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房芳
攝影師來給云朵拍照時,隨口說了一句:“早知道我帶個黑白照相機來就行了,用彩色相機簡直浪費。”
云朵們都嘻嘻地笑著,她們也覺得自己跟熊貓差不多,除了黑就是白,最多還有各種深淺不同的灰色。所以攝影師的話她們并不在意,依然忙著擺造型、換姿勢、扮鬼臉。
白小云可就不高興了,她悶悶不樂地跑到一邊:“哼,小瞧我們,誰說我們只有黑白兩色?我們的色彩豐富著呢。”
烏小云馬上跟過來。“嗨,”他叫道,“你又當真了?人家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而已,而已!”白小云瞪著烏小云,沒錯,他每次都把那些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說成“而已”。
“我們明明也有自己的獨特風采嘛。”白小云越說越委屈,一扭臉不理烏小云了。
烏小云又靠近一些:“別生氣,我們當然是好看的,瞧,我們的形狀那么多,可以變出任何一種圖案來。”
白小云真的生氣了,她一下子跑開到很遠,臉都氣得鼓起來了。烏小云照舊跟過來,正準備開口,就被白小云打斷了:“人家在說顏色,你卻說形狀,每次說話都跑偏,我不想跟你說了。”
“這個,這個……”烏小云一時說不出什么話了,他歪著頭想了好一會兒,也覺得云朵除了黑白灰沒有什么別的顏色了,“或許攝影師說的也沒錯,我們就是顏色單調了些……”
白小云跳起來:“才不是呢,我們有金色的,粉色的,火紅的,橘黃色的……多著呢!”
烏小云想起來了,雖然自己的顏色不怎么變化,可白小云可以啊。她會在太陽的幫助下鑲一圈金邊,會在早晨變粉色,在傍晚變橘黃色……不過,說實話,那都得在太陽的幫助下才行。
從那一天起,烏小云變得有些神秘了,他托人找來各種顏料,偷偷地在天空一角涂抹起來。
有一天,烏小云見到白小云,二話不說,拉起她就跑。白小云一邊掙扎一邊問:“干嗎呀,你要帶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快!”烏小云掩飾不住嘴角笑意,只管繼續拉著白小云。
白小云看他這么熱情,也就不再拒絕了,隨他來到天空的一角,很快,她就驚呆了。
眼前是一大幅畫:白小云身著各種顏色,在迷人地微笑著。旁邊還有一行字:白小云的彩照。
白小云哭笑不得:“你這是把我畫成了調色盤啊?”
烏小云跳出去很遠,又回到跟前,這樣反反復復地看了幾遍,越看越像白小云說的那樣,很多顏色堆在一朵云上,不就成了一個云朵調色盤嗎?
“沒關系,我再畫,過幾天你再來看吧。”烏小云一邊擦去自己的作品,一邊大聲懇求。白小云點點頭,離開了。
幾天之后,她又被烏小云請來了。這一次,他畫的是許許多多的白小云,每個白小云都有不同的顏色,擠得滿滿當當的。旁邊也有一行字:彩小云。
白小云這次沒笑,她走過去把那一行字改成:彩小云集結號,然后認真地說:“烏小云,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喜歡被畫出來的自己。我是想被照相機捕捉到自己身披彩色的那一刻,你懂嗎?”
“沒問題!如此而已。”烏小云照舊拍拍胸脯,一臉堅定地答應了。
白小云沒說話,默默地走了。她想象不出,烏小云會有什么辦法,也許是安慰她罷了。“唉!這個家伙,真是熱心,只不過有些……有些……”
她不知道,早在那次,攝影師拍完大合影后,烏小云就去央求他,在白小云身披彩色的時候來給她拍照。
攝影師也爽快地答應了。
“只不過這些日子,沒有機會讓白小云染上彩色而已,所以我才畫幾幅畫逗她開心嘛。”烏小云小聲地嘀咕著,反正走遠了的白小云也聽不到。
機會很快就有了。
那是夏日雨后的一天,烏小云早早地通知了攝影師。攝影師看看平靜的天空,不解地問:“難道今天有什么特別嗎?這樣就能拍出彩色嗎?你想讓我用彩色濾鏡嗎?”
“不不不!”烏小云連連擺手,“我們一定要拍出真實的色彩。”
臨近傍晚,夕陽果然有些不尋常。烏小云讓攝影師躲在一邊,自己去叫白小云。
“嗨,小姑娘,想不想化個妝啊?”烏小云挑著眉毛問。
白小云一臉疑惑,烏小云催促道:“走,我們去追太陽。”
西邊的天空,太陽笑瞇瞇地漲紅了臉,熱情地跟白小云打著招呼:“來吧,小姑娘,我會讓你變美。”
白小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像燒起來一樣。她一回頭,發現緊跟在后面的烏小云變成了金色。“啊,金小云!”
烏小云笑呵呵地看著她,不說話,直到把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干嗎這樣盯著我,不認識了嗎?”
“你知道你有多美嗎?你自己看看吧。”烏小云的金色臉頰上也泛著紅色。
白小云低下頭,正好有片湖面在腳下,“哎呀,紅小云!”她說著,去摸發燙的臉頰。
“是的,紅小云。”烏小云嘿嘿地笑著。
他們一起美美地在天上跑來跑去,變換著各種形狀,直到累得走不動了,太陽也下山了,攝影師才走出來,給白小云一個大大的驚喜——他剛剛拍的彩云照片。
“我錯了,不該說你們云家族只有黑白兩色,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攝影師的臉也紅了,只是大家都看不太清。
送走攝影師,白小云還激動不已。“以后我要不斷地去追太陽,追月亮,做個——”
“做個彩云追。”烏小云又嘿嘿地笑著,“我也要學攝影,專門拍彩色的白小云。”
“你?”
“難道不行嗎?不過是學習攝影而已。”烏小云模仿著攝影師的動作,太像了,把白小云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