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落實：五地八校預防性侵教育情況調查

本刊記者/徐峰 董月 張慧超

最高檢“一號檢察建議”發出后，教育部黨組高度重視，2018年12月29日向最高檢回函，主要領導親自部署落實工作，并迅速出臺了《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小學（幼兒園）預防性侵害學生工作的通知》。時過半年，學校預防性侵害工作在各地落實情況如何？在山東威海、云南麗江和大理、河北廊坊、北京等五地八所學校，本刊記者展開了隨機調查。

威海：幼兒園“防狼”課程扎緊防護籬笆

2019年5月7日，山東省3300公里海岸線的最東頭——威海市下轄的榮成市。

一位幼兒的母親給記者展示了她拍攝的幼兒園組織開展“防拐騙”演練的照片。在模擬場景中，由一位學生家長扮演陌生人，通過給糖果、“帶你去玩更多玩具”、假稱“爸爸媽媽讓我來接你”等方式，讓幼兒親身體驗“壞人”的騙人手段，從而建立條件反射般的“防大灰狼”意識。

放學了，幼兒陸續被家長接走。征得家長同意后，記者向多名幼兒詢問了一些預防性侵的問題，大部分幼兒回答得口齒清晰、頭頭是道，令人感覺到了這所幼兒園寓教于樂的防性侵教育所起到的良好效果。

幼兒園園長告訴記者，“一號檢察建議”出臺后，當地教體局組織中小學校長和幼兒園園長進行了集中學習，并制定了完善的制度，保證了對未成年人相關教育的落實，扎緊籬笆，讓“大灰狼”沒有可乘之機。

麗江：學生只知道“不跟陌生人說話”

2019年5月10日，云南麗江古城區。

福慧學校創建于2003年9月，是麗江古城區規模最大的義務教育學校，分設初中部和小學部。

步行至?；蹖W校小學部所在小巷時，記者不時看到徒步上學的學生，他們大多結伴而行，少數有父母接送。

記者向多位女生了解預防性侵教育的情況，她們表示只知道“不跟陌生人說話”，在校外碰到陌生人要注意安全，對于在學校里應該如何防止“大灰狼”，她們并不清楚，也沒記得近一年多時間里老師講過這方面的內容。

（2）供試品制備：精密稱取烏頭堿粉末3.5 mg，置50 mL圓底燒瓶中，精密加入10 mL超純水，浸泡24 h及電熱套加熱至沸騰后，微沸回流30、50、70、100、120、240、480、600、720 min，分別得到樣品，取樣進行HPLC檢測，得到圖譜。

是否可以和男老師單獨相處？當男老師獨自在辦公室時，女生去辦公室是否需要結伴而行？假如遇到男教職工觸摸隱私部位應該怎么辦？對于這些問題，她們一臉茫然。

記者聯系到校長助理，他表示沒聽說過“一號檢察建議”。校長也表示不知道“一號檢察建議”，尚未接到過要求貫徹落實這類保護未成年人防止性侵的通知。

?；蹖W校初中部負責德育的副校長告訴記者，“一號檢察建議”的貫徹落實工作，還沒有在這所學校開展。

大理：檢察院正著手落實“一號建議”

2019年5月13日，云南大理白族自治州。

大理州實驗小學上下學時間，記者隨機采訪了11位女生，她們說最近一年多時間里，沒有在學校接受到相關教育。對于記者提出的性侵預防問題，她們均答不上來。記者欲找校方了解情況，被傳達室工作人員阻攔。記者寫下要求采訪的書面留言和電話，請求轉交校長。此后十天，校方未同記者聯系。

在下關一中附近，記者先后與9位初中女生交流。有一位女生對記者提出的“防范”問題對答如流，這位初二女生表示，一年半以前，老師曾就安全問題講過一些相關知識，家長也曾叮囑她如何加強自我保護。

2019年5月19日下午，記者在巍山彝族回族自治縣城區采訪了7位巍山一中（寄宿制）返校女生和6位白龍橋中學逛街女學生。學生們均稱尚未在學校受到防性侵相關教育，也不知道遇到此類情況應該如何應對。

