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每天向外星人打報告（三）

夏商周

太平洋會議后，世界各國的公雞們更加勤奮了（除了那5萬只變鴨、鵝的公雞），做夢都在刺探情報。

身為家禽，收集人類情報簡直易如反掌。公雞們攜帶外星人植入的間諜基因，早在人類語言產生的第一天就聽懂了人話，在文字誕生的電光石火間，就看懂了文字背后的奧秘。更重要的是，它們是家養動物，是養來提供肉食、祭祖祭神或娛樂的產品，人類從未對它們產生任何懷疑，只有在禽流感暴發的時候，才會狠心提前結束它們的性命，所以公雞搞起情報來，那叫一個旁若無人、昂首挺胸、閑庭信步！

所以，在你閑聊的時候，它就偷聽到了瓦特改良蒸汽機的關鍵;從你隨手扔棄的報紙里，它就光明正大地獲取了原子彈爆炸的消息;要是廣播電視開了，它還能邊捉蟑螂邊計算納粹軍隊逼近莫斯科的時間。互聯網誕生后，公雞們愛上了電腦，它們總是蹲在主人旁邊，憂傷地看著主人因為上網，身體健康每況愈下。智能手機普及后，它們總是站在主人背后，更加憂傷地看主人垂著脖子半天一動不動，它們把這種狀況也當情報發給了外星人。質量矯情派的公雞們都在后面加了1000字評論和2000個“呀”：“呀呀呀……（此處省略1997個‘呀），人類再這樣下去，你們外星人有啥擔心的？天那么藍，脖子不愿抬，我要是拿把刀，主人就變成了俺。哈哈哈，我好傷傷傷……（此處省略500個‘傷）心呀！”

但是不同地方的公雞，收集情報的條件是不一樣的。農村放養的公雞，和封閉在城市飼養場里的公雞相比，它們搞情報的條件要優越得多，但是城市家庭散養的公雞，卻比農村放養的公雞有更豐富的信息環境。從情報內容來看，城市的公雞更偏愛工業、科技、娛樂和教育題材，農村的公雞更偏愛花草蟲魚等自然生物。其實，當今農村家家戶戶都有電視機，部分家庭還裝了Wi-Fi，按理說，信息環境都差不多，但是公雞和人一樣，天生都想壓倒同行，老是抄媒體有啥意思？獨家上報才過癮。所以，城市的公雞會偷偷溜進咖啡館竊取情報，農村的公雞則走向大自然深處，它們要是搞到一條特異信息，比如“那個喝咖啡的美女原來是個男人”，或者，“一只長著狼頭的野豬率領豬群攻打狼群獲勝”，那興奮勁兒不亞于搶到了最大的紅包。

這里要特別補充一個類型：斗雞。斗雞場的公雞最慘，雖然吃得最好，但是被管得最嚴，由于視野狹窄，每天發的信息不是誰賺了多少，就是哪個觀眾扔了多少賞錢，無聊至極，價值也最低，向來被別的公雞蔑視，排除在特工隊伍之外。

在情報收集界，為了競爭，公雞們也經常越過家禽底線，做出冒犯人類的舉動：偷看主人手機，偷開主人電腦，偷窺鄰居隱私，偷翻秘密檔案，偷偷跟蹤重要人物……你明明睡覺前關了電視、電腦的，但是半夜起來解手，卻突然發現它們莫名其妙地開著，或者文件散落一地，手機在自個兒上網，別驚慌，先問問你家是不是養了公雞。

但這些公雞，無論怎樣努力，都不如住在科研機構里的公雞，它們才是公雞特工中的大咖，享有神靈般的地位。

早在愛因斯坦、奧本海默、費米等大科學家還在圖紙上畫原子彈的時候，那里的公雞就向外星人發送了第一條信息：“人類第一件核武器即將問世！”這種情報的驚嚇指數，不秒殺其他公雞才怪呢。

