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現狀、問題及建議

聶平香

摘?要：危機后我國服務貿易快速發展，但逆差不斷創新高;中華傳統服務作為我國最具原創優勢且具有知識產權的重要領域，出口潛力大但未被重視。因此，中央應將中華傳統服務出口作為整體通盤考慮，創新路徑，著力破解出口面臨的核心障礙，并以其為抓手擴大我國服務出口，提升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

關鍵詞：中華傳統服務?出口?逆差

中華傳統服務一般來說是指由中華文明演化而匯集成的一種反映民族特質和風貌的特色服務行業，主要包括中華傳統文化服務、以領略中華文明為主的人文資源旅游服務、中餐、中醫中藥、中華武術、傳統教育等。金融危機后，我國服務貿易發展遠快于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成為我國國際貿易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其帶來的逆差也不斷創出新高。中華傳統服務作為我國最具原創優勢且具有知識產權的重要領域，出口潛力很大，但目前作為整體還未引起中央高度重視。本文從現狀和問題出發，提出相應的建議，認為國家應以中華傳統服務為抓手著力擴大我國服務出口，提升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

一、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發展現狀和發展趨勢

（一）從統計角度界定中華傳統服務出口包含內容

由于我國還未對中華傳統服務有一個非常明確的定義，導致想要梳理和反映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現狀呈現較大難度，因此和一般研究不一致的是筆者首先需對中華傳統服務從統計的角度進行界定。

從國際上服務貿易行業通行的統計大分類看，有：加工服務、維護和維修服務、運輸服務、旅行（包括各類旅游、留學以及醫療服務等）、建筑服務、金融服務（包括保險）、知識產權使用費、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其他商業服務（包括研發服務、專業服務和管理咨詢服務等）、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別處未提及的政府服務等類別。從筆者的理解看，中華傳統服務出口主要反映在旅行，主要指中華文化相關的旅游（含部分中國特色餐飲）、留學、醫療等;知識產權使用費，主要指中華傳統服務涉及到的知識產權使用費）;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主要指中華文化涉及到的相應服務以及研發服務、建筑設計等體現中華傳統特色的專業項目上。從國內實際統計數據可獲取性以及可用性的角度看，由于國內現有的知識產權使用費的出口80%體現的是制造業知識產權使用費，涉及到中華傳統服務的知識產權使用費很少，而研發服務、建筑設計等出口數據難以獲取，這幾個項目出口數據暫且不可用。同時，近年來，國家在公布服務貿易統計數據的同時，也同時單獨公布文化貿易相關數據。2015年商務部、中宣部、文化部、新聞出版廣電總局、海關總署于聯合發布的《對外文化貿易統計體系（2015）》，文化服務進出口統計目錄分為核心層與相關層，包括新聞出版服務、文化藝術服務、文化信息傳播服務、文化創意和設計服務以及其他文化服務六個大類（見下表）。從目錄看，我國公布的文化服務出口數據中包含了個人及文化和娛樂、文化信息服務、建筑設計服務、專業設計服務、文化類知識產權使用費等內容，以文化服務出口數據取代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更為合理。因此，盡管統計口徑并不一致，但現階段，用旅行出口和文化服務出口數據來大致反映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的現狀應比其他口徑更為合理。

（二）我國服務貿易呈現快速增長

近年來，我國服務貿易保持快速增長態勢，2012-2017年，進出口額從2667.5億美元增為6861.0億美元，年均增幅為12.5%，其中出口額從1216.1億美元升為2125.0億美元，年均增長7.2%，進口額從1451.4億美元升為4736.0億美元，年均增長15.9%。我國服務貿易在世界的排名從2014年開始一直保持了世界第二，其中出口規模世界排名第五，進口規模世界排名第二。服務貿易在我國國際貿易中的重要性也不斷提升，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占我國貿易總額（包括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的比重從2009年的10.8%升為2017年的14.3%。

