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經貿合作：突破1000億美元大關后，又站到了新起點上

劉華芹

今年恰逢中俄建交70周年。70年來，中俄關系走過了不平凡發展歷程。當前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回顧兩國關系演變的進程，從中汲取經驗與教訓，使中俄關系保持健康發展，造福兩國人民，并為維護世界和平做出新貢獻是兩國肩負的歷史使命。

中俄經貿合作關系是雙邊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與兩國之間的政治外交關系密切相連并隨著政治外交關系的跌宕起伏呈現出巨大變化。目前兩國經貿合作關系也進入歷史最好時期。

一、中（蘇）俄經貿合作歷經曲折實現穩步增長

回顧歷史，中（蘇）俄經貿合作經歷了蘇聯時期的波動和俄羅斯獨立后的調整與發展階段。

（一）中蘇貿易從無到有，歷經大起大落（1949—1991年）

新中國成立后，蘇聯第一個承認新中國。1949年10月3日，兩國正式建立了外交關系。1950年2月24日，中蘇兩國政府簽訂了《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同年4月29日，中蘇兩國政府簽訂了中蘇貿易協定，這也是新中國成立后與外國政府簽訂的首個政府間貿易協定。

此間，得益于兩國良好的外交關系，中蘇貿易實現快速發展。1959年，中蘇貿易額達到18.9億新盧布（折合20.98億美元），占當年我國對外貿易總額的48%，比1952年增長了5.2倍。

上世紀60年代，由于中蘇兩國政治外交關系惡化，雙邊經貿關系跌入低谷。兩國貿易額由1961年的8.28億美元下降到1969年的4800萬新盧布（折合5422萬美元），較1959年下降97.5%，成為兩國經貿合作史上貿易額最低的一年，雙邊經濟技術合作亦全部中斷。

20世紀70年代后，伴隨中蘇政治外交關系逐漸回暖兩國經貿合作得以緩慢恢復。雙方簽署了《成立經濟、貿易、科技合作委員會協定》。80年代初，中國政府頒布了擴大北部五省區對外開放的鼓勵政策，極大地帶動了中蘇邊境貿易的發展并促進了兩國經貿合作的全面回升。1980年雙邊貿易額接近5億美元，1989年兩國貿易額已達到36.7億美元，較1980年增長7.5倍。兩國經貿合作領域逐漸拓展，涵蓋了經濟技術、科學技術、建筑以及工業項目改造等。

（二）中俄貿易歷經調整進入快速發展期（1992年至今）

1991年8月，俄羅斯宣布獨立；同年12月27日，中俄兩國簽署《會談紀要》，確認俄繼承蘇聯與中國的外交關系。1992年12月，中俄簽署中俄相互關系基礎的聯合聲明，決定將兩國關系提升到“互相視為友好國家”的新階段。在兩國政治外交關系持續改善的背景下，雙邊貿易呈現穩定增長態勢。自1992年起兩國貿易規模一直保持在50億美元以上。

進入21世紀以來，中俄兩國政治互信不斷鞏固。1996年，兩國元首發表聯合聲明，宣布中俄決定建立“平等信任的、面向21世紀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

2001年，中俄簽署的《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成為兩國關系新的里程碑，推動兩國關系邁上新臺階，為發展雙邊經貿合作關系提供了政治保障。1999—2018年是中俄經貿關系史上發展最快的20年。此間，中俄雙邊貿易規模實現快速增長，由57.2億美元增至1070.6億美元，增長18.7倍。貿易結構不斷改善，極大地帶動了兩國經濟發展并滿足了人民生活的需求。

二、中俄經貿合作的法律基礎與合作機制日趨完善

20多年來，中俄兩國政府加強合作，簽署了一系列法律協定并建立了多層級合作機制，為雙邊經貿合作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制度保障。

（一）兩國奠定了雙邊經貿合作的法律基礎

自1992年以來，兩國政府簽署了一系列合作文件。2006年11月和2014年10月，兩國政府分別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俄羅斯聯邦政府關于促進和相互保護投資協定》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俄羅斯聯邦政府對所得避免雙重征稅和防止偷漏稅的協定》及議定書，為推進雙邊經貿合作奠定了極為重要的法律基礎。2018年，雙方政府又簽署了《中俄遠東地區合作發展規劃（2018—2024年）》《關于建立中國東北地區和俄羅斯遠東及貝加爾地區實業理事會的諒解備忘錄》《關于服務貿易領域合作的諒解備忘錄》《電子商務通關監管合作備忘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與俄羅斯聯邦政府國際道路運輸協定》《中國東北地區和俄羅斯遠東及貝加爾地區農業發展規劃》以及《中國與歐亞經濟聯盟經貿合作協定》等，進一步夯實了合作的法律基礎。

