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更喜
“昨晚我的靈魂不知道去哪兒游蕩了一圈,看到很多奇異的建筑,又遇到很多離奇的人,很多離奇的事……關鍵是,我分辨不清究竟是回到了過去,還是看到了將來……”
年輕的韓婉君遺傳了母親的一頭銀發。看到她滿臉真誠的樣子,我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個充滿幻想的女孩。我和其母親是同事,可以說從小瞅著她長大。在家中她要承擔不少家務,上學放學還要照顧幼小的弟弟,但是,她仍然止不住海闊天空心存幻想。母親所在的一個充滿文化色彩的環境給了她耳濡目染的影響,小學美術老師發現了她的特稟異質,在繪畫上有意引導她。
“最早的美術課,印象是老師在黑板上畫了一只手套,連指的那種,手套上還有一朵花,我畫得很認真,因為我喜歡那只手套。”韓婉君小學三年級時參加一個國家級的少兒畫畫比賽獲得銅獎,得了一個證書,一塊獎牌。另一個小朋友沒有得獎,她就把獎牌送給人家了。
這件事,反映出一個人的性格和品質。
對油畫的偏愛始于上了師范后,1998年在中國美術館看了一場路德維希收藏展,更是讓她如夢初醒:原來畫還可以這樣畫!于是瘋狂愛上了這種多樣的自由的感覺并迫不及待地去嘗試。“當然,這個階段更多的是模仿,今天喜歡這個藝術家的色彩,明天喜歡那個藝術家的線條,每幅作品里面都能找到自己所熱愛的藝術家的影子。”
這是一個自我探索的過程,在不斷的否定與重新建立中前進。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藝術對韓婉君來說就是信仰,是一個神圣的存在。她說,我一直堅信人類的初期與個人的初期具有相似性,他們在巖壁上或者在紙上留下的痕跡,都是最樸素的,最具有表達性的,是靈魂的軌跡,所以我一直喜歡單純的、真誠的語言。
“讓我的靈魂追隨著生命的腳步,尋找本我的方向……”這是她19歲的時候寫給自己的一句話,并一直秉承這句話創作至今。靈魂需要自由,不能在身體和現實中囚困太久。有一種人可以在醒著的時候,給靈魂自由,于是就有了藝術。
——生而為人,會站在人類的角度看世界,時而狂放到目空一切,時而又卑微到塵埃里。總是很難平實地與其相處,要么征服,要么被征服。所以總是懷念回憶自己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小到還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也不知道人之所以為人的時候,是如何與這個世界相處的,它必定是樸素與真誠的,于是她畫了《對話》系列,是生命與生命,靈魂與靈魂的故事。
——她時常追問,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么?于是想起曾經的一個夢,夢里她為某個人守靈,突然那人活過來了,當所有人都被嚇得四散而逃時,她卻跑去追問:死去跟活著有什么區別?她聽到那個死而復生的人回答:其實是一樣的。她思考著:也許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因存在而存在,因行走而行走。于是她創作出《行走》系列。
“我喜歡即興創作,因為即興創作更像是靈魂在畫畫,而不是依靠理性去羅列去布置。每一種規則都有時限性,不如順其自然,事先設計了,就不鮮活了,會很無趣。創作需要一些生猛鮮活的東西,相對于制作畫面的唯美精巧,我更喜歡粗拙素樸。”
韓婉君人和心都在路上,為自己的油畫夢想努力走出堅實的腳步。近年來,她的作品相繼亮相京津冀油畫聯展、法國獨立藝術家沙龍展、全國當代美術展等中外展覽。“她的繪畫帶些散文詩的靜謐和思緒,似乎在回憶一件久遠的故事和熟悉的人。”“她是畫敏感和畫感傷的畫家,可以是脫俗的美麗和淡淡的抄寫在時光里的憂傷。”河北科技師范學院副教授封振國這樣評價。
今年2月中旬,韓婉君到法國參加了第134屆巴黎大皇宮沙龍藝術展,向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和觀眾展示她的作品。同時,她也看到一個多元的藝術世界。這里成為韓婉君藝術生涯的重要里程碑。
巴黎大皇宮沙龍藝術展創辦于1884年,一個多世紀以來,梵高、莫奈、雷諾阿、塞尚、畢加索等諸多藝術大師均由這個展覽走向國際。中國藝術大家劉海粟、林風眠等人都曾參展。此次,韓婉君攜兩幅當代繪畫《晝與夜》《夢醒》現身巴黎大皇宮沙龍藝術展的“獨立沙龍展”,作品呈現出的個性表達與細膩筆觸吸引了大批觀眾。有人跟韓婉君說,她的《晝與夜》令人想起意大利作家卡爾維諾的《分成兩半的子爵》——“完整的人不足以使世界變得完整。”也有人猜測她的畫融入了中國太極的元素。
活動間隙,韓婉君去參觀了各個美術館,感觸最深的是印象派畫家莫奈的作品。莫奈并不是單單描繪了自然的光與色的變化,而是奏出了一部靈魂交響樂。藝術家通過散逸的筆觸和層疊的色彩,描繪的是人生,是一種淡然處變不驚的心境。有人把黃賓虹晚期的作品拿來與莫奈的作品進行比較,筆觸與意境竟有出奇的相似性。
在埃及館,她看到古埃及陶器壁畫,作品用線極具韻味,人物場景的寫意性讓她想到東方藝術特征,包括人類原始巖畫。“人類祖先生活在不同地域,然而留下的痕跡也有很多的相似,這是人類生存狀態與靈魂的共性。”
韓婉君,一個為夢想而生、特立獨行的油畫家。她畫的是藝術,說的是藝術,想的是藝術,思考的也是藝術。

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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