（三）中華傳統服務出口增速遠低于整體服務出口

在我國整體服務貿易快速增長以及服務出口保持較快增長的大形勢下，中華傳統服務出口增長非常有限。從現有可獲取的統計數據看，包括旅行和文化服務在內的中華傳統服務出口從2009年420.8億美元增為2017年的447.7億美元，年均增幅僅為0.8%，遠低于同期我國服務出口平均7.2%的增幅，導致中華傳統服務出口在整體服務出口中的份額不斷下降，從2009年34.6%降為2017年的21.1%，下降了13.5百分點。從2017年度表現來看，中華傳統服務出口呈現大幅下降，出口額從2016年的508.8億美元降為447.7億美元，同比下降了12.0%，而同期我國服務出口保持了2.5%的同比增幅。這反映出中華傳統服務潛力還有待挖掘，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和競爭力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四）中華傳統服務不同行業的表現有所不同

從中華傳統服務包括的旅行和文化服務兩個類別來看，各自的表現有各自的特點。2009-2017年旅行出口呈現了先升后降的態勢，2007-2013年，旅行出口從396.7億美元增為516.6億美元，年均增幅6.8%;2013-2017年，旅行出口從516.6億美元降到386.0億美元，年均降幅為7.0%。2017年旅行出口同比下降13.2%，出口金額還為達到2009年水平。與此相反的是，2009-2017年，旅行進口保持了年均24.9%的高速增長，導致旅行出口逆差從40.3億美元增為2209億美元。與旅行出口不一樣的是，金融危機后，隨著我國綜合實力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不斷增強以及我國對文化產品和服務出口的重視，文化服務出口保持了增長態勢，從2009年的24.1億美元增為2017年的61.7億美元，年均增幅達到12.5%，高于同期服務出口平均7.2%的增幅。當然，由于文化服務進口增長更快，也導致了我國文化服務從2009年的貿易順差轉為目前的貿易逆差。

（五）中華傳統服務出口未來發展勢頭良好

從國家重視文化產品和服務出口開始，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的前景就逐步明朗。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我國已經進入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決勝時期，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新征程。同時，十九大報告進一步提出，文化興國運興，文化強民族強。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文化自信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發展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這里所指的文化是寬泛的概念，它在所有中華傳統服務行業中都能體現出來。從黨的十七大提出推動“文化大發展大繁榮”到十八大明確“建設文化強國”，再到十九大強調要“堅定文化自信”，這反映出國家對中華傳統服務發展的重視日益提升，因此，未來，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的空間會更加廣闊。

二、擴大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的重要性不斷顯現

（一）中華傳統服務出口潛力大但未充分釋放

中華傳統服務包括人文資源的旅游、中華特色餐飲、中醫中藥、傳統教育等在國際上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但從貿易和市場的角度看，目前都沒有形成有核心競爭力的產品和服務。如我國擁有豐富多樣的文化、歷史資源，具有開展文化歷史資源旅游非常好的基礎條件，但巨大潛力還沒有充分發掘出來。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17年旅游業競爭力報告》顯示，我國文化資源和商務旅游世界排名第一，美國僅為第六，但WTO服務貿易數據庫的數據顯示，2016年中國旅游出口僅為世界旅游出口第一大國—美國的21.5%。我國文化資源和商務旅游資源遠遠沒有轉化為現實的出口競爭力，當然，這其中包括以中華傳統服務吸引海外留學生以及中醫醫療旅游發展的滯后有很大關系。同時，目前，我國知識產權使用費中包含中華傳統服務相關的知識產權使用費很少，這也反映出我國對中華傳統服務知識產權不是很重視。從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出口數據看，中國僅為7.4億美元，低于德國的18.6億美元、英國的51.5億以及美國的25.1億美元，甚至也低于日本（8.1億美元）和韓國（11.3億美元），中華文化出口還低于很低的水平，潛力遠遠沒有被充分挖掘出來。

