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們看到了櫻花

徐晛峴

三月中下旬的一天，我和雷蒙決定去吉野 看櫻花。是我和雷蒙現居的這座城市沒有可賞的櫻花嗎？也不是。離我們所在學校不遠處的一座山上，便有著當地最著名的櫻花林，但我們最終還是選擇去了吉野。

對吉野的櫻花島，我和雷蒙是期待的：粉白色的花海，背后是澄明的藍天，林間該是有鳥叫的，樹下呢，行人定是有的，熱熱鬧鬧的。

那天不是休息天，地鐵上的乘客也相對較少些。我和雷蒙找了兩個挨著的位置坐下。

我們談到了天氣。

“今天天氣好啊！前些天還下雨來著。”我說。

“是的。我也喜歡太陽好的天氣，可自從我在自家院里種下幾棵玫瑰花苗和鐵線蓮裸根后，我又不是那么討厭下雨天了。”雷蒙回答道。

雷蒙是在什么時候愛上侍弄花草的？“我原是不愛花草的，認為它們大多易生易死。如果要給變化一種具象，那一定是它們了吧。至于我為什么要買它們，是因為寒假的某一天我對后院的泥土產生了興趣。與其說是對春天花朵的期待，不如說是被當日松軟的泥土所吸引。我買了花苗，來和泥土相配。在寒假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靜，直到玫瑰花冒出了第一個芽，我有了欣喜和期待。我開始期望下雨后天放晴，隔一會兒就去看它們一次，并希望它們快快長大。”雷蒙答道。

雷蒙給我展示了他手機中幾張玫瑰和鐵線蓮的圖片，都是近日雷蒙家人發給他的。“長大了很多呢。”雷蒙臉上有一種我不曾熟識的喜悅。地鐵在行駛了四十分鐘后停留在了北汀站。廣播里通知因前方發生人身事故，地鐵將在北汀站停留較久，乘客可自行離開或原地等待。我和雷蒙第一次來吉野，對這里的交通狀況并不了解，但看周遭乘客的神態，大約可判斷這件事對他們而言實屬平常。很少人下車，我和雷蒙也決定原地等待。

雷蒙看了看表，說還早。我點點頭，說不急。

我靠在椅背上，環顧四周，也沒發覺周圍與列車正常運行時有什么異樣。我們無疑被滯留了，如果將這件事定性為“浪費時間”是否會有失偏頗呢？遠處的朋友正通過網絡分享著他們勤于變化的生活，而我和雷蒙正踏踏實實地靜止在某一節車廂里。我們不必為自己的偷閑而抱歉，這可不是我們自己的決定，這是意外啊。

隨后，我和雷蒙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趣聞，當下我們甚至短暫地忘卻了此行來的目的。停行的地鐵便是眼前的全部，是今日時間軸中的一點，它給我們留了門，我們可以隨時離開，抑或選擇心安理得地停留。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鐵終于運行了。后來我們看到了櫻花，和春雪一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