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選擇做一只工蜂嗎

吳向娜

一切絢爛至極又歸于平淡了。

——題 記

“你的下一世為蜂，你只管大膽選擇吧。”上帝的語言如他的目光一般凌厲，我徘徊于眼前的幾種蜂之命數：或選擇至高無上的蜂后，或選擇清閑自得的雄蜂，還可選擇卑微的辛苦忙碌的工蜂。我難以理解為何用幾個簡單的形容詞就可以概括蜂的一生，恐怕只是斷章取義，以偏概全。我固執地選擇了做一只工蜂，做一只有思想有作為的，蹁躚于花叢中的工蜂。我喜歡花繽紛的色彩及其芬芳的味道。我愿為花而生，為花辛苦忙碌，為花而死。

甫一誕下，我便被那只體型碩大的蜂后分泌出的激素控制了，此生便要在忙碌的采蜜中度過，興奮而愉快。

我慢慢長大，終于迎來了放飛的時刻。剛飛出蜂巢，強大的暴風雨正席卷著整片森林，我飛到一片樹葉下，戰戰兢兢地度過了一夜;第二天，陽光燦爛，平穩地飛行了一會兒后，我落在一朵花上，還沒來得及欣賞，就招來了一個小男孩的追打，逃生的慌亂令我迷失了方向，險些落入豬籠草的血盆大口;第三天，又因為沒有覓得足量的花蜜遭到長輩責罰……為了采集足夠的花蜜而免受責罰，我不停地奔波在花朵之間。蜂的社會里，等級森嚴，紀律嚴明，對于不能完成采蜜任務的蜂，處罰極為殘酷。我竟羨慕起曾因不勞而獲被我詬病的蜂后，她可以高高在上，享受萬蜂擁戴，整日于窩中便可以享用甘甜的蜜。不平的憤怒，苦悶的抱怨，充斥著我整個身體，仿佛每一次振翅都是在宣泄我的不滿。

于是，我決定逃離，做一只自由流浪的工蜂。我來到海邊，聆聽海水的澎湃，我知道那是他生命的吶喊，他在自由與奔放中，樂得歡快;我越過山丘，看春雨對大地的滋潤，那是她靜謐的欣喜，她在輕快與明朗中，樂于奉獻……后來，我竟在一塊黑板上看到“勤勞的蜜蜂”幾個字，人類竟冠以蜜蜂“勤勞”的美名，而并不以“高貴”歌頌蜂后，不以“悠閑”歌頌雄蜂。我突然領悟了辛苦的意義，感受到平凡的偉大。

教室后排一個瞇縫著眼的小男孩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窺見了他粉紅色的夢，夢中他說：“我不愿成為帥氣的王子，只愿成為一名平凡的勞動者，創造和守護世間的美好。”或許是他的稚嫩可愛，又或許是這個美妙的夢，我從心底里感到一種震撼，我為我的狹隘、自私感到羞愧。既然自己選擇了做一只辛苦勞碌的工蜂，無論多么艱難，都應該肩負起采蜜的使命。不是為自己，不是為蜂后，而是為生活釀造甜蜜。

我釋然了，自信和快樂又回到我的身上。順著“繁花似錦覓安寧，淡云流水度此生”的吟誦聲進入了一片森林，我欣喜地嗅著花朵的芬芳，欣賞花朵顧盼生輝的神采，甚至想在每一朵花上都留下足跡，擷取每一朵花的清夢。

不停地飛翔，不停地采集，不停地往返蜂巢。我唱著歌，神采奕奕，辛苦并快樂著。

選擇做一只工蜂，我無悔。從一朵花飛向另一朵花，在美中流連，樂在其中，心中永遠裝著春天的夢，裝著甜蜜的夢。心中有遠方，有愛，還有詩。

（指導教師 ?曾傳華）

【評點】

選擇普通和平凡，因為“心中有遠方，有愛，還有詩”。本文按思想情感的變化組織材料，講述一只工蜂由興奮到失落，由逃避到直面生活，由悔恨到重拾信念，由浮躁到平靜，而后專注于事業，辛苦并快樂，活出自己的精彩。切入角度巧妙，思想深刻，情節生動，起伏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