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員

童淑涵

火光沖天。

消防車的吼叫硬生生地在喧鬧和血色中沖出一條路來，人群變得躁動起來，在被火染紅的天底下顯示出人類的渺小和悲哀。

“都讓一讓，讓一讓！”消防車駕駛員大吼著，朝人群鳴笛，血紅的眼和微微顫抖的手昭示著他此刻的慌亂。

家具城起火，又往上便是油漆店，更何況這座處于市中心的大樓向來都是人群聚集地，位于頂層的市圖書館里面更是有上百個未成年人，數百條生命都系在他的方向盤上。

“別慌！”坐在副駕駛座的隊長開了口，“這個時候，再慌也沒用。”

駕駛員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的確，在這個時候，再怎么慌都于事無補。

他用最快的速度驅車至大樓旁，面前的火焰跳躍著竄高，火舌飛舞著沖他們宣戰。

“十九，你來控制升降梯，張平、鄭哲，帶著你們小組跟我來！”名叫十九的駕駛員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從車前跑過，他死死盯著他們的臉，好像要刻進腦海里。

“十九，快升升降梯！”隊長的大吼聲通過藍牙對講機直直傳入他的大腦，他一個激靈，立刻操作起來。火勢越來越大，要是燒到上面的油漆店，會引起爆炸，頂層的孩子們將性命難保。

外面的人群仍然躁動著，有拍照的，有看熱鬧的，也有鬧到車前來的，但只要不妨礙他控制開關，他一律視若無睹。見多了，自然也就習以為常了。

人們只看見在火場上鎮定自若的消防員們，可誰知道鎮定背后的慌亂和痛苦。他剛上火場那年，一次不小的火災，他們搜尋了足足兩天兩夜，最后在一片廢墟中找到了一個小男孩。他還記得小男孩的眼睛，記得小男孩很平靜地跟他說：“叔叔，你會救我的對不對。”

他那時說：“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的。”可當他查看男孩的身體狀況時，心涼了下去。一根鋼筋穿過男孩的胸膛，就算被救出來也絕無生還的可能。“叔叔，我一點兒都不痛，你救救我好不好。”

那時，他低下頭，第一次感覺自己是這樣無能為力，剛想抬頭說點什么，卻被趕來的隊友猛然向后一拉。

再抬頭時，眼前的男孩已被埋入更深的地底，“那是廢墟二次坍塌，更何況，即使把他救上來，也只是承受更多的痛苦，不是你的錯。”隊友這樣安慰他，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一閉上眼都是小男孩的眼睛。

“十九，3號水龍頭！”隊長的聲音又傳過來，他機械地操控按鍵，可腦袋又不受控制地想著更多事情。

當初在電視上看到消防員下火場救人，那種奮不顧身的英勇使他立下志向。他愛這個國家，更愛這個國家的人民。雖然一次次的輿論抨擊總能潑他一身冷水，可他能感覺到，自己內心的火苗并沒有被澆熄，反倒像面前的火一樣越燒越旺。是，這個社會確實有殘渣敗類，可他入伍的初心永遠也不會改變。

“十九十九，你在聽嗎！”隊長大吼的聲音再一次沖擊他的耳膜，“隊長，我在！”

“上吊索，準備接人了！”

“是，隊長！”

（浙江樂清市翁垟第一中學）

點評

習作語言流暢，情節完整，是一篇不錯的小小說。文中主要塑造了“消防員”愛國、奉獻、勇敢的形象，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引發讀者思考。文中對于環境渲染、細節刻畫等都很到位，在豐富內容的同時，也進一步凸顯了主旨。

（黃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