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英 曲可佳



[摘要]本文考察了學業情緒在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關系間的中介作用。以小學生學業情緒量表、中小學生學習態度自陳量表以及學業拖延量表為工具,對300名高年級小學生進行測量。結果發現:(1)除積極高喚醒外,學業情緒的其他三個維度與學習態度和學業拖延存在顯著的兩兩相關。(2)學習態度負向預測學業拖延,正向預測積極低喚醒,負向預測消極高喚醒和消極低喚醒;除積極高喚醒外,學業情緒其他三個維度正向預測學業拖延。因此學業情緒在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關系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關鍵詞]學業情緒;學習態度;學業拖延;高年級小學生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2684(2019)17-0008-05
近年來,教育改革呼聲日益高漲,隨著素質教育的廣泛實施,在減輕學生學業負擔的號召下,學生的學業負擔有所減少,但是隨之而來的是拖延行為的日益增加。探究學業拖延現狀的同時,影響學業拖延的因素引起了研究者的關注。
塔克曼等提出,拖延是個體對自己應該擔負的責任、執行的工作任務或做出的策略推遲或完全回避的傾向[1]。 Chu等認為拖延者試圖逃避一些活動,延遲完成時間,運用借口使自己的拖延變得合理化,因此避免羞愧[2]。根據前人研究,學業拖延與很多因素有關,例如任務難度、家庭教養方式等。李蒙蒙認為高年級小學生學業拖延的主要原因是任務難度和任務厭惡,拖延者與非拖延者在低難度任務上不存在顯著差異,而在高難度任務上存在顯著差異,拖延者傾向于選擇先難后易任務,非拖延者傾向于選擇先易后難任務[3]。王榮的研究顯示,隨著拖延程度的加重,親密性和依戀性呈直線下降趨勢,而沖突性和回避性呈上升趨勢[4]。馬雪玉的結論表明,不管是過度溺愛孩子的方式,或是家長因觀念、情景等因素而前后不一致的教養方式,都會導致孩子拖延概率的增加和成績的不理想[5]。
前人在拖延的現狀、原因分析中做了大量研究,而如何干預拖延在近年也引起研究者的關注,試圖從影響拖延的因素找出干預拖延的方法和建議。導致拖延有很多因素,包括個人因素、環境因素、家庭因素等。本研究主要探討個人因素對于學業拖延的影響,其中學業情緒和學習態度是研究者比較關注的重要因素。
皮克等首次提出了學業情緒的概念,學業情緒指學生體驗到的與學業學習、班級指導和學業成就直接相關的各種情緒,如學習中的愉快、成功時的自豪、考試時的焦慮等。高明的研究表明,學生對大學越適應,則學業情緒越積極,相應能減少學習倦怠;對大學越不適應,則學業情緒越消極,學習倦怠就會增加[6]。 有研究者指出學業拖延與學習態度有關[7],學習態度是指學習者對學習較為持久的肯定或否定的行為傾向或內部反應的準備狀態。學習態度有端正和不端正之分。如果學生的學習態度不端正,就會對學習產生消極影響,比如產生學業倦態,導致拖延現象的發生。對作業負擔的態度是導致學習不良青少年產生學業情緒的原因[8]。劉真真的研究指出了學習態度形成與發展的因素,包括學校、家庭、社會這些外因以及學生本身的內因,并對于如何端正學習態度提出了建議[9]。
基于相關文獻,本研究認為高年級小學生的學習態度對學業拖延有直接影響,但又有可能通過學業情緒對其產生間接影響。學業情緒有可能在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中起中介作用。因此,本研究選取與學業拖延有很大關系的兩個變量——學習態度與學業情緒,探討三者之間的關系。假設學業情緒在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中有中介作用。通過研究三個因素之間的關系,可為如何干預學業拖延提供參考和依據,幫助學生通過端正學習態度和培養積極的學業情緒來減少拖延行為,促進學生的成長與發展。
(一)研究對象
以四至六年級高年級小學生為被試,發放和回收問卷300份,剔除無效問卷39份,有效問卷261份。有效回收率為87%。其中,四、五、六年級學生分別是84人(32.2%)、81人(31.0%)、96人(36.8%),男、女生分別是122人(46.7%)、139人(53.3%),農村、城市學生分別是127人(48.7%)、134人(51.3%),獨生、非獨生子女分別是53人(20.3%)、208人(79.7%)。
(二)研究工具
1.小學生學業情緒問卷
對高年級小學生的學業情緒進行測量時,采用王妍編制的小學生學業情緒問卷作為研究工具。該問卷由4個維度構成,分別是積極高喚醒(包括自豪、高興、希望三個因子,共8個項目)、積極低喚醒(包括平靜、放松兩個因子,共6個項目)、消極高喚醒(包括煩躁、擔憂、討厭、羞愧四個因子,共8個項目)、消極低喚醒(包括厭倦、失望、苦惱、無助四個因子,共12個項目),共34個項目。采用五級評分。該問卷有較高的信效度,分量表的克隆巴赫系數在0.775 ~0.855之間[10]。
2.中小學生學習態度自陳量表
對小學生的學習態度進行測量時,采用楊帆編制的中小學生學習態度自陳量表為研究工具。該問卷包括十個維度,50個項目,采用五級評分。該量表有較高的信效度,內部一致性系數0.90,分半信度系數0.86[11]。
3. 學業拖延量表
對高年級小學生的學習拖延進行測量時,采用學業拖延量表(Tuckman-Procrastinate-Scale,簡稱TPS),該量表旨在測查學生由于自我管理能力不足導致的學習拖延,得分越高代表拖延程度越低。采用四級評分。研究顯示信效度很好,克隆巴赫系數0.61[1]。
(三)數據分析方法
采用SPSS17.0統計軟件對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相關分析、回歸分析等。
(一)高年級小學生學習態度、學業情緒與學業拖延的相關分析
采用Pearson積差相關法探討高年級小學生在學習態度、學業情緒與學業拖延上的總分及各維度之間的關系,學業情緒的部分維度與學習態度和學業拖延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具體分析結果如表1所示。

