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電影《妖貓傳》的燦爛與陳凱歌電影精神的延續

摘 要：《妖貓傳》作為中國第五代電影人陳凱歌導演的最新作品，電影所具有的夢回盛唐、解密唐玄宗楊貴妃愛情故事、耗時六年建造唐城、日本人氣作家原著改編、全明星陣容等特質，使得《妖貓傳》成為2017年賀歲檔較為矚目的影片。本文將首先分析《妖貓傳》如詩詞上下闋般的新穎電影結構，研究該片的骨骼輪廓。之后探討電影中所包含的傳統與現代性，窺探《妖貓傳》的靚麗色彩。最后由《妖貓傳》電影本身延伸到陳凱歌導演自身，總結陳凱歌導演的電影精神。

關鍵詞：《妖貓傳》;陳凱歌;傳統與現代

2017年陳凱歌賀歲大片《妖貓傳》改編自小說《沙門空海之大唐鬼宴》，這部在日本有超高人氣的魔化小說，描述了在唐朝繁盛時期的長安城，由一只會說人話的妖貓作亂長安城，接二連三發生了靈異事件，大唐詩人白樂天與異國僧人空海一起攜手辦案，由此追索到涉及30年前大唐王朝的驚天秘聞。

《妖貓傳》上映一天之后，豆瓣評分顯示為6.8分，相較于其他同時期上映的電影，《妖貓傳》收獲了不錯的口碑效應。但是與陳凱歌之前執導的作品，例如，豆瓣評分9.5分的《霸王別姬》、豆瓣評分7.3分的《搜索》、豆瓣評分7.7分的《荊軻刺秦王》，最新作品《妖貓傳》相形見絀。隨著電影的熱映，《妖貓傳》的口碑評分出現轉機。豆瓣評論人數激增，豆瓣評分也從6.8分增至7.0分，五星好評人數占到了13.5%，四星、三星人數則達到了73.9%。值得強調的是，在文藝青年聚集的豆瓣上，這種口碑逆襲是少見的。那么《妖貓傳》這部電影是憑借怎樣的藝術魅力值得觀眾回味、好評的呢？

1 傳統與現代的融合

按照電影類型來劃分，《妖貓傳》是一部古裝片，作品中充斥著濃郁的傳統美。但是按照電影主題來說，傳統古裝片的外殼其實裹藏著一個現代性哲學命題——如何面對真實的生活。

《妖貓傳》是一部不依循現在最流行的技術拍攝手法，而是根據傳統拍攝模式拍攝制作并成功上映的電影。電影拍攝的過程中充斥著大量的奇炫場景，但是棚內綠幕拍攝僅僅占重3%。電影中惟妙惟肖的唐代建筑是陳凱歌導演為了拍攝此片在湖北襄陽歷時六年耗資13億人民幣，按照真實比例還原并建造了一座唐城。面對大眾對重建唐城的疑惑，陳凱歌在采訪中袒露：“這可能跟我從小父母就教我讀唐詩有關，在我看來那是一個年輕、開放、自由的時代，如果用綠布加特效來拍，對我來說挺難實現的。” 電影拍攝結束投入市場時，陳凱歌力排眾議堅持僅以2D技術上映。導演本人透露，“之所以沒用，是因為3D一定會破壞畫面呈現出來的中國傳統文人畫之美。這部影片畫面體現的是真正有中國特色的東西，是中國傳統文人畫特色，能夠展現中國美。”[1]為了還原大唐真實風韻，導演回歸傳統的拍攝模式，“為一個故事打造一座城池”的任性做法在如今技術當道的電影市場中實屬難得。

然而，電影本著高度的匠心精神回歸傳統去還原大唐風情、精刻雕筑一段凄美的愛情故事就是電影的全部意義嗎？實際上，陳凱歌所執導的《妖貓傳》是用古代幻術的包裝來點明人世間的真善美與殘酷丑陋。譬如，在電影的一開始，瓜翁利用幻術在街頭賣瓜，同樣的瓜在白居易和空海的眼中卻是不一樣的結果，真真假假參與其中。電影中道出了，瓜翁并不是憑空變出諸多東西出來的，開始的一只瓜就是我們所找尋的真相，之后演變出來的是迷惑我們的假象。詩人白樂天憑借著自身的浪漫樂觀性情愿意相信一切的幻術，可以把幻術當作真相。僧人空海雖然敏銳細致，辨別出低級的幻術，但在進一步的幻術面前還是被迷惑了。作為觀眾的我們，是以詩人白樂天的角度看待幻術呢？還是以僧人空海的視角來甄別幻術呢？正如瓜翁在最后所說“幻術中也有真相”，幻術中有假也有真。現實生活中對待真假的態度也應該是：擁抱全部的真實的生活，尋求美好，也接納殘酷。

詩人白樂天、僧人空海、貴妃楊玉環、少年白龍、少年丹龍正是這部電影重點表現的對象。電影圍繞著貴妃楊玉環的故事展開，白樂天創作長恨歌，空海尋求無上密，白龍執著復仇，丹龍力求為白龍解脫，楊玉環的愛情之路。五個人的故事在不同的時空里融合推進。貴妃是所有故事的核心所在，她的美麗是大唐繁華的象征，她的愛情故事是白樂天歌頌的意義，她的衰亡是少年白龍痛心的全部。所有故事圍繞著的貴妃，所有人魂牽夢縈的貴妃，是一個怎樣的人？陳凱歌電影的中為我們娓娓道來，貴妃享受生活中所有人對她的愛意，她也接納那些殘酷的存在，她看破生活中真假參半的幻術，她是一個擁抱真實生活的人，這樣的貴妃才是所有人不能忘懷的人。

