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套利貿易的理論思考

周凌軻 黃穎 王普玉

摘?要：隨著外部環境的變化，國際貿易的形態也在發生變化，傳統意義上的國際貿易主要由B2B形式來完成。隨著互聯網技術和物流系統的發達，個人參與國際貿易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大。近年來個人利用不同關稅區之間相同商品的價格差進行套利的現象逐漸出現，這種套利交易完全符合國際貿易的學術定義，但又與傳統的國際貿易存在本質區別。本文將結合現狀，從套利交易的概念入手，從理論上整理這種存在于國際貿易領域的套利交易，并提出針對其的管理思路。

關鍵詞：國際貿易?套利交易?消費者剩余?寡頭

國際貿易被定義為跨關稅區之間的商業交易。雖然國際貿易的定義中沒有限定交易的主體，但在傳統上國際貿易通常是由企業去完成的，即國際貿易在傳統上是一種B2B的交易。然而隨著互聯網技術和物流系統的發達，參與國際貿易的門檻也逐漸降低，個人也成為了國際貿易的主體之一。即在當前的外部環境下，B2C、C2C形式的國際貿易在迅速增長。從文獻來看，鑒于有多種形式的B2C和C2C國際貿易存在，當前的研究也大多處于一種個別研究的階段。然而本文注意到，這些新形式的國際貿易在理論上與傳統的國際貿易有很大區別，因此本文欲從理論側面對其進行辨析。

一、B2C、C2C國際貿易的表現形式

這些由消費者直接參與的國際貿易通常表現為兩種形態：一是海外代購，二是海外直銷。海外代購是一種C2C形式的國際貿易。不可否認，對于一些商品而言，在我國大陸地區的消費終端價格要高于其他國家或地區。這就導致一部分我國消費者會不遺余力尋求境外消費，即使在暫時不存在出國或出境的機會，也會通過旅居海外的留學生甚至是專業人員來進行間接的境外消費，這就是海外代購產生的原因。對于消費者來說，通過海外代購可以以更為低廉的價格購買商品;對代購人員來說，海外代購的存在也為自己創造了一條謀取利益的途徑。

而海外直銷可以看成是海外代購向B2C發展的一種延伸。隨著我國的海外代購市場的持續繁榮，具有價格優勢的海外商家意識到自己可以不通過代購人員，從而直接將商品發送至中國的消費者手中，從而獲取更高的經濟利益。對消費者而言，不通過代購人員而由海外的可信賴的大型網絡購物平臺直接發貨，不僅僅可以省去一部分經濟成本，對海外代購存在的商品無法辨明真偽的問題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解決。

但無論是C2C的海外代購，還是B2C的海外直銷，其根本原因都是因為境內外在相同商品上存在了一定的價格差異，而這種差異程度足以彌補進口是所需繳納的海關關稅以及其他物流成本。代購人員或者海外的網絡購物平臺正是利用了這一價格差異推動了這一新形態國際貿易的發生，在代購人員或海外購物平臺的立場上來看，這種國際貿易幾乎是一種無風險的套利（arbitrage），因此本文將其定義為套利貿易（international arbitrage merchandise trade）。

二、套利貿易的產生原因

作為一種套利交易，套利貿易產生的原因和以往的所有套利交易是一樣的，即相同商品在同一時間的不同地點以不同的價格進行流通，因此商品變會從價格較低的市場流向價格較高的市場，簡單地說就是“一價定律”的不成立造成了套利貿易的產生。問題在于，這樣的價格差究竟是如何產生的？對此通常有兩種理解：一是稅負原因，二是非稅負原因。

（一）稅負原因

將我國大陸地區部分商品售價高的原因歸結于稅負有一定的道理，這種觀點也具有相當大的比重。但究竟是否是因為稅負原因造成了套利貿易的產生還需要從邏輯上加以討論。從結論來看，這種說法是具有一定局限。由于我國與歐洲、美國等主要貿易大國并未締結全面的自由貿易協定（FTA），以至于在珠寶、腕表、化妝品等商品在進入我國市場時需要繳納較高額度的關稅，而這些商品也正是套利貿易的主要對象。

但是將套利貿易產生的原因完全歸咎于稅負的理論解釋是有缺陷的。因為合規的套利貿易不是走私，商品通過套利貿易進入我國的時候仍需要向海關申報。這種申報是需要繳納關稅的，而且確定關稅額的時候僅僅依賴于海關編碼，也就是說套利貿易的商品在進入我國市場的時候同樣繳納了關稅。雖然一些海外代購為了逃避關稅采取了不報關的形式，但這只能說明部分個人代購人員存在不合規的問題。而一些大型海外直銷平臺并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但即便這樣，套利貿易依然存在空間，這就不是簡單歸咎于稅負了。

（二）非稅負原因

通過上文的分析可以發現套利貿易的產生不能完全歸結于稅負。在一些的研究中認為這種價格差的產生是多方面因素的結果。本文認為，消費者的消費傾向導致了套利貿易的發生。雖然我國國產產品的質量逐步提升，已經具備了和發達國家產品進行競爭的能力，但在一定程度上，一部分消費者仍然存在對國產產品的不信任，特別是我國發生的一些影響較大的質量安全事件之后更加深了這種認知。這就導致了部分消費者在做選擇的時候對國外商品的特別偏好。