2019年5月17日，大理白族自治州人民檢察院趙副檢察長告訴記者，檢察院已著手辦理“一號檢察建議”在大理州的落實工作。一是將建議教育部門以兩個“教職工性侵未成年人”案件為例，以案為鑒，進行不少于一個學期的“師德師風”教育，大力整頓教師作風。因為其中一個案件將要提交檢委會討論，檢察院想等這個案子辦結后再繼續推進。二是建議每個校區（鄉鎮）要至少培養一到三名“法治教師”，將“女童保護”課程納入幼兒園及小學常態化教學，讓學生們建立正確的認識。目前已與政法委和教育局的有關領導對接此事。三是檢察院將與政法委、關工委、團委、教體局、民政局等單位積極溝通，研究制定完善制度，堵塞漏洞，防患于未然，如對農村地區中小學住校生的管理方面，至少要安排兩名教師值班，而不能僅僅是一名教師。

廊坊：民辦小學安全培訓課程常規化

三河市燕靈路小學位于河北省廊坊市燕郊開發區，是一所擁有1900名師生的民辦小學。

2019年5月8日一大早，很多家長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送孩子們上學。記者隨機找到幾名學生和家長采訪學校開展安全教育和預防性侵害兒童的情況。

一位年輕的媽媽說，燕靈路小學每個星期三早晨都有安全培訓課程，而且是負責法制和安全教育工作的副校長張晶會親自授課。每周一個主題，每次老師都會發照片和視頻在班級群里反饋給家長看。“今天就是星期三，一會兒八點鐘，學校就會準時開始安全培訓課程了?！?/p>

學校校長李會輕告訴記者，“一號檢察建議”出臺后，學校就自發地進行了學習，并結合學校的實際開展相關教育工作，今年學校已經專門做了四次防范陌生人和預防性侵害方面的培訓。第一次是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第二次是認識自己的隱私部位，第三次是如何保護我們的身體，第四次是萬一被人劫持了如何進行自救。系列化常規化的安全培訓確實教會了孩子們很多自我保護的意識和方法，讓危險遠離可愛的孩子們。

5月22日，北京華奧學校正在上戶外課的學生們 攝/張慧超

北京：打工學校將防性侵納入常態教學

北京市華奧學校是石景山區一所打工子弟學校，現有小學生八百多名。

華奧學校的王校長稱，對于“一號檢察建議”以及教育部要求學校落實預防性侵害學生工作的通知，她目前不是特別清楚。不過，學校早已經在開設相關預防性侵的課程，在預防性侵教育方面，學校是走在前面的。

王校長告訴記者，作為打工子弟學校，校內絕大多數孩子屬于跟隨家長異地就學的“流動兒童”，雖說比農村留守兒童的情況好很多，但因為家長時間精力有限，多數家長一早把孩子送到學校后就沒有時間管，因此，學校很注重安全教育及培訓，在聘用老師及班主任的安排上，都會慎重考慮師德師風?！皩W校每學期都會跟老師簽安全協議，對老師有明確的要求，在招聘老師時盡量不找男老師當班主任。因為班主任接觸孩子的時間最多，安全第一?！?/p>

王校長坦言，當時防性侵課程進校園，從無到有，再到常規授課，她也經歷了很大的思想斗爭，這個轉變至少用了兩年時間?！坝泄娼M織來找我們談開辦預防性侵課程，我就說不開，給推走了?！蓖跣ｉL說，最初主要是擔心對孩子有不良影響，還擔心家長不支持不配合，隨著社會上性侵兒童事件的頻發，針對兒童的防性侵安全教育才提上日程。

如今，華奧學校堅持開辦防性侵教育課程多年，每周安排了固定課時，針對不同年級的兒童也安排有不同的教學內容。不定期會有社會愛心公益組織對授課老師進行培訓，教材也由公益組織免費提供。為了節約成本，所有課本會回收再利用，留給下一次上課的同學。

班主任石老師告訴記者，多年來，學校預防性侵教育課程的授課情況良好，也沒有家長提出過反對意見?，F在孩子接觸網絡的年齡普遍比較早，接觸信息的渠道也多，生理和心理年齡普遍超前，提前掌握相關知識與防護措施是非常有必要的。“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學習了課程，對孩子至少有所警示?！笔蠋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