看你的成績,都要考初中了,你怎么就一點也不著急呢?”

丈夫常年在外工作讓她變得格外易怒。人來人往的院門口,她沖著孩子咆哮:“你怎么就一點也不懂事呢?!你喜歡圍棋,我沒有不讓你學。可是,現(xiàn)在家里經(jīng)濟條件不好,你又要升初中了,怎么就不能先放一放呢?!”

萬萬沒想到,她那極少出言頂撞的兒子仰起頭說:“可是,我要是被常刀道場選走了,不用花你們的錢,也不用考初中。”

“職業(yè)棋手一年能出幾個?!”她不是對圍棋全然不了解,只是想讓兒子走一條更穩(wěn)妥的路,“就算你被選走了,要是沒考上,回來念書還來得及嗎?”

“我能考上!”葉簡南擲地有聲。

葉母一愣,收斂了怒火,苦口婆心地說:“這是我和你爸爸商量以后的決定。簡南,你也大了,懂點事,理解理解家里,好不好?”

倒也怨不得她專橫。自從她失業(yè)后,家里少了一半的收入,勉強支撐的重壓下,她連病都不敢隨便生。

聞道棋堂的費用不低,葉簡南那關于職業(yè)棋手的夢想更是過于遙遠。

家里還有一擔子柴米油鹽的賬要清算,她實在沒精力和葉簡南多說了。

葉簡南在門前站了許久,轉身朝聞道棋堂的方向走去。

還是那條秋儲巷,紅榜貼了兩米寬,上面寫的是小棋手們一年匯總的成績。而第一名,毫無疑問地成了祁翎。這紅榜顯然是江聞道的手筆,“翎”字寫得龍飛鳳舞,囂張得幾乎刺痛了葉簡南的眼。

其實,上個月葉簡南退出棋堂的時候,祁翎和他的水平已經(jīng)不相上下了。有這么個旗鼓相當?shù)膶κ置刻炫憔殻麄z的棋力水漲船高。

然而,就在常刀道場的選拔前夕,葉簡南被強行中斷圍棋課,與卷子上的古詩文默寫和加減乘除做起斗爭來。

“葉簡南。”

轉過身,葉簡南的神色變了變。

——祁翎。

經(jīng)過選拔賽,他被常刀道場選走已經(jīng)成了板上釘釘?shù)氖隆?/p>

葉簡南沉默片刻,言不由衷地說:“祝賀你。”

“別假惺惺了。”祁翎一句話就戳破他的虛偽,“天天裝得那么懂事給誰看?!還不是說不讓你學棋就不讓你學。”

那時候葉簡南還沒有后來那么老謀深算,被祁翎一激,就沉不住氣了:“幸災樂禍。”

“我不是幸災樂禍,是可惜。”誰知祁翎定定地看著他,目光深邃得不像個十二歲的孩子,“你不在,我贏得名不副實。”

他指向秋儲巷的盡頭:“去河邊坐坐吧。”

翰城就這么一條外來河,橫穿老城區(qū),在秋儲巷以北分成兩股。葉簡南和祁翎坐在河道的岔口處,望著蕩漾的河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葉簡南往河底扔了塊石頭,咕咚一聲:“你什么時候走?”

“過完年。”

“真嫉妒你。”

祁翎扯起嘴角笑了:“這才正常,別一天到晚裝圣人。”

轉頭看了眼葉簡南一臉的灰敗,祁翎繼續(xù)說:“常刀道場那邊的人說,明年的選拔時間提前了。”

葉簡南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們六月份來,”祁翎歪過頭,“十三歲開始沖段,也不晚。”

“你什么意思?”葉簡南反問道,“我又學不了圍棋了。”

“葉簡南,聽聽你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那么小的人,竟然也能這樣一本正經(jīng)地說話,“真想干的事,誰也攔不住。”

他少年老成地拍拍葉簡南的肩:“我在職業(yè)賽場上等你。”

祁翎也不知道這句話會帶給葉簡南什么改變。但當他走到秋儲巷的盡頭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

是那種少年人特有的聲調(diào)。

“別說大話,”葉簡南的聲音回蕩在狹長的巷子里,“誰先定段還不一定呢!”

