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顯春 安徽大學法學院
刑事和解制度,是基于刑事案件被害方對加害方的諒解,達成雙方的和解,進而實現息訴止爭,保障各方主體合法權益的制度。作為一種恢復性司法制度,刑事和解的優勢不言而喻。通過刑事和解制度的高效運行,使受害者一方的損失得以彌補,使加害者一方有了改過自新的機會,使社會秩序迅速恢復穩定,使司法資源得以節約,使個體及公共利益得以保障。我國已有關于刑事和解制度的明確立法,在實務中的運行也發揮了積極的作用,但該制度在運行中依然有阻力和困境,也暴露出了不少問題。探究問題,找尋對策,使刑事和解制度得以規范、科學地運行,更利于制度作用的發揮,更利于社會穩定和諧。
2012年新刑訴法,集中對刑事和解制度作出了規定,體現出了立法的先進之處,也具有積極的意義。該法明確了刑事和解適用案件的范圍、適用階段、具體程序及法律后果等,為實務展開提供了法律依據。但刑事和解制度運行中,依然不可避免地暴露出來一些問題,具體體現在幾個方面:
并非所有案件都能適用刑事和解,這一點毋庸置疑。對適用案件范圍作出限定,也是為了與刑法設置的初衷保持一致,更明確地指引實踐中刑事和解制度的恰當運用。從世界范圍來看,擴大刑事和解適用的范圍,盡可能地體現出“恢復性”司法的要求,是大勢所趨。因此,他國的刑事和解制度,在嘗試從輕型的、侵犯財產類的案件,逐步向嚴重的、侵犯人身類的案件擴張。在我國,刑事和解制度所適用的范圍依然略顯狹窄,沒能體現出這種變化,也說明傳統“報復性”司法依然頗有市場。
從立法關于刑事和解的規定來看,刑訴法是鼓勵通過各種方式來達成加害人與被害人的和解的。但真正實務中,最為常見的方式還是賠禮道歉與物質賠償,且物質賠償是最為主要的方式。誠然,以物質賠償的方式來體現出加害人一方的悔過心理,實現對被害人一方損失的有效彌補是可行的。但也難免會存在部分加害人為了規避刑罰,選擇在和解中同意支付高額的補償金,在后期的履行中,卻并未履行的能力,使得和解協議難以落實,被害人一方權益落空。反觀精神方面的損失彌補,則一直未受到各方的關注重視,使得被害人的精神權益無法得到周全保障。
刑事和解之所以能夠達成,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加害人一方,向被害人提供了彌補其物質及精神損失的金錢,才使得受害者一方對加害人形成諒解,從而使加害人一方免于嚴苛的刑事處罰。因此,單從制度的本身來看,很容易會給人留下“花錢買刑”的印象,使公眾產生有錢可以逃避刑罰處罰的錯誤認知。而在具體的刑事和解制度運行中,如何規避“花錢買刑”的現象,也成為頗難解決的問題。
刑事和解制度有著積極的價值,符合恢復性司法理念的要求,與世界范圍內輕刑主義潮流也是一致的。借鑒他國經驗,推崇我國傳統和諧的觀念,可以考慮適當地擴大刑事和解制度適用的案件范圍。有學者認為,無論是輕罪還是重罪,都是可以適用刑事和解的。這一觀點是值得肯定的,判斷某一案件是否可以適用這一制度,應該從案件的類型、特點是否與刑事和解的理念要求等相契合。擴大制度適用的范圍,對于侵犯個人法益的案件,如果存在和解的可能,可以促成和解,以更好地發揮制度的作用。
要確保刑事和解可以順利地進行,就應該結合和解雙方的需求,通過司法機關的積極引導,實現和解方式的多元化,改變偏重賠償及賠禮道歉的單一和解模式。首先,在賠償方面,考慮到加害方的經濟實力及和解協議的現實履行需求,可以采取提供擔保進而分期付款的方式來進行,以便于加害人有能力履行和解協議,實現賠償的目標。其次,可以考慮通過多種其他方式來彌補被害方的損失,比如提供勞務補償、代被害人一方承擔撫養責任,或是恢復原狀等。盡可能地通過多元的方式來彌補受害者所遭受的損失,使被害人所遭受的損失降至最低,使加害方真正有悔過的意識及行為。
要有效地避免刑事和解制度與“花錢買刑”的行為掛鉤,關鍵還應該要健全對刑事和解制度的監督機制與保障機制。刑事和解制度兼顧被害人的權益保障與加害人的回歸社會,是有著多元價值的制度體系,不應因被質疑“花錢買刑”就限制其適用,而是應該通過強有力的外部監督,來確保制度得以平穩、規范地運行。發揮檢察機關的監督作用,確保整個過程是建立在自愿、合法基礎上的,有效地規避風險。一旦和解協議達成,存在一方怠于履行的情況,也需要檢察機關發揮監督作用,督促違約方履行,否則應及時終止和解程序,使案件回歸正常訴訟程序。
結語:刑事和解制度與我國傳統文化中“和為貴”的思想是統一的,與傳統中國人尋求息訴止爭的觀念也是一致的。肯定刑事和解制度的積極價值之余,也應該認識到我國現階段的這一制度仍有欠缺,仍有待完善。針對制度運行中的困境,要進行優化完善,以利于更好地發揮制度的作用,需要擴大適用范圍、豐富適用方式、健全監督保障制度以規避風險等。通過刑事和解制度的高效運行,切實發揮制度的作用,維護保障各方主體權益,促進社會和諧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