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誠實君子、太平宰相、著名詞人（上）

□木匠

宋詞人物

古代讀書人，書讀好了，然后去做官，好像是唯一正確的選擇。而晏殊，就是“學而優(yōu)則仕”時代，讀書人的一個樣板。

14歲，以神童放試，賜同進士出身

晏殊，字同叔，宋太宗淳化二年（公元991年）生，撫州臨川人。晏殊小時候，家境非常一般，且?guī)纵呑右矝]有出過一個讀書做官的人。但晏殊卻天生就是一個讀書的種子，5歲能詩，7歲能文。更為可貴的是，為人誠懇、謙虛，身上完全沒有一點一般神童身上都有的那種傲氣。

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張知白（字用晦，端拱進士，是歷史上一個有名的廉吏）任江南地區(qū)安撫使，一日路過臨川，聽說當?shù)赜袀€遠近聞名的神童，便派人將這位神童，也就是晏殊，請至縣衙。一番問答，果見他小小年紀，就已讀了很多書。令屬文，也是援筆立就。于是，就向太宗皇帝推薦了他。

翌年春試，宋真宗皇帝于考前，在金殿召見了千余考生。當時，只有14歲的晏殊也以“神童”的身份，獲得了入試資格，也夾在千余考生中間，來到了金殿之上。見禮、答問，很多考生都顯得很緊張，但晏殊卻一點都沒有被這種大場面所震懾。真宗皇帝還現(xiàn)場出了一個題目，讓他作文，他很快就寫好了。真宗皇帝看了，不由大為嘆賞，當場就賜了晏殊“同進士出身”。有了真宗皇帝的這句金口玉言，那就是說，不管晏殊在這次春試中，考得好與不好，這個進士算是穩(wěn)了。于是，晏殊就這樣成了歷史上最年輕的進士。

其時，宰相寇準就站在一邊，他對真宗皇帝這種一拍腦門，就“送”出去一個“同進士出身”的做法，很是不滿，還小聲提醒真宗皇帝說：“晏殊可是江東人氏(江東，五代時屬于南唐，與宋是敵國。他這么說的言外之意，就是晏殊不可重用)。”沒想到真宗皇帝當時就給他來了一句：“張九齡（唐朝的名相）還不是江東人？”

兩天以后，正式開科，真宗皇帝也來到了考場，第一場，考詩、賦和策論，晏殊看到考題后，即奏曰：“臣嘗私習此賦，請試他題。”意思是說，這題目我以前已經(jīng)做過，不如換個別的題考我吧。真宗皇帝一聽，心說這孩子可真夠誠實的。于是，就給他換了一個題目，文章即成，真宗皇帝拿來一看，果然文思巧妙、斐然可觀。于是，便馬上就授了他一個秘書省正字（職九品下），使于秘閣讀書。之后，真宗皇帝又讓直史館陳彭年暗中觀察晏殊平時都和什么人交往，愛去哪里玩。每次得到的回復都是，他幾乎每天都在秘閣中，手不釋卷，所交往的也都是青年才俊。

深得圣寵，升職速度之快，如坐直升飛機

因受到真宗皇帝的青睞，晏殊在秘書省正字這個位置上只待了一年，就連升了數(shù)級。他先是從秘書省跳槽到中書門下（中書門下是當時宰相的辦公衙署，主官叫做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為中書（中書，中書門下的低級官吏，職八品下）；不久，又升為了太常寺奉禮郎（太常寺，九寺之一，是朝廷掌禮樂的最高行政部門，奉禮郎是負責在朝廷舉行大典和祭祀時，負擺放祭品和引導參加者入位的事官，職八品下。唐代大詩人李賀，就曾任此職）；又遷為光祿寺丞（光祿寺，亦九寺之一，掌理皇室宴會吃的喝的的采辦及祭祀牢醴用具的部門。光祿寺一般設卿一人，職從三品；少卿二人，職從四品上；丞二人，職從六品上；主簿二人，職從七品上）兼集賢校理（即國立集賢書院的校理，書院設有學士一人——通常由宰相擔任，直學士、判院、押院中使、修撰、校理、待制、留院、檢討、孔目、知書、書直等官）。

短短一年時間，就從九品下到從六品上，這種升遷速度，不可謂不快。但就在這時，晏殊的父親去世了，他不得不從開封返回臨川，為父丁憂。

但他剛走沒多久，真宗皇帝就給他下了一道“奪情”詔書。“奪情”就是按制大小官員父母去世后，要“自聞喪日起，不計閏，守制二十七個月，謂之丁憂，期滿起復”。意思是必須請假二十七個月，回鄉(xiāng)守喪，期滿后，再返回官場。若遇有特殊情況，這人要是離職了，就會耽誤大事，那也可以不去職，但需以素服辦公。“奪情”者，因國家需要，奪去孝親之情也。不過，這一般都是針對于正在戰(zhàn)場上帶兵打仗的武將，有道是“百善孝為先，金革之事不避，舍孝盡忠”，而文官極少會被奪情。因“奪情”都需得到皇上的批準，像晏殊這種一個從六品的文官被“奪情”，這在中國整個封建社會當中，也算是絕無僅有了。晏殊在接到詔書后，不得已終止了丁憂，返回汴京。當時，真宗皇帝給他“奪情”的理由，是要他回來修寶訓（即將皇帝的言論、詔諭，收集整理成一本格言集），這事兒歸太常禮院管，是故他在回來以后，先是跟太宗皇帝去了一趟太清宮（在河南鹿邑，鹿邑是道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老子的故里），然后，就到太常禮院（太常寺下的一個專門負責編修禮黃的部門）去任同判（副長官）了。這是一份經(jīng)常可以跟在皇帝身邊的工作，由此也可見真宗皇帝對他的喜愛程度。

兩年以后，晏殊的母親又去世了。晏殊即向朝廷告假，準備回鄉(xiāng)丁憂，沒想到真宗皇帝又不許。不久，寶訓修完，晏殊又因修寶訓有功，被擢升為左正言（門下省的中層官員，門下省，又稱“左省”。其長官名義上是門下侍中，但很少委任，實際上是有名無職。副長官為門下侍郎，另外，再委派一名給事中任“判門下省事”，真正掌管本省的職權。其屬官有左散騎常侍、左諫議大夫、左司諫和左正言等。左正言，是正六品上）、直史館（館職是宋朝官制中一個比較特別的設置，就是在崇文院里掛個名，崇文院里有史館、昭文館和集賢院三館，館職一般有直館、直院、修撰、檢討等官），通常官員任館職一兩年就會得到升遷。

果然，兩年后，晏殊便被升遷為了尚書戶部員外郎（正五品）。

誠實君子，太平宰相

又，晏殊所處的時代，是一個一片安寧祥和的時代，很多達官貴人沒事兒就愛到郊外去飲宴，或到京中的各大勾欄院里去一擲千金。一天，宋真宗要給太子趙楨選一個老師，于是，就想到了晏殊。晏殊一聽，連忙推托道：“朝中有著那么多飽學之士，我何德何能，怎么敢給太子當老師？”真宗則說：“你就不要謙虛了，朕聽說最近京中的大臣們都喜歡外出飲宴，一天到晚，沉醉其中。只有你成天在家中閉門讀書，朕以為只有像你這樣謹慎忠厚的人，才是教導太子讀書的最佳人選。”

晏殊連忙又說：“其實，臣也不是不喜歡游玩宴飲，只是臣家里貧窮，沒有錢出去玩罷了，如果臣有錢，未必不會和他們一樣。”

真宗一聽，不由贊道：“晏愛卿呀，你果然是個誠實的君子。你也不用再說了，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