祁翎也不理葉簡南,背著手拐過了巷口。

三天后,江聞道也登門拜訪。

江聞道教了這么多年棋,對學生的來來去去一向看得很淡。下棋是靠緣分的,有人和棋緣分已盡,強求也沒用。更何況,這事兒事關前途,他作為外人,總歸是不好插手的。

但這次,一是他自己愛才心切,二是……二是……

唉,他家那個沒出息的閨女鬼哭狼嚎地求他讓葉簡南回來上課,甚至祭出了“爸爸,我每天少吃一頓飯,能不能湊夠他的學費”這種令人心碎的大殺器。

因此,我們可以說,葉簡南在他的圍棋道路上其實是走了一些裙帶關系的。

江聞道的照片畢竟登過翰城晚報的頭版頭條。這樣一個前大國手親自來表達對葉簡南才華的愛惜,葉母就很難開口拒絕了。

萬般周折后,葉母終于松了一半的口。

說是一半,是因為隨著學費減免后經(jīng)濟壓力的緩解,她同意葉簡南繼續(xù)學圍棋,但條件是,他下午三點以后才能去棋堂練習,其他時間的學習不能落下。

十二歲的孩子潛力能有多大?

葉簡南拼命的年齡,比別人開始得都要早。

那么小的孩子,每天就開始睡眠不足了,頂著一雙黑眼圈,早早去學校補作業(yè),下午三點又一路狂奔到棋院打練習賽,折騰到晚上九點多回了家,再繼續(xù)溫習白天學校的功課。

常刀圍棋道場的錄取通知書和翰城中學的錄取通知書一起寄到他家里那天,他媽媽忽然抱著他哭了。

那是她兒子,她怎么會不心疼。

她本來以為他會知難而退,卻沒想到他真的扛了下來。

葉簡南拍拍他媽媽的后背,小大人兒似的說:“媽,我要去考職業(yè)了。”

葉簡南的定段生涯,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九死一生”。

常刀圍棋道場高手如云,當慣了第一的他一去就輸了個慘不忍睹。

冬天的時候,道場放假,同窗們走得七七八八,葉簡南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無顏見江東父老”。

他媽媽要去南方看他父親,他沒跟著一起,申請了留校,準備和道場的保安大爺一起過年。

除夕夜那天,他裹著被子去保安室烤火看春晚,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睡過了一整個長夜,他聽見身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吸聲。他被這氣息弄得脖子有些癢,瞬間把眼睛睜開。

北方冬天的早晨,窗外是大片大片冷清的白。寒氣從門縫里鉆進來,卷起爐子散發(fā)出的余溫,輕飄飄地落在葉簡南顫抖的睫毛上。

他說:“江墨,你怎么來了?”

女孩穿了件長及膝蓋的羽絨服,撐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葉簡南覺得自己在做夢,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還是那張臉,還是那副神情。

保安大爺夾了煤塊走進屋。

門一開一關,帶進一陣冷氣,葉簡南瞬間被冷得清醒了。他裹著被子爬起來,目瞪口呆地看看江墨,又看看保安大爺。

“人家小姑娘一早就來啦,”大爺捅爐子,火星噼啪冒出來,“不讓叫你,說讓你好好睡一覺。”

江墨伸手掐他的臉:“我爸媽帶我來北市看親戚。家里長輩太多,我不認識,也不想見,正好過來找你。”

她把背包拖過來:“我給你帶了好多吃的!過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一地瓜子殼,你這年過得也太——”

話音未落,葉簡南忽然整個人撲了上來。

他昨天和衣而睡,毛衣和棉被把熱氣都捂在了被子里。熱氣從被子里被帶得騰地一下冒出來,撲了江墨一臉。

保安老大爺咳了一聲,披起棉衣又出門了。

一年未見,江墨個子長了不少。女孩青春期發(fā)育得早,一不留神都快和葉簡南一樣高了。

“加把勁啊,葉簡南,”她在一邊比畫著,“別被我超過去了。”

“你想得美。”葉簡南的視線垂下去一厘米,努力做出睥睨的姿態(tài),“我還得長腦子呢,個頭長得慢點就慢點。”

江墨越琢磨越不對勁:“你什么意思啊?!我不長腦子啊?!”

