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國流行音樂的跨文化傳播

汪舒旻

摘 要：隨著全球化的不斷推進，各個國家或地區間的文化交流日益頻繁。多種文化相交融的同時，也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文化沖突。目前，中國的文化軟實力日漸提高，中國文化對外傳播的范圍也更加廣泛，文化沖突也在各個領域逐漸凸顯出來。本文將以音樂文化為研究對象，從當下中國流行音樂市場現狀入手，重點分析中國流行音樂在跨文化傳播中的阻礙及其原因，在此基礎上總結出我國流行音樂文化“走出去”的發展啟示，為中國流行音樂的發展起到一定的借鑒作用。

關鍵詞：跨文化;傳播;中國流行音樂

中圖分類號：G2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9）06-0143-04

語言作為文化傳播的媒介，如同橋梁一般承載著不同地區的文化傳輸。作為世界第一大通用語言——英語，讓歐美文化的對外傳播更加流暢。不論是搬上各國大熒幕的電影文化，還是席卷全球的流行音樂文化，歐美文化總是能輕易地在不同國家和地區間進行跨文化傳播。然而，當中國的流行音樂試圖進入歐美市場時，效果卻沒有想象中那么順利。

2018年底，某國內偶像音樂人的作品先后登上美國公告牌音樂排行榜榜首，他的專輯在24小時內銷量突破千萬，遠超歐美一線音樂人。就在粉絲為之歡呼的時候，美國公告牌Billboard撤下了他的音樂作品，并重新計算了專輯銷量。與此同時，“Chinese bot ”一詞產生了，用來形容為偶像專輯刷銷量，沖擊榜首的中國粉絲，他們被外國網友稱為“Chinese bot”即“中國水軍”。

音樂文化無國界，然而在實際的傳播過程中，當音樂作為跨文化傳播的媒介時，卻頻頻出現問題。是什么原因導致了這樣的突兀，以及如何讓中國音樂文化順利輸出，就成了我們共同探討的重點。

一、中國流行音樂文化在國外傳播現狀

（一）傳播質量參差不齊

當《雙截棍》被一群不懂中文的外國人口口相傳時，《小蘋果》和《愛情買賣》也被中國大媽帶出了國門。隨著移動網絡的日漸發達，各類應用程序如雨后春筍般紛紛冒了出來，然而各類APP良莠不齊，傳播質量令人堪憂。以抖音APP為例，抖音國際版APP的下載量和安裝量曾在美國市場的APP下載量中位居第一，并且在俄羅斯、法國、德國等地區多次登上應用程序的下載榜首[1]。作為一個以音樂為核心的短視頻APP，抖音曾讓很多歌曲在海外都擁有極高的傳唱度。與此同時，《學貓叫》等這樣的口水歌也隨著抖音這樣的國際平臺，傳輸至國外。當下我國自媒體傳播高度發達，對于傳播的質量難以把控，帶來的影響也是不可預計的。

（二）傳播途徑不廣

Billboard作為美國權威的音樂排行榜，收納了不同音樂風格里最受歡迎的歌曲和專輯，因此這個榜單已成為全球音樂人的競爭地，每位音樂人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在Billboard上占有一席之地。Billboard雖然在全球皆享有名譽，然而作為美國本土音樂排行榜，其受眾以美國年輕群體為主。在沒有累積一定的受眾為前提下，其他國家音樂人僅僅通過用Billboard來宣傳自己的音樂作品時，便會造成傳播雙方的信息不對稱。

（三）傳播阻力不小

歐美文化利用語言的優勢，得以在全球傳播而較少出現語言障礙，也使得歐美文化變得更容易接近和理解。然而中文并非世界通用語言，僅僅在亞洲地區使用較多，歐美國家對中文的接觸還不夠豐富。隨著中國國家軟實力的增強，作為文化語言傳播的主力——孔子學院在世界各地成立，但影響力還遠遠不夠。在世界范圍內，中文的廣泛應用仍亟待推廣。因此，當中國文化在對外傳播時，語言上的障礙成為了我們無法忽略的一點。

毋庸置疑的是，歐美文化占據著全球文化的制高點，主導著全球文化的傳播。殖民時代留下的語言基礎和文化背景，使得歐美文化能夠快速地傳輸至其他國家，并且很快被接納。在全球文化市場逐步被歐美文化所占據的環境下，使得文化的輸出變得舉步維艱。不僅被歐美文化壓制，也被長期吸收歐美文化的受眾所排斥。