（二）我國服務貿易逆差快速攀升

我國服務貿易在快速發展的同時，服務貿易逆差的高速增長也引起了國家的高度重視。從現有統計數據看，我國服務貿易逆差從2009年235.3億美元增為2017年的2611.0億美元（見表2），平均增速高達35.1%。2017年盡管我國服務貿易逆差增速明顯放緩，僅為7.6%，但服務貿易逆差規模依舊創新高，超過2500億美元。從中華傳統服務所在的行業類別旅行和文化服務看，它們都貢獻了很大的逆差規模，以2017年的數據看，中華傳統服務貿易逆差額為2379.5億美元，占當年我國服務貿易逆差總額的比重達到91.1%，其中旅行逆差為2209億美元，占比為84.6%;文化服務逆差額為170.5億美元，占比為6.5億美元。而旅行中除了旅游保持高額逆差外，留學的逆差額也很大，2016年規模已達到724億美元，占當年服務貿易逆差總額的28.2%。而服務貿易逆差集中的行業應是中華傳統服務出口最有作為的領域，但目前看，中華傳統服務的滲透率遠不如海外其他國家傳統服務對我國的影響力大。這也反映出中華傳統服務出口未引起國家的足夠重視，應有的作用也完全未發揮出來。

（三）擴大中華傳統服務出口有利于提升我國世界影響力

以中華傳統服務為抓手，著力促進服務出口，當然最直接的效果是能夠大幅縮減我國不斷擴大的服務貿易逆差。同時，中華傳統服務是中國最具原創優勢并具有知識產權的重要服務領域，提升中華傳統服務出口規模和出口能力，有利于擴大我國具有知識產權的原創服務出口并優化服務貿易出口結構，打造中國服務品牌，促進我國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的提升。當然，最為重要的是，中華傳統服務有別于一般的服務出口，它是中華文明的重要載體，內含中華傳統文化和理念。加快中華傳統服務出口有利于促進中國傳統文化和傳統理念的國際傳播，提升中國軟實力，助推中國夢的早日實現。

三、中華傳統服務出口面臨的主要問題

（一）國家對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的重要性認識不足

2015年及2016年國務院連續出臺和下發了《關于加快發展服務貿易的若干意見》和《關于同意開展服務貿易創新發展試點的批復》，服務貿易發展的重要性日益顯現。但是應該看到我國在促進服務貿易尤其是服務出口發展的時候缺乏重點和抓手，沒有意識到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的重要性及其巨大潛力。盡管現有文件提到要擴大文化、中醫藥服務等出口，也出臺相應政策，但是由于不同業務分散在不同的主管部門，促進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的政策和措施呈現碎片化。因此，當前中華傳統服務出口面臨的最核心問題是：國家層面對其的重要性認識不足，重視程度不夠，沒有將其作為整體通盤考慮，進行頂層設計和系統部署。

（二）統計制度和促進體系沒有建立

目前，在國家層面甚至學術界都沒有對中華傳統服務的概念進行明確和界定，也未建立完整的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統計制度。從現有情況看，只有文化服務出口有較為完整的統計制度，其他核心的中華傳統服務包括中華文化資源相關的旅游服務、中華特色餐飲服務、中醫藥服務都沒有建立齊全的出口統計制度。由于統計體系的缺失，導致我國對中華傳統服務出口缺乏整體和全面把握，相應政策和促進手段的出臺也缺乏可靠依據和針對性。由于基本的統計制度缺失，不可能建立相對完善的出口促進體系。與此同時，出口促進體系的不完善和不系統也直接導致中華傳統服務出口潛力沒能發揮出來。

（三）國際標準缺乏

中華傳統服務是具有民族特色的服務業，它要走向世界，必然需要我國制定面向國際的統一標準。但由于我國對中華傳統服務國際化的重視和認識還處于較低水平，國際標準嚴重缺失。目前海外各個國家和地區對中華傳統服務出口適用的標準都是當地行業標準，容易導致當地中華傳統產品和傳統服務質量參差不齊，對中華傳統服務在國際上的聲譽產生不良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