(二)學業情緒在學習態度和學業拖延之間的中介作用
根據相關分析可得知,高年級小學生的學習態度、學業情緒中三個維度以及學業拖延,兩兩之間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本研究假設學業情緒在學習態度對學業拖延的影響中起中介作用。因此構建中介作用模型,如圖1。對高年級小學生學業情緒在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之間是否有中介效應進行檢驗。
按照溫忠麟、葉寶娟提出的依次檢驗的步驟進行中介效應分析[12]。首先,檢驗積極低喚醒學業情緒在學習態度和學業拖延關系中的中介效應,第一個回歸方程考察學業拖延對學習態度的預測作用。第二個回歸方程考察積極低喚醒學業情緒對學習態度的預測作用。結果顯示,學習態度能夠顯著正向預測積極低喚醒(β=0.491,p<0.01)。第三個方程考察學業拖延對學習態度、積極低喚醒學業情緒的預測作用。結果顯示,積極低喚醒對于學業拖延的預測作用不顯著(β=0.049,p>0.01),學習態度對于學業拖延的預測作用顯著(β=-0.664,p<0.01),但是回歸系數上升,沒有產生中介效果。說明積極低喚醒在高年級小學生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關系間起沒有中介作用。結果見表2。

按照上述同樣方法,檢驗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在學習態度和學業拖延關系中的中介效應,第一個回歸方程考察學業拖延對學習態度的預測作用。第二個回歸方程考察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對學習態度的預測作用。結果顯示,學習態度能夠顯著負向預測消極高喚醒(β=-0.351,p<0.01)。第三個方程考察學業拖延對學習態度、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的預測作用。結果顯示,消極高喚醒對于學業拖延有顯著的預測作用(β=-0.585,p<0.01),學習態度對于學業拖延的預測作用顯著(β=0.157,p<0.01),回歸系數下降,說明消極高喚醒在高年級小學生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關系間起部分中介作用。結果見表3。

按照上述方法,檢驗消極低喚醒學業情緒在學習態度和學業拖延關系中的中介效應,第一個回歸方程考察學業拖延對學習態度的預測作用。第二個回歸方程考察消極低喚醒學業情緒對學習態度的預測作用。結果顯示,學習態度能夠顯著預測消極低喚醒(β=-0.557,p<0.01)。第三個方程考察學業拖延對學習態度、消極低喚醒學業情緒的預測作用。結果顯示,消極低喚醒對于學業拖延有顯著的預測作用(β=-0.554,p<0.01),學習態度對于學業拖延的預測作用顯著(β=0.154,p<0.01),回歸系數下降。說明消極低喚醒在高年級小學生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關系間起部分中介作用。結果見表4。