二、中國流行音樂在國外傳播存在的問題

（一）傳播內容不夠精良

1.音樂作品缺乏代表性

當下是一個“內容為王”的時代，內容的好壞直接關系著傳播效果的強弱。在音樂文化的傳播過程中，音樂作品成為了文化傳輸的關鍵。不可否認的是，當下我國偶像音樂人的音樂制作團隊水準精良，囊括了格萊美獎作詞者，歐洲嘻哈音樂教父等，這些歐美音樂文化的領軍者的確對歐美文化了然于心，創作出的音樂自然會迎合歐美市場的受眾。然而當傳者作為非歐美音樂人的身份出現時，一味迎合國外受眾只會使得自己的音樂缺乏本土代表性。當本土的音樂元素不夠突出的時候，音樂作品便失去了獨特性，難以脫穎而出。縱觀登上Billboard音樂榜的中國音樂作品，不論是從作詞還是作曲都是一貫的歐美風，缺少中國元素[3]。

2.作品抄襲現象普遍

國人薄弱的版權意識在我國音樂行業可謂是屢見不鮮。此前，大張偉對《愛如潮水》的改編版被指抄襲美國DJ Zedd的《Candyman》。Zedd本人在社交網絡上直指“這就是公然的盜竊！”;而最近，華語歌手蔡健雅新專輯中的一首《半途》被指抄襲美國流行歌手Taylor Swift《Safe and Sound》。此類抄襲事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卻始終沒能引起我國音樂人的重視。與我國音樂人相反的是，在歐美文化高度版權意識的影響下，音樂用戶不僅抵制抄襲，更是對有抄襲史的音樂人嗤之以鼻。在音樂的跨文化傳播中，如果音樂作品出現抄襲現象，不僅敗壞了傳者自身的形象，更會加深歐美國家對中國的“山寨大國”這一刻板印象。音樂缺乏原創性是我國音樂人的一塊硬傷，而一份抄來的作品再怎么完美，也無法成為我國音樂的代表，始終是無法登上國際舞臺的。

（二）傳播方式不恰當

粉絲刷榜行為屬于粉圈文化[3]。粉圈文化源于韓國，他們強調為偶像的付出，無論是金錢上還是時間上的付出。另外粉絲極其看重偶像的數據、專輯的銷量、綜藝視頻的播放量、音樂作品的下載量等。當數據量不夠，甚至低于其他競爭對手時，粉絲們便會為偶像“做數據”，通過人為的努力提升數據量。然而，這樣的粉圈文化與歐美文化所強調的價值觀截然相反。歐美文化崇尚個人主義，粉絲也會更加看重偶像的個人能力。因此，流量級別的偶像歌手以難以想象的專輯高銷量登上Billboard音樂榜時，才會遭到歐美音樂用戶的排斥。這種通過粉絲制造數據來進行偶像宣傳的對外傳播方式，明顯不適用于歐美音樂市場。

（三）缺乏合適的傳播人選

偶像歌手自身的熒幕形象對其音樂作品的傳播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短時間的爆紅、實力未經時間的考驗，輿論對此褒貶不一。他們的音樂作品因偶像自身的形象問題而飽受爭議，難以服眾。當他們的音樂作品成為跨文化傳播的媒介傳輸至國外時，不僅引起了國外網友的質疑，甚至連國內網友也會質疑，他們是否有能力成為華語音樂的代表。

三、中國流行音樂文化應如何走出去

（一）要堅持走文化自信道路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堅持文化自信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中華文明擁有五千年悠長的歷史，有著優秀的傳統文化底蘊，這是許多國家文化無法比擬的優勢。堅持我國音樂文化自信，從我國優秀傳統音樂中挖掘具有時代價值的、具有世界意義的文化元素，與當下流行音樂文化進行融合，能夠充分體現我國音樂文化的獨特，又能將我國音樂文化和其他國家的音樂文化區別開來。

（二）加強內容管理，堅持內容至上

1.提高自身音樂素養，打造高品質音樂

隨著全球文化的交融，各國音樂用戶的素養逐漸提高，制作粗糙的口水歌無法長久地吸引用戶。當下我國音樂市場，受眾至上的原則使得越來越多的音樂人一味迎合受眾，市場流行什么樣的音樂，便制作什么樣的音樂，這使得音樂商業化、產品化，忽視了音樂的本質。而粉絲的粉圈文化又使得粉絲盲目支持音樂人，不在乎音樂的質量。相對于我國的音樂市場，歐美音樂市場更加注重音樂本身，粉絲看中的是音樂中傳達的價值觀，對音樂的質量要求更高。因此，在音樂作品的跨文化傳播中，內容是無法忽視的一個關鍵。

