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會熱議：聚焦兒童保護呼吁推動機制建設與完善

本刊記者/張慧超

2019年3月12日上午9時，十三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舉行第三次全體會議。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張軍向大會作報告。10點9分，報告介紹至用心做好未成年人檢察工作時，一分鐘內，會場響起了三次掌聲。其中，“一號檢察建議”為收獲掌聲尤為熱烈的一處。

多位全國人大代表和全國政協委員認為，“一號檢察建議”對加強預防性侵安全教育、教職員工隊伍管理、安全管理規定落實、預防性侵協同機制構建、學校安全督導檢查等方面工作有著不容忽視的推動作用。近年來，面對性侵兒童案件多發、高發現狀，針對保護未成年人的相關議案提案及建議，歷來是兩會上的熱點內容。代表委員們紛紛呼吁加快落實兒童防性侵教育制度化，促進兒童防性侵機制建設，推動保護兒童相關法律和制度的進一步完善。

網絡猥褻兒童等性侵新形式高發

2 0 1 8年1 0月1 1日是第7個“國際女童日”，中國兒童少年基金會發布的《新時代女童及家庭網絡素養調研報告》顯示，我國兒童首次接觸互聯網的年齡集中在6歲～10歲，占比達61.4%，兒童觸網年齡逐漸走低。

“女童保護”統計數據顯示，2018年全年媒體公開報道的性侵兒童（18歲以下）案例317起，受害兒童超過750人（表述為多人受害但沒寫具體人數的，按3人計算）。其中，網絡猥褻兒童等性侵新形式呈高發態勢。

曝光的性侵兒童案例中，與網絡密切相關的案件主要包含三種類型：網友約見兒童后性侵、通過網絡聊天拍攝兒童裸體視頻、哄騙兒童拍攝色情視頻后上傳網絡牟利。犯罪嫌疑人利用社交軟件、網絡游戲等對兒童實施侵害，尤為值得警惕。

由于網絡具有隱蔽性，網絡犯罪涉及受害人數更多、范圍更廣，兒童被侵害次數也更多。對于犯罪發現和查處難度相對于現實生活中實施犯罪更加復雜，這也對家長、學校以及網絡平臺和監管部門，對于預防犯罪提出了更高的挑戰和要求。

5月13日，北京市西城區實驗小學組織學生放學 攝/田寶希

全國人大代表、陜西省律師協會副會長方燕是一名執業20多年的律師，同時也是一名長期關注兒童婦女方面的法律工作者。今年兩會她建議在未成年人保護法中增加網絡安全相關條款，獲得廣泛關注。

方燕稱，在走訪調研中發現網絡安全已經滲透到未成年人保護的各個角落，目前法律層面亟待對網絡猥褻兒童方面立法規制。方燕認為，加強網絡空間立法，不僅僅是未成年人保護法，還包括刑法的修改，“比如增設網絡猥褻兒童罪；立法明確網絡運營商、網絡開發商加強保護未成年人的強制性法律責任”。

目前最高法、最高檢有一些司法解釋和指導性案例，但這些還不夠，比如現在對于兒童保護的范圍中，對14歲至18歲的未成年兒童的保護還存在缺失。同時對兒童受性侵之后的賠償問題，也是需要關注的問題。

全國人大代表、安徽省農科院副院長趙皖平表示，今年兩會他聯合其他人大代表向全國人大提交了關于網絡游戲立法的建議。“因為網絡游戲里面的暴力尤其是色情問題，和兒童遭性侵和猥褻關系非常密切，影響面現在越來越大。”趙皖平說。

多渠道開展防性侵教育

“總體來說，教育部門、家長和社會的防性侵安全知識和意識還相當缺乏，這樣的現狀亟待改善。”全國政協委員、廣州市政協副主席于欣偉說。

于欣偉作為民主黨派，自2015年參政議政的提議就是關注農村兒童防性侵建設。“經走訪調研發現，農村兒童受性侵情況非常嚴峻，他們不知道怎么保護自己，特別是被性侵之后不敢講。”于欣偉說道。

