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燃氣企業發展相關問題與展望

何建宇 程昕

城市燃氣的特許經營是伴隨著我國城市燃氣市場化改革和政府監管方式轉變而發展起來的，多年來作為一種嘗試性經營體制改革在各地展開。這種經營模式為解決城市居民集中安全使用清潔高效的天然氣資源發揮了積極作用，也必將隨著時代的變革由壟斷走向競爭，最終成為市場大潮的普通一員。

一、城市燃氣企業發展現狀及經營概況

根據建設部發布的《城鎮燃氣發展“十二五”規劃》，到2015年，城市的燃氣普及率達到94%以上，縣城及小城鎮的燃氣普及率達到65%以上。其中居民用氣人口達到6.25億以上，用氣家庭數達到2億戶。我國現有656個設市城市大部分已采用天然氣作為清潔能源，全國燃氣企業約3000家，燃氣供應和服務正逐步向縣城、鄉鎮延伸。隨著農村“煤改氣”政策的實施，2017年，城市燃氣中天然氣的供應量達到1227億立方米，約占全國天然氣消費總量的52%。目前國內最具代表性的城市燃氣企業是北京燃氣、華潤燃氣、新奧燃氣、中國燃氣和港華燃氣，2017年，5家企業的利潤總額分別達到35.98、55.07、51.9、68.91、15.97億元，資產收益率分別為5.93%、7.65%、6.64%、9.39%、4.97%，盈利能力和經營效益在能源企業中處于中上水平。

二、特許經營模式的產生和作用

為了促進城市基礎設施投資，改進城鎮供水、供氣、供熱、污水處理、垃圾處理以及公共交通等方面服務，提升居民生活質量，2004年國家出臺《市政公共事業特許經營管理辦法》。城市燃氣企業特許經營是國家市政公用事業改革的產物，指的是政府為了加快當地城市燃氣發展，通過招標或招商引資將城市燃氣經營作為一種特許權授予某家企業并與其簽訂合同的方式。現階段，我國尚有許多中小城市沒有接入管道燃氣，由于地方政府財力所限，為了快速建立城市燃氣供應體系，政府選擇直接給予由社會資本投資建設管道燃氣的企業一定的經營期限和收益權。

特許經營模式對于推動地方城市燃氣行業發展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首先，通過這種方式吸引社會資本進入城市公用事業，極大減輕了政府的財政負擔，有利于提高市場資源配置效率;其次，特許經營可以集合社會力量，迅速建立起燃氣供銷網絡，有效緩解了政府投資不足與公眾對清潔能源需求之間的矛盾;第三，通過這種方式，政府由之前對燃氣市場的直接管理轉為對企業的契約管理，專業化管理難度降低。

三、城市燃氣企業面臨新挑戰

我國缺油少氣，難以實現產銷平衡。隨著環保意識的提升，人們更加關注自己的生存環境和生活品質。如何保證充足穩定安全的天然氣供應，滿足工業生產和人民生活對于清潔能源的需要，是現階段能源發展面臨的一個重要挑戰。但企業由于自身的局限性，無法獨自解決這個問題，需要全社會共同努力破解難題。

（一）城市擴張要求城市燃氣企業實施新策略

隨著城鎮化步伐的加快，大中城市向周邊輻射擴張的趨勢愈發明顯。城市在擴大的同時，由于人口外遷導致農村人口密度不斷降低，在這種情況下，特許經營顯然不再適用于解決農村的清潔用能問題。以北京市為例，為改善空氣質量在遠郊區開展的農村“煤改氣”因具有較強的公益性和社會性特點，不適合采取特許權招標，最終由政府出面委托市屬國企——北京燃氣具體實施。這一工程歷時四年多，鋪設管線超過4000公里，替代燃煤244萬噸，天然氣在北京市能源消費結構中占比由21%提高到35%。工程完工后，城六區全部接通管道天然氣，實現冬季清潔采暖。農村地區地廣人稀必然導致燃氣管道工程單位成本大幅上升，但考慮到北京燃氣在北京地區實施壟斷性經營，加之政府給予一定的政策和資金支持，因此國企承擔這類項目也是義不容辭之舉。

（二）能源轉型要求城市燃氣企業拓展新業務

為了進一步調整能源戰略、優化能源結構、加強能源基礎設施、改善環境質量，近年來北方城市大力推進煤電置換。2017年初，北京四大燃氣熱電中心全面建成，新增清潔發電能力724萬千瓦，減少煤炭燃燒920萬噸。相比同等規模燃煤機組，每年可節約標煤約300萬噸，減排二氧化碳1萬噸、氮氧化物1.9萬噸、粉塵3000噸，節能減排效果明顯。與此同時，隨著南方冬季嚴寒天氣頻頻出現，人們對供暖的需求越來越迫切。綜合考慮當地氣候特征和建筑特點，天然氣分布式供能系統成為向大型醫院、商戶和小區供熱的首選。為了降低用氣成本，燃氣電廠和供熱公司與擁有資源的上游公司積極接觸，希望繞過城市燃氣公司，實現天然氣直供和點供。一旦這種設想變為現實，持有特許經營權的城市燃氣公司將失去利潤最高的一部分業務，自身發展將受到巨大沖擊。