他嗤笑一聲,懶洋洋地轉過身。

大年初一,街上的商鋪關得一家也不剩。地上滿是沒化干凈的雪和炮仗殼,映著淡而高的天,讓整個城市看起來無比蕭條。

他平常很少出門,對道場旁邊并不熟悉,領著江墨東拐西拐,最后進了家公園。

公園的規(guī)模不大,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就是園中央的一潭湖。大約是因為平常來的人太少,湖邊雜草叢生,乍一望去,像是在荒郊野外。

“你平常就這么點娛樂活動?”江墨滿臉同情,“來公園看湖?”

葉簡南面不改色:“這兒挺安靜的。”

挺安靜的。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就來這哭一哭。

畢竟,他也才十三歲。

兩個人坐在湖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學習,聊圍棋,聊過去,聊將來。江墨說得眉飛色舞,葉簡南就在一邊安安靜靜地聽。

結冰的湖面上回蕩著她的聲音,這地方忽然就有了煙火氣。

日頭升起來了一點。

冰面被太陽一照,反射出的光也沒有那么寒冷了。江墨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摁,咔嚓”一聲,摁出一道裂縫。

“沒凍實,別離那么近。”葉簡南拉她的袖子。

誰知江墨回頭看著他笑了笑,食指往下戳,竟在冰面上戳出一個硬幣大的口子。

她不顧葉簡南困惑的眼神,又找來一塊石頭,把那塊石頭扔了進去,發(fā)出咕咚一聲。

冰面下的水泛起波動。

“快許愿,”江墨拍拍他的胳膊催促,“沖冰洞喊。”

向來自詡成熟穩(wěn)重的葉簡南本來是不屑于做這種自降身價的事的,但江墨的目光過分認真了:“我爸爸說,他做職業(yè)棋手的時候,就會找一片湖,投一顆石子進去,然后把心里的話喊出來。”

他拒絕的話就不好說出口了。

他低頭望著那個冰洞。冰層下的水面泛著寒氣,也看不清湖有多深。他就那么看著,好像看了很久,又好像只看了一會。

他說:“我想贏。”

水面毫無波動。

但這三個字好像一句咒語,把他內(nèi)心某個壓抑了許久的地方打開了。

輸過的棋,打過的譜,深夜驚醒的噩夢,半年內(nèi)所有的難過都在那一剎那涌到胸腔,葉簡南覺得自己身體里的不甘和委屈像浪一樣翻騰起來,最后只化成了三個字:“我——想——贏——”

少年的聲音沿著冰封的湖面?zhèn)鬟f出去,甚至驚起了湖邊打瞌睡的野貓。他氣喘吁吁地坐下,仰身倒在干枯的雜草里。

他才不云淡風輕。

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有著強烈求勝欲的人。

那聲音撞到遠處的墻壁上,被彈回來,最終落到湖面上被鑿開的冰洞里。

江墨用一塊更大的石頭堵住那黑漆漆的洞口,他的秘密就被封住了。

天地一片白茫茫,寒氣把他的臉浸得冰涼。

葉簡南卻感到,有一股熱流緩緩地從他的腳底升了起來。

他精疲力竭地說:“江墨,謝謝。”

她分明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

葉簡南對江墨的依賴從那個冬天就開始了,只是種子埋下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葉簡南在到常刀圍棋道場的第二年定段成功。最后一場比賽,他以半目的優(yōu)勢獲勝,精疲力竭地離開賽場。

走下樓梯的一剎那,有束陽光忽然打到他的鞋尖上,他愣了愣,抬起頭,看見江墨舉著一罐可樂朝他笑得沒心沒肺。

她變著法地來北市親戚家過暑假,為的就是這一刻。

她說:“你好呀,葉簡南初段。”

在后來的許多日子里,葉簡南反復地夢到這幅畫面。人來人往的街道,熾熱的陽光,可樂罐上凝結的水珠。江墨穿著淡藍色的長裙,扎一個馬尾,笑眼彎彎地對他說:“你好呀,葉簡南初段。”

然后,他在深夜里驚醒,輾轉反側,再難入睡。

03.

江墨醒來時,日頭西沉。

她枕在葉簡南腿上的靠墊上,聽見他在壓低聲音接電話。

“我明天到。”

話筒里的聲音猛然拔高,讓江墨聽得一清二楚——

“明天到?那你不是下了飛機就得來賽場,哪還時間休息啊?”

