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蟲洞的力量

劉明輝

南半球的新西蘭在幾場春雪后催開了滿街的櫻花，與遠處堆滿積雪的山頂相映成趣。春景燦爛而溫和。

然而，在位于北島羅托魯瓦的懷托摩螢火蟲洞中，一切又是截然相反的景象。這里沒有四季更迭，沒有嬉笑玩鬧，仿佛與世隔絕——這位于地表下三十米左右的蟲洞里，有的是一片漆黑和寂靜。這里保持著螢火蟲原始的生存環境，嚴格禁止攝影、攝像和交談，禁止使用移動電話以及任何發出光亮的物品，因為一點點光亮和聲響都會使它們的生命受到威脅。此外，嚴格禁止觸碰洞頂倒掛下來的鐘乳石，因為哪怕一點點的接觸，都會使它與地上的石筍永遠無法連接在一起——它之前一千年的“努力”，會凝固停止在這一瞬間。也許看到這兒，你會覺得它們特別脆弱。如此脆弱的物種，又怎么會生生不息延續后代至今呢？如此脆弱的鐘乳石，又怎么會已有那么多和石筍令人驚嘆地融合在了一起？

科學家們一定做過嚴謹的研究和精密的數據統計。但此刻，我們只憑著肉眼和耳朵，帶著一顆愿意平靜、寧靜下來的心靈，坐在一葉小木舟上，屏息凝神地思索和感受。習慣眼花繚亂景象的眼睛適應了黑暗，習慣每分鐘擺弄十次手機的雙手適應了靜止，習慣時刻關注海量信息而緊繃著的神經適應了放松……這時，洞壁上慢慢顯現出了燦若繁星的螢火蟲群。它們頑強地散發著光芒，努力地生存著，延續著后代——為了前一刻，為了此刻，為了下一刻都能生存著，每一只螢火蟲都在不懈努力，克服重重困難和阻力才在洞壁上安下了家。而它們靜謐中的伙伴，鐘乳石和石筍，也在持之以恒地期待連接的那一刻，哪怕需要花費幾千年的光陰。此刻與它們處于同一空間中的游客們，都不約而同地肅然起敬，尊重著它們，保護著它們，守護著這份純凈、純粹的美好。即使我們并不了解研究數據，也沒有法律條款約束，我們仍然悉心維護著這寶貴的生態環境，我想，這就是這螢火蟲洞擁有的神奇力量。

（張秋偉摘自《新民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