2.深度挖掘本土文化的獨特元素，凸顯文化差異

跨文化傳播首先必須要根植于本土文化，深入挖掘文化內涵，強調自身文化的獨特性。只有以本土文化為根基，才能在國際傳播中彰顯出文化的多樣性。當我國音樂人以音樂作品進行跨文化傳播時，需要立足于華語音樂，利用中國音樂元素，彰顯中國音樂的獨特性，而不是一味地模仿歐美音樂。中國的古典樂器，古箏、陶笛等富有東方韻味的樂器均是中國所獨有的，如果能把這類元素運用到音樂作品中，將會成為跨文化傳播中的亮點。

（三）優化傳播方式，用本土語言講好中國故事

1.了解本土的文化傳播渠道和方式，避免文化沖突

在進行跨文化傳播之前，應當深入了解對方文化，熟知對方文化崇尚的價值觀、價值取向等。尊重文化的差異，求同存異，利用對方可接受的方式進行傳播，而不是直接將適用于本國的傳播方式套用到國際傳播之中[4]。偶像歌手的刷榜事件遭到歐美音樂市場排斥的原因之一，便是使用了與本土文化相對立的傳播方式。

2.靈活運用國際傳播平臺，拓寬傳播渠道

充分利用國內外傳播資源，拓寬傳播渠道，根據不同平臺的媒體特質，進行多角度傳播。YouTube作為第一大視頻媒體，擁有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千萬級用戶，是國際傳播的重要平臺，也是多種文化交互的集中地。利用這樣的國際平臺，不僅可以了解其他國家的文化，在傳播中避免文化沖突，同時還能傳播本國文化，促進文化間的相互交流。歐美音樂人在進軍我國音樂市場時，往往會提前入駐我國各大音樂平臺，如QQ音樂、網易云音樂。美國音樂人Zedd、流行音樂人Dua Lipa、丹麥音樂小王子Christopher紛紛落戶網易云音樂，分享音樂動態。與此同時他們還活躍在我國的綜藝屏幕上，通過多個平臺進行宣傳，拓寬傳播的渠道。這一點，正是我國音樂人所缺乏的。

（四）打造多元化的跨文化傳播主體

音樂文化的跨文化傳播不應只落在音樂人身上，有傳播影響力的人都可以成為跨文化傳播的主體。比如，一些在韓國流行度很高，備受韓國民眾推崇的流行音樂，也會被身為韓國人的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所稱贊。當文化能夠通過政府官員傳播出去時，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擴大傳播范圍[5]。此外，每個活躍在社交平臺的用戶也能成為跨文化傳播的主體。如抖音此類的音樂短視頻平臺，在進行視頻傳作的同時，無形中也成為了跨文化傳播的主體。

我國偶像歌手及其音樂作品在歐美音樂市場遭到排斥的現象，使得跨文化傳播中的文化沖突具象化，也凸顯了我國音樂文化在跨文化傳播中的問題。文化差異、語言障礙等因素一定程度上阻礙著我國流行音樂文化的對外傳播。但是，優秀的華人音樂人在歐美流行音樂市場上取得的成功，不僅為未來的跨文化傳播給予了一定的啟示，同時還指出了我國音樂文化對外傳播的不足之處。中國流行音樂的跨文化傳播將會是一個長期的、漸進的過程，這既需要我國音樂人致力于打造高質量、有代表性的音樂作品，也需要每個熱愛中國音樂文化的受眾，自發地推動文化的傳播，讓中國流行音樂成為中國文化傳播的窗口，讓世界了解到中華文化的魅力。

參考文獻：

[1] Cherry.TikToK 成為美國下載量最高應用[EB/OL].https：//news.pedaily.cn/201811/437459.shtml.2018-11-06.

[2] 看見音樂.王嘉爾Papillon單曲播放量[EB/OL].https：//www.kanjian.com/indier/artist/1479.2017-08-27.

[3] 胡岑岑.網絡社區、狂熱消費與免費勞動——近期粉絲文化研究的趨勢[J].中國青年研究，2018（6）：5-12.

[4] 李念念.動畫電影的跨文化傳播研究——以《功夫熊貓》系列為例[D].暨南大學，2016.

[5] 鄭池.21世紀以來韓國流行音樂對中國的跨文化研究[D].南京理工大學，2016.

[責任編輯：艾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