(一)高年級小學生學習態度、學業情緒和學業拖延的相關討論
學業情緒中的三個維度,積極低喚醒、消極高喚醒和消極低喚醒與學習態度、學業情緒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積極低喚醒與學習態度呈負相關。根據社會心理學的研究結果,中等強度的動機水平,活動效率最高。這同樣適用于學習,在學習中過于放松或平靜會降低學習效率。積極低喚醒與學業拖延呈正相關,由于在學習中過于放松,容易產生拖延行為。消極高喚醒與學習態度、學業拖延呈顯著負相關。根據強化理論,可以把負性情緒理解為懲罰,個體的拖延行為延遲了進入任務活動的時間,避免了對自己的不利形勢,因此可以把拖延理解為負強化[13]。消極低喚醒與學習態度、學業拖延呈顯著負相關,這一結果是由于高年級小學生為了減少學業帶來的苦惱、無助情緒,因此他們更努力地端正學習態度,奮發向上,通過及時完成學業任務來降低學業帶來的消極情緒對他們的影響。
(二)學業情緒對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關系的中介作用討論
為檢驗學業情緒在學習態度和學業拖延關系中的中介效應,首先,建立學習態度對學業拖延回歸方程,結果表明,其效果是顯著的。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呈負相關,學生的學習態度越端正,學業拖延情況發生越少。其次,建立學習態度對學業情緒的回歸方程,用學習態度對學業情緒的三個維度分別進行檢驗,其效果顯著,說明學習態度越端正,伴隨的積極學業情緒越多,消極學業情緒越少。最后,建立學習態度、學業情緒對學業拖延的回歸方程。加入了中介變量學業情緒后,回歸系數下降,但仍然顯著,因此中介效果顯著。與本研究假設一致。
研究結果表明,學業情緒對學業拖延有部分預測作用,這與前人的研究結果一致[14]。積極低喚醒在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的關系間起完全中介作用;消極高喚醒在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的關系間起部分中介作用;消極低喚醒在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的關系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從理論上看,學業情緒是一種穩定的情緒特質,通過學習態度這一穩定的心理傾向產生內在影響,進而影響行為。例如,有研究表明,學業情緒在大學適應與學習倦怠間的中介作用[6]。本研究不僅證實了上述關系,還進一步探討了學習態度是通過哪些具體的學業情緒,進而影響高年級小學生的學業拖延行為,其結果更好地揭示了學習態度對學業拖延的作用機制,具有較強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1)高年級小學生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存在顯著負相關。積極低喚醒維度與學業拖延存在顯著負相關。消極高喚醒和消極低喚醒維度與學業拖延存在顯著正相關。積極低喚醒維度與學習態度存在顯著正相關。消極低喚醒和消極高喚醒維度與學習態度存在顯著負相關。
(2)高年級小學生的學業情緒在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關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其中,消極高喚醒和消極低喚醒在學習態度與學業拖延關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根據前人的相關研究,發現學業情緒與學習態度對于高年級小學生的學業拖延程度有明顯的影響,對高年級小學生學業拖延現狀調查研究,結合學習態度與學業情緒的表現采取一定干預措施,對于降低小學生學業拖延程度有很重要的作用,有很強的教育實踐意義。基于學生的學習態度表現以及影響因素,及隨之產生的積極、消極的學業情緒,給干預學業拖延提供一定的方向,引導高年級小學生提高積極高喚醒和低喚醒水平、降低消極高喚醒和低喚醒水平,端正學習態度,可以有效減少拖延行為。根據上述結果分析,從三個方面具體提出以下建議。
(一)提高高年級小學生積極高喚醒和積極低喚醒水平
就學生個人而言,調整對學習的看法,積極主動發現自己的情緒變化并及時調節情緒。就家庭教養方式而言,家長給予學生積極的鼓勵與支持,使高年級小學生更有信心面對學習挑戰,更能平靜面對學習壓力。就學校而言,教師要適當布置一些輕松有趣的任務,激發學生對學習本身的興趣,促使學生的學習從外在動機轉變為內在動機。
(二)培養高年級小學生積極的學習態度
就學生個人而言,鼓勵他們善于發現新事物,保持對新事物的好奇心,發現生活中的知識。就家庭教養方式而言,創造和諧的家庭氛圍,家長多關心學生的學習狀況,及時與學生溝通,有助于培養學生形成積極的學習態度。就學校而言,教師合理安排課堂內容,采用多種教學形式,提高學生的自我效能感,使學生產生更多的成功體驗,從更有效激發學生的求知欲[15]。
(三)減少高年級小學生學業拖延行為
就學生個人而言,及時記錄老師課堂布置的作業,使自己有良好的自覺性,可減少拖延。就家庭教養方式而言,父母對孩子形成一致的態度,避免過分寵溺或放任,孩子學習時要盡量保證有成人的監管,培養學生的自制力。就學校而言,合理布置家庭作業,及時提醒學生按時完成并檢查,根據強化理論,反饋之后有相應的獎勵和懲罰措施,有助于培養學生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
此外,從心理學的角度來改善學生的學業拖延也有顯著的效果。鄭文、丁新華的研究證明,團體輔導對大學生的學業拖延具有較好的改善效果[16]。侯祎的研究認為,學生出現學業拖延是由于時間管理很差[17],因此,在小學生的團體輔導中增加時間管理或態度改善項目,可能也會取得顯著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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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遼寧師范大學,大連,116029)
編輯/衛 虹 終校/張國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