江墨愣了一會,這才想起來——葉簡南前幾天就和她提過了,他明天本來是要參加圍棋甲級聯(lián)賽的。

話筒里的聲音辨識度很高,明顯是裴宿。他似乎還想說話,葉簡南那邊卻突然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裴宿,我是江墨。比賽什么時候開始?”

裴宿條件反射地回答:“明天下午。”

“在哪?”

“薩市。”

圍棋甲級聯(lián)賽的場地走位一向風騷,常常這一場還在東南沿海,下一場就定在西北地級市。薩市雖然地處高原,每年多少也會承包幾次比賽場地。

江墨瞥了葉簡南一眼:“好,他會按時到的。”

她不由分說地掛掉電話,手指一滑就開始查航班。正巧,現(xiàn)在是下午五點,翰城機場有一趟飛往薩市的航班。

“去吧,”她把手機往葉簡南的懷里一塞,“去比賽。”

“那你呢?”

“這些事我又不是沒處理過,不用你守著。”

他神色有些復雜,過了半晌,才緩緩地說:“我來,就是不想再讓你一個人面對了。”

“葉簡南,事有輕重緩急,這邊沒了你不會出岔子,那邊沒了你,比賽就要棄權。”

她頓了頓,話里也有點負氣。

“況且,你真欠我爸爸的,這一時半會也還不清。”

說完這句話,她也不想多看葉簡南,直接站起身把睡亂的頭發(fā)扎了起來。

下樓梯的時候,葉簡南走在她的身后,突然自嘲似的說了一句:“是的,你說得沒錯,我還不清。”

江墨頓住腳步,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去比賽吧,葉簡南,”她說,“別的事,回來再說。”

第二天,薩市天路大酒店,圍棋甲級聯(lián)賽后半場已近尾聲。

雖然職業(yè)棋手都隸屬中國棋院,但在圍棋甲級聯(lián)賽中,棋手會受聘于各省的不同俱樂部并以團隊的名義參加比賽。譬如,祁翎受聘于北市的一家俱樂部,而葉簡南和裴宿則分別為杭市隊的主將與二將。

葉簡南這個人下棋的時候完全處于一種與世隔絕的狀態(tài)。裴宿比賽結束得早,巡場時去看了葉簡南下的棋,怎么看他的臉色,怎么覺得不對。

他的眼神是很專注的,整個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棋盤上。但他的身體狀況明顯已經(jīng)出問題了——額頭有冷汗,唇色近乎蒼白。

下圍棋這事,聽起來是腦力運動,其實消耗的體力一點也不亞于長跑。據(jù)說,在高原上比賽,對身體素質的要求就更高了。有的人高反嚴重,甚至需要中途吸氧以維持比賽繼續(xù)進行。短短兩天,從杭市到翰城,又從翰城轉飛到薩市,海拔的轉換實在讓他身體有些吃不消。

裴宿急忙找到領隊老師。

“不會吧?”領隊忙了一天,有些驚訝地順著裴宿手指的方向看去,“簡南年年都來這比賽,以前沒出過問題啊?!”

薩市的海拔有三千多米,每年都會出現(xiàn)棋手需要吸氧繼續(xù)比賽的情況。葉簡南之前來的幾次都沒什么嚴重反應,況且他來得較晚,領隊確認了其他棋手的狀態(tài)后就沒太關心他了。

“我去和主辦方申請氧氣瓶。”自知失職的領隊急忙丟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面包,“等他比完就——”

負責葉簡南的裁判桌忽然發(fā)出了比賽結束的信號。

他剛剛斬殺對手一條大龍,方才還錯綜復雜的比賽局勢在瞬間清明起來。

對手投子認負,葉簡南朝他點點頭,沒多想就從棋盤前站直身子。

“簡南,你先坐下。”領隊趕忙走過去。

葉簡南剛從棋局中拔出身,這才感覺自己出了一身的虛汗,太陽穴劇痛,鼻腔里也有點血腥味。身后領隊也不知在喋喋不休什么,葉簡南在轉身的一剎那,意識忽然出現(xiàn)了短暫的空白。