（二）兩國建立了完善的雙邊經貿合作機制

迄今，中俄兩國建立了從元首會晤到總理會晤多層級合作機制，其中總理會晤機制是雙邊經貿合作的主要機制。

總理定期會晤機制下設立19個分委會、4個委員會、1個政府間合作委員會和1個工作組。分別為：經貿合作；科技合作；交通運輸合作；核能分委會；通訊和信息技術分委會；航天分委會；金融分委會；環保合作；工業分委會；海關分委會；農業合作；教育分委會；文化合作分委會；衛生合作委員會；體育合作分委會；旅游合作分委會；青年政策分委會；大眾媒體合作分委會；影視合作分委會；衛星導航戰略合作委員會；投資合作委員會；能源合作委員會；人文合作委員會；中國東北與俄羅斯遠東及貝加爾地區政府間合作委員會；檔案合作工作組，為深化雙邊經貿合作提供了重要機制保障。

三、中俄經貿合作取得突破性進展

2018年，在兩國政界和商界的共同努力下中俄經貿合作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

（一）雙邊貨物貿易首次突破1000億美元

根據中國海關統計，2018年中俄貿易額達到1070億美元，同比增長27.1%，高出中國外貿增幅14.5個百分點，創歷史最高水平。中國已連續8年保持了俄羅斯第一大貿易伙伴國地位。

跨境電商作為一種新型貿易方式在兩國之間得到快速發展。據估計，2018年中俄跨境電商貿易額超過40億美元。中國阿里巴巴集團旗下的“速賣通”成為俄羅斯百姓網購的首選平臺，發展前景可觀。

（二）兩國服務貿易亮點頻現

在共建“一帶一路”的推動下中俄服務貿易逐年攀升。

中歐班列引領跨境運輸發展。根據中方統計，截至2018年12月12日，中歐班列累計開行12000列。2018年1至6月，經滿洲里、二連浩特口岸過境俄羅斯的中歐班列開行1328列，同比增長64.1%，中俄邊境口岸過境運輸量增長了25%左右。

旅游服務持續攀升。2018年1至9月，中俄互訪游客各自接近150萬人次，中國保持了俄羅斯第一大外國游客來源國地位。

教育服務大幅增加。目前在俄羅斯的中國留學生數量達到3萬人，在俄羅斯吸引的外國留學生數量中，中國僅次于哈薩克斯坦和烏克蘭，位列第三。在華的俄羅斯留學生達到1.8萬人。兩國已商定到2020年將雙方留學生總數提升至10萬人。

金融合作不斷創新。在俄羅斯舉辦的東方經濟論壇上，中方宣布成立中俄地區合作發展投資基金，總規模1000億元人民幣，首期100億元人民幣，推動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開發合作項目。2018年12月，俄聯邦財政部宣布計劃于2019年發行人民幣國債，探索在中國金融市場開展融資。此外，兩國加強在金融支付系統的合作。目前中國的銀聯卡在俄羅斯市場的受理覆蓋率超過85%。螞蟻金服在俄羅斯也推出支付寶等結算支付方式。

（三）中方對俄直接投資穩步推進

在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推動下，中國對俄羅斯的直接投資規模不斷擴大。據中方統計，截至2017 年底，中國對俄羅斯的非金融類直接投資累計138.72 億美元，占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的0.8%，對歐洲地區投資存量的12.5%。俄羅斯在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前20個國家中位列第10，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位列第2。

與此同時，兩國在戰略性大項目領域的合作取得明顯進展。在衛星導航領域，雙方簽署了衛星導航系統合作政府間協定，標志著北斗和格洛納斯兩系統合作進入新階段，將為兩國在衛星導航領域開展廣泛合作提供法律和組織保障。在航天領域，雙方簽署了空間碎片監測及數據應用領域合作協定，為雙方啟動空間碎片領域合作奠定了基礎。在核領域，雙方企業簽署了田灣核電站7、8號機組和示范快堆項目有關商務合同，標志著合作項目正式進入執行階段。

（四）兩國邊境地方合作快速推進

2018至2019年是中俄地方合作交流年。兩國省、市之間開展了廣泛的合作。據俄方統計，2018年，中國與遠東聯邦區貿易額98億美元，同比增長27.6%，占聯邦區外貿額的28.4%，中國成為遠東第一大貿易伙伴國；中方參與遠東跨越式發展區和自由港項目30余個，規劃總投資超過40億美元，是遠東最大的外資來源地。雙方還簽署了《中俄在俄羅斯遠東地區合作發展規劃（2018—2024年）》和《中國東北和俄羅斯遠東及貝加爾地區農業發展規劃》，組建成立中國東北和俄羅斯遠東及貝加爾地區實業理事會，推動中俄地方合作進入發展新階段。

展望未來，突破1000億美元大關后，中俄經貿合作已站到了新起點上，但也面臨更為艱巨的任務。面對復雜的國際政治與經濟形勢，中俄雙方更需齊心協力，以開放、創新、共享的理念，以聯動發展模式助力雙邊經貿合作向高質量發展轉變，為步入可持續發展的新時代創造條件。

作者為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