去年12月，教育部印發《進一步加強中小學（幼兒園）預防性侵害學生工作的通知》，要求進一步加強中小學幼兒園預防性侵害工作，深入開展預防性侵安全教育等工作。

“我今年有一個提案是建議把防性侵教育納入到義務教育常態化教育當中，我也呼吁國家教育部門組織專家系統地研究預防性侵教育課程和教材，能夠更加規范高質量地帶入課堂；同時也要研究面向家長的教程。要全面落實教育部的這個通知，出臺具體可行的方案，盡快推廣。”于欣偉說。

實際上，家長們也對此很期待。在“女童保護”公益組織調查的16152位家長中，有98.71%的家長支持學校對孩子進行性教育、防性侵安全教育，有94.03%的家長支持公益組織進校園開展相關教育。

“去年我提的五個議案建議都得到了有效回復，其中有一條還上了中央電視臺的《焦點訪談》。遺憾的就是‘防性侵教育納入九年義務教育’這個建議沒有達到理想效果，所以今年希望更多的人一起來參與、呼吁。”全國人大代表、廈門市麗行公益慈善會發起人劉麗說。

調動全社會力量破解兒童防性侵難點

“對于校園性侵受害者而言，不僅僅需要自我保護，更需要的是制度的保護，是司法的保護。檢察機關在關鍵時刻體現出了應有的檢察擔當。”全國人大代表、河北省定州市西關南街小學副校長柴會恩說。

柴會恩認為，未成年人司法保護任重道遠。檢察機關應與教育部門共同努力，對侵害學生的教職員工從嚴處理、堅決清除，加大懲治和預防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力度，努力保護未成年人合法權益，全力呵護未成年人健康成長。

“預防兒童性侵，也需要強化家庭責任，我們將大修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我已經建議加入并加強了防性侵的內容。國務院婦兒工委將要對婦女發展綱要和兒童發展綱要實施修訂，在其中會特別提到家庭，會把很多代表委員提出的關于家庭責任的問題進行解決。”全國政協委員、民進上海市委副主委胡衛跟隨政協委員到各地調研發現，農村地區盡管被曝光的性侵數量、立案數量很少，但熟人性侵、甚至家庭成員的性侵頻發；城市家庭雖然重視子女教育，但有些監護人未能履行監護職責，沒有跟孩子互動，不知道孩子需要什么。

“兒童保護首先要呼吁建立完整家庭，通過家庭教育，通過父母對孩子的關愛，真正讓兒童保護落到實處，這也是我的提案當中最迫切希望呼吁的。”胡衛說。

最高人民法院刑一庭三級高級法官趙俊甫表示，人民法院近年來對性侵害兒童犯罪持續嚴厲打擊，也審結了一批在網絡空間實施的猥褻案件，有力震懾了犯罪。鑒于猥褻犯罪出現的新情況，司法實踐中，有幾個問題應當引起關注：首先，這類案件客觀痕跡物證少，相當一部分案件依賴于被告人的供述與被害人的指證，對司法人員如何準確審查認定事實證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次，網絡性侵兒童案件發生后，對被害人傷害的評估，需要更新理念和技術支持。

“應對兒童受到網絡性侵而導致的精神抑郁、情緒低落等身體損傷之外的傷害，給予更多關注，需要心理治療和評估機構有更多的技術支持和幫助，以便于評估犯罪的社會危害性，準確量刑，并對被害人進行有效救助保護。”趙俊甫說，希望得到更多社會學、心理學等方面的專業支持，司法、政府、社會協作，共同發力。

最高人民檢察院第九檢察廳三級高級檢察官李薇介紹說，在辦理未成年案件中，檢察機關發現性侵問題比較突出，網絡猥褻是新型犯罪。從犯罪認定來看，非身體接觸型性侵也能構成猥褻犯罪。2018年最高檢發布關于網絡性侵兒童的典型案例，也是為了指導和支持地方檢察機關依法嚴厲打擊猥褻兒童犯罪。

“家長發現網絡猥褻情況要及時報案，相信司法機關。同時，要注意收集證據，檢察機關在辦案中發現固定證據收集是一個難題。對于受害兒童，家長要站在保護孩子的角度多給予關心幫助，必要時對孩子進行心理治療。”李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