空白的意識里冒出一句話。

葉簡南覺得這句話太妙了,完美地描述了他作為一個棋手因高反而暈眩的狀態(tài)——

“眼前一黑,大腦一白。”

他在昏迷中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這個夢也沒有什么具體的情節(jié),只是重復著他在奈縣度過的那個冬天。

島國冬日晝短夜長,葉簡南一個人坐在木建的庭院里下棋。

他穿得很少,但是也不冷,整個人的五感都非常麻木,是一種瀕死的狀態(tài)。

下棋的時候,他很孤獨。

輸棋的時候,他很痛苦。

贏棋的時候,他似乎是應該開心些的,但是,也沒有。

沒有開心,他不知道有什么可開心的。

和他對弈的人來了又走,五官、衣著模糊不清。雪停的時候,庭院的門響了一聲。

葉簡南聽到了雪花碎裂的聲音。

明明夢里是風雪長夜,來人卻只穿了條藍色的長裙。她走進來的時候,葉簡南忽然感到有一股熱流從自己的心里涌了出來。

他低頭望去,發(fā)現(xiàn)落下的櫻花在他的胸口點綴成了一朵花的形狀。而江墨在他的面前彎下腰,笑意盈盈。

她說:“你好啊,葉簡南初段。”

然后,她就坐到了他的身邊。棋盤沒有了,雪也融化了,奈縣的山川河海煙消云散。他和她并肩坐在翰城棋院的門檻上,都還是十二三歲的模樣。

葉簡南靠在她的身上睡著了。

在夢里,他再一次睡著了。

04.

葉簡南醒來的時候,床邊整整齊齊地站了一排人。除了領隊和教練之外,隊里和他關系好的幾個棋手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其神情之肅穆讓他不禁懷疑自己陽壽已盡,而大家在舉行遺體告別儀式。

他動了動手指,確認自己并沒有客死異鄉(xiāng)。

“醒了,醒了,”領隊趕忙坐到他的身邊,“簡南,你感覺怎么樣?”

他覺得頭有點疼,但周圍的人的表情實在是過于慌張,他不好意思說。

“能好嗎?”一道女聲憑空炸響。

這道聲音讓床邊站著的棋手立刻出現(xiàn)了“噤若寒蟬”的效果,連領隊和教練的臉色都變白了。

葉簡南順著聲音望過去,看見江墨拎著個燒水壺氣勢洶洶地走進病房。

他藏在被子下的手狠狠地互掐了一把。

不是,不是夢。

“好好的人,剛過來就高反。”江墨把壺往桌子上一砸,壺口處濺起一片危險的水花,“別的隊員都沒事,暈了也有氧氣瓶,你們怎么還能讓葉簡南直接暈過去呢?!”

領隊踏著小碎步跑過去給江墨賠禮道歉:“江小姐,簡南他昨天來得晚,以前也沒出過這種事。我也是沒想到……”

江墨平常和誰都笑瞇瞇的,真發(fā)起火來卻氣場極強。葉簡南覺得好笑,誰知對方眼神一轉,落到自己的身上。

“還有你!”江墨一聲怒吼,嚇得在座諸位都是一陣哆嗦。

她頓了頓,胳膊一揮:“你們先出去。”

無關人等屁滾尿流地往外跑,領隊走之前恭恭敬敬地把門帶上了。

葉簡南身體平躺,低眉順眼地聽她訓話。

“下棋下得不要命了?!不把高原反應當回事是吧?!是,是我昨天催你過來,可能你到得太晚了,也沒休息好。可是,你感覺不對了,總得及時吸氧吧?!裴宿那不是有預防的藥嗎?!你怎么就不吃啊?!你——”

“江墨,”葉簡南斗膽打斷了她,“你別嚷嚷了,我頭疼。”

他示弱,她偃旗息鼓。

窗外天色漆黑,時間也已接近午夜。

“你怎么來了啊?”

“網(wǎng)上有你比賽的直播,底下評論,有在現(xiàn)場觀看的人說你高反暈了。我給裴宿打電話問了問,感覺挺嚴重的,就過來了。”

“那……江老師呢?”