（三）市場放開要求城市燃氣企業轉換新目標

實行特許經營的初衷是為了短時間內使城市接入管道燃氣，為居民和商戶提供清潔能源的同時，保障用氣安全。但是，特許經營將政府行政壟斷變為企業或私人資本壟斷，賦予了城市燃氣企業獲取壟斷利潤的權利。如果政府部門未建立起科學、合理、有效的監管體制，其控制力將被嚴重削弱，一些社會目標將很難實現。比如，特許經營設有一定期限，企業為了在經營期內獲得最大的利潤回報，可能會減少基礎設施建設運維和安全管理方面的必要投入，以犧牲安全為代價，從而埋下一定的事故隱患。而城市燃氣企業如果不能跟緊燃氣服務市場化的腳步，盡快改進服務質量、增加服務種類、提高服務可靠性轉變，隨著特許經營權期限日近，必將被市場中的后來者取代。

（四）供應約束要求城市燃氣企業掌握新資源

2017年冬季出現的全國大范圍氣荒使人們的能源安全意識進一步提升，燃氣安全概念已經從傳統的用氣安全轉變為獲得持續穩定平價的天然氣供應。要實現這一目標，必須建立起一定比例的、與消費量相匹配的天然氣儲備。目前，政府在儲備庫（站）建設方面尚未引入特許經營機制，城市燃氣企業想憑借一己之力進入該領域困難重重，在哪里選址、能否獲得用地審批、氣源如何落實、資金通過何種方式籌措……，諸如此類的問題均沒有政策保障，建設運營儲備庫能否有經濟效益也完全由市場決定，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城市燃氣企業經營風險有了實質增加。

四、城市燃氣企業發展策略和未來趨勢

正處在行業改革、市場轉型中的城市燃氣企業應充分利用好當前特許經營期限內的政策優勢和市場優勢，抓住發展機遇，積極參與競爭，多方面積累優勢資本，全方位增強自身實力，為迎接未來開放市場和現代企業帶來的競爭做好準備，并努力在競爭中獲得新生。

（一）響應國家政策，主動布局上游資源市場

隨著“一帶一路”政策的實施，城市燃氣企業“走出去”步伐不斷加快，已經不滿足于傳統的輸配、售氣業務，而是嘗試向上游進行產業鏈延伸，尋找投資機會，突破氣源瓶頸。2017年，北京燃氣出資11億美元收購俄羅斯石油公司上喬油氣田項目20%股權，成功邁出了海外拓展的第一步。此外，幾家主要燃氣企業還通過參股“中油資本”和上海石油天然氣交易中心，參與四川頁巖氣資源開發。隨著油氣體制改革推向深入，一旦管網等基礎設施向第三方開放，城市燃氣企業實現全產業鏈經營將成為可能。

（二）拓展業務范圍，尋找新的利潤增長點

為了更好適應行業改革和市場變化，城市燃氣企業應進一步開拓綜合能源銷售和服務業務，早日實現從單一天然氣分銷商向綜合能源服務商的轉型。國內幾家主要燃氣公司已經在這方面邁出了第一步。2017年，北京燃氣投資建設以北京城市副中心為代表的一批京內外分布式能源重點項目，同時采取“多能協同、智能耦合”的能源協作模式，為南京江北區等7個國家級新區提供綜合能源解決方案。同期，新奧燃氣旗下16家企業取得售電資質，全年電量交易達到4億度。在開展綜合能源服務的過程中，燃氣企業進一步拓展業務范圍，鞏固和培育新的客戶群體，更重要的是通過主動參與、公平競爭，成為自由、開放市場中的一員，提升了自身的生存和發展能力。

（三）加強內部管理，在“開源”的同時，做好“節流”

城市燃氣企業在拓展外部生存空間的同時，還要進一步提升管理能力，做好季節性市場預測，逐步降低供銷差率。供銷差率是指天然氣供應量減去銷售量的差量與供應量的比率，是燃氣企業管理水平的外在反映，也是經營效益的直接體現。造成供銷差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市場調研不夠、員工專業素質不高、計量設備精度偏低等等，但無論哪種情況都離不開管理的范疇。因此對于燃氣公司來說，下大力氣從小處著眼，從點滴做起，真正將精益管理的理念貫穿于生產經營的各個環節，才是解決供銷差問題的有效途徑。

（四）總結經驗教訓，確保用氣安全

燃氣安全關系千家萬戶，這類事故具有波及面廣、危害性大、社會影響惡劣的特點。據不完全統計，2018年全國發生燃氣爆炸814起，共造成80人死亡，928人受傷。面臨嚴峻的安全形勢，企業必須始終將安全視作發展的生命線，總結城市供氣經驗，吸取典型事故教訓，不斷提高安全風險防控能力。可以采取的措施包括：對標行業標準，查找自身差距;重視技術研發，掌握科技手段;加大安全投入，做好管線維護;定期開展宣傳，加強用戶管理;推廣安全設施，強化本質安全。

在特定的歷史階段，特許經營政策催生了一批城市燃氣企業，它們或是充分利用歷史機遇發展壯大，或是不適應新時期的開放競爭而被淘汰，都是市場的自然選擇。在我國城市化進程提速，人民群眾生活水平快速提高的時期，特許經營政策對我國天然氣市場的培育和燃氣企業的興起發揮了積極作用，也必將隨著我國經濟進入高質量增長、全方位發展的新階段，為新的法規、政策所取代，成為歷史的閃亮瞬間。

（作者單位：國家能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