電影《妖貓傳》運用的是傳統的拍攝方法以及上映模式，為作品本身構造了出一個質感的軀殼，而現代哲學性的思考“我們該如何面對真實的生活”則是電影的靈魂所在。電影中各色人物穿梭游蕩在曼妙的唐城之中，用各自的血肉之軀去碰撞出對生活本質的思考——接受并且擁抱生活的全部。

2 陳凱歌電影精神的延續

陳凱歌，曾經是中國第五代導演乃至中國電影的領軍者。1984年陳凱歌導演憑借著電影處女作《黃土地》，成為中國電影節的冉冉之星。之后1993年的電影作品《霸王別姬》更是將陳凱歌推向世界的高度。轉折在于2005年，電影《無極》的上映使陳凱歌陷入輿論漩渦之中。時隔12年，電影《妖貓傳》的橫空出世，我們該如何看待這部作品與陳凱歌電影精神之間的關聯呢？

首先，自始至終貫穿陳凱歌電影當中的少年氣質。回顧陳凱歌導演的作品，不難發現少年的干凈、天真、浪漫這些特質一直是導演力圖在光影技術中來表現存留的。電影《妖貓傳》中也有這樣的兩位少年——白樂天與白龍。例如，少年白樂天得知貴妃慘死之謎后，他氣得想撕碎已經寫好的《長恨歌》——在他天真的幻想里，這本該是段值得歌頌的愛情，他忍不了世上會有如此污濁人心。少年白龍更是不言自明，極樂宴中貴妃的三言兩語便輕易俘獲了他，之后更是不顧一切付出所有來守護貴妃。

其次，“陳凱歌電影中對王權的批判與蔑視。” [2]即使是在陳凱歌滑鐵盧之作《無極》也能明顯看出對“王”的輕視，該片中扮相和談吐如小丑一般的王為了個人的安危可以輕易踐踏并拋棄王妃，導演對這種王是嗤之以鼻的，正如“大將軍”輕易將其致死，高高在上的王慘死于萬軍之下的劇情安排顯示出導演的個人傾向。電影《妖貓傳》的“王”正是被流芳千古傳為佳話的唐玄宗。電影中唐玄宗欺騙楊玉環接受著所謂“尸解大法”的最終目的，是讓楊玉環喝下毒酒，讓貴妃中蠱毒而在龜息中死去。作為最高地位的“王”，也是極度自私的情人，在生死存亡的關頭他拋棄了貴妃，并且讓貴妃帶著他的愛與對兩人愛情期待去自殺。

最后，導演陳凱歌對人的危急時刻聚精描繪。不論是電影《霸王別姬》中的“楚霸王”還是電影《妖貓傳》中的唐玄宗都面臨著國破家難、兵臨城下、四面楚歌的困境之中。面對著個人性命攸關江山破碎與側畔紅顏知己被逼得香銷玉損的矛盾之中，導演聚焦一個“女人”為了自己的男人做出的生死抉擇。在電影《妖貓傳》中，楊玉環經歷著生死的考驗，角色呈現出極其純粹而復雜的內心層次;少年白龍跨越生死的抉擇，同時體現出極度的愛與恨、喜與怒、囂張與恐懼之中。

綜上，作品《妖貓傳》是陳凱歌導演電影精神的延續，秉持在光影交錯中記錄少年的純真與浪漫，不忘批判王權的險惡，在調控大型群眾場面之上展現“人的絕境時刻”以實現對人性深度挖掘。 在紛繁復雜的21世紀華語電影市場浪潮中，眾多導演為了適應觀眾口味而放棄電影藝術的品質，而陳凱歌導演依然堅持電影藝術、不隨大流不從眾、煥發個人風采。

3 結語

誠然，陳凱歌的電影《妖貓傳》依然有諸多不足之處。首先，在電影劇本層面，脫胎于《長恨歌》的故事對大家而言并無多少新意。其次，在電影技術層面，極樂之宴是本片的技術重頭戲，陳凱歌淋漓盡致地展現了自己畢生的美學追求和藝術造詣。但最終呈現的電影畫面十分拙劣，紅黃交錯地過高飽和度，與導演高雅的審美主旨不符。

總而言之，電影傳統與現代高度融合、陳凱歌電影精神的延續這些特質，電影《妖貓傳》仍然是一部瑕不掩瑜的優秀作品。如果說《妖貓傳》是導演本人自《無極》12年之后，一部“正名”的電影，那么他的確是做到了。

參考文獻：

[1] 孔令強.為何要拍《妖貓傳》陳凱歌：“這部影片能夠展現中國美”[N].上游新聞-重慶晨報，2017-12-19.

[2] 周雪花.從《趙氏孤兒看》陳凱歌電影的文化訴求[J].電影評介，2011（07）.

作者簡介：龔麗瓊（1994—），女，湖北黃石人，貴州師范大學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戲劇與影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