江墨頓了頓。

“我爸沒事,老樣子。”

葉簡南雙手合十地平躺在床上。腦海里浮現(xiàn)出剛才江墨那被踩了尾巴的模樣,又覺得好笑起來。

江墨把臉湊到他的臉邊,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我說,葉簡南,你是不是撞傻了?!一直笑什么呢?我打去年冬天碰見你,都沒見你笑這么多次過。”

他努力控制了一下表情,然而,根本控制不住,只能用說話來轉移注意力。

他說:“江墨,我想喝水。”

江墨拿起剛才那個被砸在桌上的燒水壺給他倒了杯開水,吹了吹,遞到他的眼前。

他抿了一口,遞回來:“燙。”

江墨:“你自己吹吹。”

葉簡南:“不行,我高反。”

江墨:“高反不能喘氣啊?”

葉簡南:“你別嚷,我頭暈。”

江墨:“你……”

“今日上午,中國圍棋甲級聯(lián)賽第十九輪,杭市隊在薩市天路大酒店保持連勝。值得一提的是,主將葉簡南在獲勝后因為高原反應暈倒在地。在對杭市的賽后采訪中,領隊稱葉簡南八段因為旅途勞頓身體略有不適,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醫(yī)院接受治療。棋牌新聞報。”

05.

從薩市回來不久,葉簡南又被召去國外參加別的比賽。他連著兩個月為了比賽行蹤不定,回來的時候,人都累得瘦了一圈。

斌老板在臺上拖著長音講求導數(shù),葉簡南坐在江墨的身邊直打瞌睡。

“你非要上什么課,”江墨勤勤懇懇地抄筆記,“昨天半夜到北市,就不能休息休息再過來。”

“那不行,一周就兩節(jié)高等數(shù)學課,”葉簡南困得淚眼朦朧,“再不來,都期末了。”

江墨嗤笑一聲,心里頗為好笑——八段的職業(yè)棋手,在棋盤上華山論劍,比賽結束還得擔心高等數(shù)學掛科。

半個小時過去,他們終于熬到下課。

天氣幾乎是一轉眼就冷下來了。教室外寒風刺骨,他倆頂著風走到食堂前,江墨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你看,”她指了指食堂大門,“好大一棵圣誕樹啊。”

圣誕樹高高聳立,旁邊擠了許多學生。葉簡南被江墨拽著走到樹旁,才看見圣誕樹上懸掛的彩色便箋和簽字筆。

“這是什么?”

“許愿樹啊,”江墨興致盎然地拿過紙和筆,“我們學校每年的圣誕節(jié),都會在食堂前面放一棵圣誕樹,讓大家把自己的愿望掛上去。”

縱然自己從不參與這種幼稚的活動,葉簡南還是笑了:“真的會實現(xiàn)嗎?”

“信則靈嘛。”江墨讓葉簡南背過身,把他的后背當桌子,“你想許什么愿,我?guī)湍阋黄饘懮先ズ昧恕!?/p>

葉簡南沒答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江墨在他的后背上一筆一筆地寫,“你最想要的,是拿世界冠軍,對不對?”

誰知葉簡南忽地轉身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說:“不是,你不用寫我的。”

江墨覺出奇怪,追問道:“那是什么?”

葉簡南沒回答。

他越不說,她就越好奇。從開始吃飯到他把她送回宿舍樓下,她提出了不下八十種猜想。

“到底是什么啊!”她有點不高興了,“至于這么瞞著我嗎?”

葉簡南沒想到江墨這么執(zhí)著。即便他不想說,但是,顯然,他再沉默下去,江墨就要生氣了。于是他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說:“江墨,我最大的愿望……”

江墨仰起頭,定定地看著他。

她的眼里映出冬季淺藍色的天,葉簡南忽然感到臉頰一涼。

下雪了。

紛紛揚揚的雪里,他又想起了奈縣。江墨伸手去接雪花,看著那些白色的精靈在自己的掌心融化。

然后,她聽到葉簡南一字一頓地說:“是希望你回到我的身邊。”

圣誕節(jié),馬上就要到了。

下期預告:

從翰城回來后,葉簡南與江墨關系漸近。圣誕節(jié)這天,江墨和葉簡南出門約會,她在分別后偶然發(fā)現(xiàn)葉簡南接了另外一個女人回家……下期連載詳見《花火》5B,也可以加《花火》B試讀QQ群920849579,和我們一起討論劇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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