中國的科研院所一般是庭院型，特別適合養雞，科學家們為了調節身心，也喜歡養雞。工作之余，到院子里喝喝茶，種種花，喂喂雞，其樂無窮，既放松身心又能促進思考。哪怕在開會時，雞群闖進會場，科學家們也不會驅趕，反而覺得情趣倍增，討論得更加熱烈了。要是看到有只公雞蹲在沙發下專注地傾聽，他們還會深受感動，自豪不已。

所以毫不奇怪，外星人獲得的來自中國的高科技情報是最多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中國的科學家最喜歡養雞。如果更進一層，是因為中國的科學家最辛苦，利用一切時間潛心科研，不像美國、法國的科學家，經常帶著家人到馬爾代夫度假。中國的科學家，全部身心都獻給國家了，只在工作的間隙，種幾株花養幾只雞消遣一下，這是多么令人敬佩的精神與情懷呀。在此，讓我們拋開公雞的間諜身份，對這些曾給中國科學家帶來片刻愉悅的公雞表示深深的感謝。

公雞們也害怕出名，畢竟是搞秘密工作的，出名后會帶來更多厄運，但有些公雞會被迫出名，下場凄慘。1947年11月20日，有一只蘇格蘭的公雞因為眼睛近視，就把主人的眼鏡架在長嘴上，坐在臺階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看《蘇格蘭日報》，不承想被主人拍了下來，轟動一時，四面八方的人都跑來圍觀這只會讀報紙的公雞。這只公雞以為自己的間諜身份暴露，嚇得精神失常，掉進河里淹死了。

從那以后，公雞們的一切擬人行為都盡量暗中進行，比如偷開電腦，一定得等主人進入夢鄉才行動。

說到這里，你也許會問：公雞會說話嗎？

我以我家門前那條河流的三十三排漣漪起誓，公雞會說話！

但它們不敢說。

1844年7月5日黃昏，在柔和而哀傷的夕陽下，奧地利費爾斯騰城堡的公雞為了安慰剛剛失去母親的小主人諾曼，開口說話了：

“諾曼，跟我到河邊捉田螺去吧。”

諾曼當場嚇暈，蘇醒后指著那只公雞連連叫“鬼”，他父親立即把那只公雞殺了。

此后，再無公雞開口說話。就是打鳴，也不敢亂來。

而且人類只接受白天啼叫的公雞，要是它們半夜打鳴，就會怒罵：“亂叫，不吉利，宰了你！”

但是電燈發明后，夜如白晝，公雞們忍不住加班發情報。這個時候，人類反而心懷歉意，認為是燈光改變了生物的習性，所以，對燈光下的雞叫持默許態度。然而燈一關，黑暗像幕布“唰”地裹上來，聰明的公雞就會乖乖閉嘴。因為倘若繼續用聲波去打擾漸入夢鄉的世界，主人就會懷疑它們神經錯亂，它們離餐桌也就不遠了。

如今，不管是農村還是城市，公雞亂叫的現象太多了，白天叫，晚上叫，黎明叫，黃昏叫，對太陽叫，對月亮叫，對嬰兒叫，對狗叫，在桌底下叫，在巖洞里叫，主人高興時叫，主人痛苦時叫，在床底下發現貓吃蟑螂就爬出去叫……隨時隨地，吵得人心煩不已。在城市里養公雞，鄰里之間經常因為雞叫擾民糾紛不斷。人們并非認為公雞亂叫不正常，只是受不了那一聲聲突如其來的噪聲，心臟病患者和神經衰弱者則尤為敏感。其實，這哪是亂叫，分明是公雞特工在爭分奪秒地給外星人打報告呢。那一聲聲尖銳的啼鳴，藏著多少人類文明的密碼！

幸運的是，公雞的間諜行為，尚未對人類文明帶來任何危害。

也許是因為那些文明密碼層次太低，如人類看螞蟻般，外星人沒瞧得上？

但是外星人有個把柄被人類捏在手里，如鯁在喉，寢食難安，那就是——地球上藏著一具外星人的尸體！

正是這具神秘的尸體，把地球上的公雞推上了人類歷史的舞臺。

（未完待續）

（編輯 文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