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元昕
中國與印度、日本兩國的文化自古以來相互交織,已經融入了彼此的血脈。穿越千年的文明光芒還將照
亮前行的道路,在新的時期繼續為文明互鑒交流的畫卷增輝添色。
全稱為亞細亞洲的亞洲,是世界上面積最大、人口最多的大洲。相傳,“亞細亞”這個名字是古代腓尼基人所起,意思是“太陽升起的地方”。古老的亞洲大陸,孕育了璀璨而悠久的文明。世界四大文明古國中的中國、古印度、古巴比倫都在亞洲的大地上開出了瑰麗絕倫的文明之花。亞洲各國山水相連,人文相親,在數千年的交流互鑒中不斷發展,為世界文明的進步作出了卓越的貢 獻。
位于東亞的中國,擁有上下五千年的燦爛歷史。她以凝結著高度智慧的四大發明、華美浩瀚的詩詞歌賦、充滿哲理的儒家與道家思想等文明成果,在世界文明的歷史上書寫了波瀾壯闊的華章。中國與鄰邦之間的交流史,是一部相互對話、相互借鑒、相互融合的歷史。本文將以中國與印度、日本兩個鄰邦的交流歷程為角度,梳理亞洲各國間文明交流與互鑒的歷程。
中印:文明古國,共經坎坷
在教育領域,中印兩國間的交流向來保持著良好態勢發展。據印媒報道,中國已經成為繼美國和英國之后,最受印度留學生青睞的國家。2016年,共18171名印度留學生前往中國留學,超過同年去往英國的18015名留學生。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發布的《2018年來華留學統計》,2018年印度來華留學生已經增長至23198人。隨著中國綜合國力與教育水平的不斷提升,加之“一帶一路”倡議的助力,印度赴華留學生的數量還會繼續增長。
而這,僅僅是兩國之間文明交流與互鑒的一個縮影。中國與印度同是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兩國之間的文化交流源遠流長。在印度兩大史詩《摩訶婆羅多》與《羅摩衍那》中,曾多次出現“中國”(Cīna)這個字眼。據西漢司馬遷《史記》記載,奉武帝之命出使西域的張騫在大夏國看到了中國蜀布,他問是從哪里來的,大夏國人說:“從東南身毒國可數千里,得蜀賈人市。”“身毒國”指的就是今天的印度。可見,在漢代,中國四川的產品已經傳入印度。這是中印文化交流可靠的證據。從那時起千年的時光里,“絲綢之路”是古代中印文化交流的干線。中國的絲綢、紙張、指南針等沿此路傳入印度,而印度的各種奇珍異寶、甚至動物植物,也傳入了中國。
中印兩國之間精神文化方面的交流則更為影響深遠。印度佛教傳入中國,是東方文化史,甚至世界文化史上的一件大事。佛教不但影響了中國文化的發展,而且由中國傳入朝鮮和日本,也影響了那里的文化發展與社會風俗習慣。佛教至今還是東方千百萬人所崇信的宗教。
自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起,中印之間佛教文化的交流進入活躍時期,在隋唐時期達到鼎盛。唐代高僧玄奘為探究佛教各派學說分歧,只身西行,赴天竺取真經。這成為中印文化交流史上的佳話。玄奘于貞觀元年(627年)從長安出發,西行求法,一路上歷盡艱難困苦。五年后,盡管當時印度戒日朝的國王再三挽留,但玄奘歸國心切,決意辭行,仍由陸路回國。貞觀十九年(公元645年),玄奘結束了歷時十八年的西行之旅,抵達長安。他從印度攜回佛經六百五十七部,以及大量舍利、佛像等圣物。玄奘在長安城的大慈恩寺內主持修建了大雁塔,并在此著手翻譯經文。此后的余生中,玄奘將全部的智慧與心血獻給了譯經事業。他還創作了《大唐西域記》一書,向中國人民介紹印度的風土人情、文化習俗、歷史事件等內容。
經歷了隋唐的繁榮時期后,中印兩國的精神文化交流在宋元時期一度陷入衰微。而明清之際,隨著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興起,中國與歐洲之間的交流愈發頻繁,而與印度等亞洲國家之間的交流則若斷若續。自19世紀中葉起,中印兩國都陷入了深重的民族危機。中國逐漸變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而印度則完全淪為英國殖民主義的附庸國。兩國人民成為難兄難弟,產生了同病相憐、相濡以沫的感情。
偉大的印度詩人泰戈爾畢生都是中國人民的知心朋友。1924年,泰戈爾訪問中國,與徐志摩、梅蘭芳等中國人結為好友。他還為自己取了一個中國名—竺震旦。在這次訪問時,泰戈爾曾說過:“讓我們,中國和印度,聯合起來吧;我相信,你們有一個偉大的未來;我相信,當你們國家站起來,把自己的精神表達出來的時候,亞洲也將有一個偉大的未來—我們都將分享這個未來帶給我們的快樂。”
詩人的預言真的實現了。自泰戈爾中國之行結束二十五年之后的1949年起,幾十年的時間里,中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國際地位顯著提升,經濟、文化建設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而亞洲在世界上的影響力也日益增強。
