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TPP發展未來可期 中國應積極參與分享貿易紅利

張巖

隨著日本、澳大利亞、墨西哥、新加坡、新西蘭、加拿大等六國政府的批準，CPTPP（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于2018年12月30日正式生效。一個占全球經濟總量13.2%，貿易總量15%，5億多人口市場的多邊貿易體系正式成立，也成為跨太平洋地區的第一個大型自貿協議。該體系于2019年1月19日就哥倫比亞、印尼、韓國、泰國及英國等有意愿加入的國家開展第一次擴容討論會，未來可能有更多的國家參與。

日前，在全球化智庫（CCG）舉行的《CPTPP，中國未來自由貿易發展的新機遇》報告（以下簡稱報告）發布會暨研討會上，與會專家們認為，CPTPP作為一個以更低關稅和更高自由貿易為目標的貿易體系，在WTO改革陷入僵局、逆全球化大行其道的當下，其未來的發展值得期待。

CPTPP標準“全面且進步”，擴容前景好

目前CPTPP包括11個國家，成員國都來自亞太地區，日本經濟實力雄厚，是世界第三大經濟體，澳大利亞、加拿大、新西蘭等發達國家經濟開放程度高，而其他幾個CPTPP國家則為新興經濟體，經濟前景良好。根據WTO和聯合國貿發會議的統計，CPTPP國家的進出口總額和對外直接投資流出與流入規模在世界總產值中的同期占比已分別達到約28.77%和34.81%。

CCG主任王輝耀指出，CPTPP不僅是降低或取消了一些貨物貿易的成本，而且在服務業、勞工、環境、知識產權等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貿易標準。

報告稱，CPTPP的內容超過一般自貿協定只為降低交易成本的目的，它還包括了對勞動和環境標準的要求，以及在知識產權、國有企業等方面的各項開放和自由貿易要求。為使CPTPP順利通過，CPTPP刪掉了TPP中三分之一的原始文本，被擱置或修訂最多的是與美國有關的22項條款，半數與知識產權保護相關，但卻保留了原有的三分之二的內容。除此之外，CPTPP對“電子商務章節”（即對通過數字貿易創建的數據提供廣泛保護），“政府采購章節”（規定向外國投標人同等開放政府采購合同），以及“國有企業章節”（主要體現在限制成員國政府補貼國有企業和限制成員國政府干預市場方面）等加以保留，這是目前其他的自貿協定中所沒有的。

CPTPP的生效條件為，在11個簽字國中，只需有6個國家完成國內立法機構的審批手續后，即可在60天后自動生效。首次生效即有包括日本、澳大利亞、墨西哥、新加坡、新西蘭、加拿大6個國家簽訂生效，而后越南、文萊、智利、馬來西亞、秘魯也即將完成批準程序。同時，CPTPP還擬定了未來成員加入的條件，2018年11月20日CPTPP首席談判代表會議基本敲定將設立工作小組，未來有任何國家和地區提出要求加入，是否同意交由委員會進行審議。其過程先經過工作小組的磋商，最終在委員會進行表決。

積極參與全球化的一個路徑

就在美國宣布退出TPP之后，澳大利亞隨即宣布希望中國和印度尼西亞等其他亞太主要經濟體能夠加入TPP，以填補美國留下的“真空”。對于CPTPP，中國一直保持開放的態度。中國外交部發言人2018年10月31日在例行記者會上指出：“只要是有利于維護世貿組織核心價值和基本原則，有利于促進本地區經濟一體化進程，開放包容的區域自貿安排，我們都持開放和積極態度?！?/p>

不少國內外專家認為，中國應該加入CPTPP。2018年10月28日，CCG舉辦“特朗普貿易政策：對中國與世界的影響及對應策略”智庫圓桌閉門研討會。美國全國對外貿易理事會（NFTC）主席、美國前駐關貿總協定（WTO前身）大使、美國前副貿易代表、WTO前副總干事Rufus H. Yerxa先生對美國政府離開TPP的決策感到失望，希望中國可以參與。日本政策研究大學院大學的田村曉彥教授指出，日本應該歡迎中國加入CPTPP。

報告指出，對于中國是否加入CPTPP應該以國家利益為根本考量，而且要依據不斷變化的形勢來調整我國的政策。CPTPP作為一個亞太地區大型國際一體化組織，勢必將與歐盟、北美自貿區形成三足鼎立的世界經貿格局，它比WTO在貿易規則上更為嚴格，其成員國之間相互的開放程度更高，關稅水平更低，對服務業和知識產權方面提供更強有力地保護。

當今的全球貿易體系出現變革，多邊貿易體系受到沖擊，以美加墨、美歐、美日、日歐等低關稅的多個雙邊體系正在形成。目前中美貿易談判還在進行。報告稱，當前中國面臨緊迫的時間窗口期，為防止出現國際貿易上的被動局面，中國應提前準備，積極加入更多的區域性貿易體系，以“加群”的方式尋求更多“伙伴”來應對美中貿易對抗帶來的震蕩。而CPTPP正是目前中國可以積極參與全球化的有利體系。