理論上講，一個商品存在國產和進口的時候彼此互為替代品，但如果消費者對進口商品存在明顯偏好的時候，市場就會形成外國壟斷。在這種外國壟斷的市場結構下，外國商品的銷售商為追求利潤的極大化可采取高定價的行為。這樣一來，在我國大陸市場具有壟斷能力，而在其他市場不存在壟斷的情況下，我國大陸市場的銷售價格必將高于海外市場。這就是套利貿易產生的根本原因。

三、套利貿易的市場影響

套利貿易發生前后市場結果將發生變化。這種變化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看：一是供給側的變化，二是需求側的變化。

（一）供給側變化

前邊提到，套利貿易發生的原因是因為“一價定律”失效所致，這是供給側為了獲取極大利潤所做的定價策略。但套利貿易一旦發生，供給側的市場構造將發生變化。對于套利貿易來說，無論是海外代購還是海外直銷，所有供給側向消費者提供的商品彼此互為“完全替代品”，所以這些商品的消費者終端價格必定會趨同。從經濟學分析的方法論上來看，可以將這些多數的套利貿易供給者看作一個整體，而套利貿易的商品和授權進口的商品之間卻不能完全互相替代。因為通過授權的進口商品可以通過其完善的售后服務網絡提供除商品外的附加服務，雖然不能說套利貿易的商品完全不能提供售后，但至少很難提供像前者一樣完整的售后。因此，這兩類商品雖然在商品自身上沒有任何區別，但在市場上卻互為“不完全替代品”。

基于上述邏輯，可以得出以下結論：一是在發生套利貿易之前，由于我國消費者的消費傾向問題，在某一些商品的供給側上存在一個強大的外國商品供給者和弱勢的國產商品供給者。在性質上國產商品雖然是進口商品的替代品，但由于雙方的競爭力差別過大，導致市場形成一種近似的“外國壟斷”。二是在發生套利貿易之后市場上會多出一個供給套利貿易商品的“供給者集合”。如果將這個集合看作一個整體，那么供給側就會出現兩個供給“不完全替代品”的競爭者。因此，此時的市場結構將不再是“外國壟斷”，而是形成種類近似雙寡頭的形態。由于這種市場結構與典型的雙寡頭市場具有一定的不同，因此本文將其稱為“特殊形態寡頭”市場。

（二）需求側變化

相比供給側市場結構的變化，需求側的變化就較為簡單。從結果來看，套利貿易的發生對消費者來說是有好處的，因為市場上增加了一條購買相同商品的途徑。雖然套利貿易所提供的商品不能與原商品做到完全一致，但需要注意的是，套利貿易的發生并沒有消滅原商品的流通途徑。雖然一部分消費者會轉而需求套利貿易商品造成原來流通途徑的商品需求減少，但由于套利貿易商品在價格上具有優勢，必將會使一部分原來無法參與消費的消費者參與市場交易。所以，套利貿易的發生使市場上的總的成交量上升。這一變化的結果使消費者剩余得到了有效提高。

四、針對套利貿易的政策思路

從理論上看，套利貿易的存在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因為套利貿易只有在“一價定律”失效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產生，而“一價定律”的失效至少意味著市場上存在信息的不對稱性，或是市場中的供求雙方力量對比懸殊所致。而且套利貿易這種現象的存在從我國立場上看并不是一件好事，因為相同商品在市場上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流通價格對市場秩序是一種擾亂，而且這種簡介境外消費對我國的經濟增長并沒有好處。換句話來說，為市場的健康考慮，套利貿易這種現象是不應該存在的。

但是，消除套利貿易并不能通過強力的行政手段。因為對套利貿易采取一刀切禁止的話并不能使得我國經濟得利，因為在我國市場出現套利貿易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是消費者的消費傾向所帶來的市場力量的失衡所致。因此，采取禁止套利貿易的行動，只會加劇這種市場的不平衡，況且類似于走私的未申報套利貿易是無法通過任何官方手段去禁止的。相反，套利貿易的存在正是在消滅套利貿易本身。因為套利貿易發生之后，在這種特殊形態的寡頭市場中，授權進口的供給者與套利貿易商品的供給者相互博弈，其結果必然是使高于正常均衡價格的商品價格回落，當兩條途徑的商品價格一致時，套利貿易的空間自然就會消除。從這個角度講，放任套利貿易的發生對恢復市場的均衡是有利的。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消費者的消費傾向導致外國壟斷的原因是因為我國在某一些領域國產商品競爭力不足所致，而一些進口商品的高價格恰好給予了我國企業生存空間。因此，如果對套利貿易放任不管，對我國的產業也具有一定的危害。筆者建議，我國應該針對不同產品的性質制定不同的管理政策。如，服裝、珠寶等產品，其本身的價值很多在于產地屬性和品牌屬性，允許這些商品的套利貿易對我國是有利的;相反，尖端科技商品的套利貿易將極大打擊我們產業的發展，對此應制定政策進行控制。

隨著全球經濟的發展，國際貿易的形態也在發生變化，因此解釋國際貿易發生原因的理論也在不斷更新。本文所定義的“套利貿易”是通過考察近年來國際貿易中的一些新變化，并結合常用于金融行業的套利交易概念所定義的一種全新的貿易形態。雖然當前套利貿易的規模相對于傳統的國際貿易較小，對其的研究也處于空白狀態，但對于這種正在迅速發展的國際貿易形態我們仍然需要進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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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凌軻、黃穎、王普玉，江蘇科技大學蘇州理工學院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