中日:一衣帶水,千載情仇
中國與日本是一衣帶水的鄰邦。兩國的文化注定要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遠古時期,航海技術極不發達。利用日本海的左旋海流,亞洲大陸的人員與物品開始向日本列島漂流。中日之間開始了原始的自然交流。
自秦代開始,中日文化交流進入有文字記載的時代。秦始皇時期,方士徐福打著為皇帝求仙問藥的旗號,先后三次出海東渡。第三次東渡時,徐福蒙騙皇帝,做好了一去不歸的準備。《史記》記載,秦始皇“遣振男女三千人,資之五谷種種百工而行。徐福得平原廣澤,止王不來。”研究表明,徐福一行人正是在如今日本九州島佐賀地區登陸的,并在那里傳播了稻作、紡織、煉鐵、采藥等技術。至今,當地的日本人還將徐福奉為司農、司織、司藥之神。
唐朝時期,中日文化交流進入了黃金時代。唐朝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最先進的國家,其高度的文明對日本產生了深遠的影響。630年,日本派出了第一批遣唐使。從那時起的二百余年內,日本朝廷共任命了二十次遣唐使,學習唐朝的政治、經濟制度與文化藝術。645年,日本朝廷進行大化改新,全面引進唐朝的社會文化成果。710年,日本天皇遷都至仿造唐長安城建造而成的平城京(今奈良),開啟了日本歷史上知名的“奈良時代”。在此時期,日本十分積極地吸納唐文化,其國內的政治經濟呈現出了全盤唐化的局面,文化藝術空前昌盛。
在長達二百多年的日本遣唐使來華的歲月中,阿倍仲麻呂(漢名:晁衡)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位。716年,19歲的阿倍仲麻呂被選為遣唐留學生,隨日本遣唐使團來到長安。在長安,阿倍仲麻呂在太學完成學業,之后考取進士,擔任官職,受到唐玄宗的重用,更與李白、王維等大詩人結為摯友。754年,在中國已經生活了將近四十年的阿倍仲麻呂難解思鄉之情,向唐玄宗辭官回家。玄宗雖惜才,卻不忍再留,同意他以中方護使的身份返回日本。為送別阿倍仲麻呂,王維寫下了“九州何處遠,萬里若長空”的詩句,表達對朋友歸國路途是否安全的憂慮,以及依依不舍的惜別之情。在當時的中國文人看來,渡海是極其危險可怕的。然而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阿倍仲麻呂乘坐的船在海上遭遇了大風暴,好在阿倍仲麻呂死里逃生,幸運生還。然而,誤傳至長安的消息說,阿倍仲麻呂已經遇難。李白聞此消息,悲痛萬分,揮淚寫下了千古名篇《哭晁卿衡》:“日本晁卿辭帝都,征帆一片繞蓬壺。明月不歸沉碧海,白云愁色滿蒼梧。”凝聚在一字一句中的,是李白與阿倍仲麻呂之間超越國籍的深情厚誼。這不僅是盛唐文壇的佳話,也成為了中日文化交流史中溫暖美好的一頁。
到了近代,世界局勢風云驟變。在鴉片戰爭的炮火震碎了清政府“天朝上國”迷夢之時,日本卻在1868年成功進行了明治維新,逐漸躋身于世界強國的行列。最終,清政府意識到日本這個小小鄰國的強大與進步,于是,在1896年派出了第一批赴日留學生。相較于赴歐美留學,去日本留學更加方便快捷、費用更低。而且中日文化相近,日本文字也更容易學。因此,赴日留學成為了當時許多想要出國吸收先進文化的中國知識分子的最佳選擇。19世紀末20世紀初,大批中國青年赴日本留學。他們深入日本各階層,學習其政治、經濟、法律、科技等方面的知識。這些學習對中國近代社會的發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孫中山、周恩來、魯迅、陳獨秀、秋瑾……這些中國近代舞臺上的風云人物,都有在日本留學的經歷。
在21世紀的今天,日本憑借著動漫、影視劇方面豐富多彩的文化,吸引著很多中國學生赴日留學。此外,日本科技能力和教育水平高,獎學金制度充實,這些也都是日本留學的魅力之處。
日本駐華大使館發布的數據顯示,日本每年約有14萬來自世界各地的留學生。14萬人當中,中國人約9萬人,占60%以上。日本學生支援機構發布的《2017年度外國留學生在籍情況調查》顯示,2017年來自世界各個國家和地區的赴日留學生中,中國留學生在數量上占據第一位,共計107260人。
而在另一方面,每年也有源源不斷的日本學生赴華留學。中日邦交正常化以來,累計有約24萬日本人到中國留學,其中獲得中國政府獎學金的日本留學生累計超過7600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發布的數據,2018年來自世界各國的赴華留學生中,日本留學生的數量占據第九位,共計14230人。留學生群體作為溝通中日文化的橋梁,為兩國教育與文化領域的交流合作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