積極加入CPTPP，還可以為“一帶一路”倡議尋找國際經驗借鑒以及國際依托。借鑒CPTPP的貿易規則可以有效提升“一帶一路”國際參與水平，也有利于消除各方的疑慮從而減少推進的阻力，多與第三方合作。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多個場合堅定宣告中國堅持擴大開放。他在博鰲亞洲論壇2018年年會上指出“中國開放的大門不會關閉，只會越開越大”。他在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必須堅持擴大開放，不斷推動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王輝耀指出，積極加入CPTPP，與中國力促全球化推崇自由貿易的原則相一致，有利于遏制當前以美國為代表的貿易保護主義和孤立主義的勢頭，推動全球范圍內的自由貿易。中國加入CPTPP符合中國更加開放的自身發展要求；契合中國服務業走出去做大做強的發展趨勢；有利于為中美貿易爭端解決提供長效解決機制；也為“一帶一路”的國際平臺發揮作用提供支持。

有利于中國企業參與國際市場競爭

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的服務業有了長足發展，經過多年的發展，2017年中國服務業增加值占GDP比重為51.6%，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為58.8%，預計到2025年，國家將在優化結構、提高質量、提升效率的基礎上，實現服務業增加值“十年倍增”，占GDP比重提高到60%。側重保護知識產權和服務貿易的CPTPP協議可以與中國不斷提升的服務業以及電子商務、信息技術等優勢產業相符合，可以有效保證中國服務業的發展以及權益。

報告指出，未來服務業將占中國GDP的比重更多，中國也出現了諸如華為、中興、小米、阿里巴巴、騰訊、聯想、美團等一批具有世界競爭力的電子商務以及信息技術產業領域的優勢公司。積極加入CPTPP，有利于中國這些優勢產業爭取到更大的國外市場從而為中國企業的走出去創造出一個公平、自由而廣闊的世界市場，為中國企業在這些國家提供了服務業方面的便利。

此外，CPTPP的“電子商務章節”，對通過數字貿易創建的數據提供廣泛保護，這可以對中國的服務業走出去提供巨大的幫助和支持。今天數字貿易帶來的生產率效益為中國經濟創造經濟價值估計為3.2萬億元人民幣（4660億美元）。到2030年，這一數字可能增長11倍以上，達到37萬億元人民幣（5.5萬億美元）。

數字出口是當今中國第二大出口部門，并有可能進一步增長。數字經濟（如電子商務）促成的虛擬商品和服務出口的總價值達1.6萬億元人民幣（2360億美元）。事實上，主要受電子商務的影響，超過80%的價值是由數字支持產品驅動的。到2030年，數字支持出口價值將在今天的基礎上增長207%，達到5萬億元人民幣（7260億美元）。

同時，CPTPP還有“政府采購章節”的規定，向外國投標人同等開放政府采購合同，這也與中國舉辦國際進口博覽會有著高度契合，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對商品貿易、包務貿易上的進一步開放，推動建設一個開放型的世界經濟體。

對外經貿大學中國WTO研究院院長，CCG特邀高級研究員屠新泉教授表示：“現在確實是中國盡快申請加入CPTPP很好的時機，很關鍵?！辈贿^，他也強調發展模式的問題需要好好考量，如何處理中國特色與國際接軌之間的關系，以及國有企業、電子商務、投資這三方面都存在著中國模式與國際原則之間的矛盾之處，但他認為這些仍有談判空間，而且中國巨大的市場價值將會是重要的籌碼。

積極參與全球貿易規則制定

在權衡利弊得失的基礎上，中國對CPTPP應該持有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因此報告建議在穩步推進的基礎上，積極接觸使得中國早日成為這一更高標準自貿體系的成員。分享其貿易紅利，同時積極參與世界未來貿易規則的修訂。

中國在積極加入CPTPP的同時，積極進行包括RCEP、中日韓自貿協定等其他區域內以及WTO改革等國際自貿協議的談判進程。報告指出，目前，中國面臨加入CPTPP的良好窗口期：中美貿易爭端進入“休戰”，近期，CPTPP國家也于2019年1月19日就有意向加入CPTPP的國家進行討論。為中國未來加入CPTPP消除障礙，中國應主動作為，擴大符合中國國家利益的“朋友圈”，不斷加強我們對現有自由貿易體系的支持和捍衛，同時，還應避免中國被孤立在一個新的貿易體系以及世界貿易發展的潮流之外。

報告稱，智庫、高校等研究機構要發揮解讀與研究交流作用，多建言獻策。目前國內對CPTPP的具體情況還不了解，其發展進程和特點及對中國的有益之處還不清晰；另一方面，要加強國內外智庫界對CPTPP的研究交流工作，鼓勵智庫界的互訪，增進國內外學術界對CPTPP的共識。

王輝耀表示，在當前的中美談判關鍵時期，中國面對一個在自家門口成立的亞太自貿體系應該以一種更為宏觀的視角、更為理性和積極的態度對其進行認真分析研究。他認為：“在認清我們自身實力基礎上，從長遠的角度看，我們不難做出中國積極參與CPTPP的決策。我們希望中國能夠參與制定代表未來的貿易規則，推動經濟全球化繼續穩步發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