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破解失能老人長期護理難題

? 柳姍姍

3月20日早上6點，吉林省長春市南關區怡康園老年公寓的護理員李萍準時到崗，換上亮黃色工裝后，便徑直走進工作區，叫老人起床，為他們換衣、洗漱。已有13年護理經驗的她，手法嫻熟，每天都用燦爛的笑容和溫柔的語調，陪護失能老人。

“一人失能，全家失衡”，是許多家庭的現實難題。如何解除失能老人生活的后顧之憂，是社會關注的熱點。《2019年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提出，要擴大長期護理保險制度試點，這是《政府工作報告》首次提及長期護理險，也是首次將擴大該制度試點納入年度政府工作任務。

作為首批15個試點城市之一，長春實施失能人員醫療照護保險制度已近4年。目前，已有1.16萬人享受待遇，平均補償達80%，緩解了失能老人的家庭照護負擔，也讓他們的生活質量有了質的飛躍。近日，記者實地探訪長春護理機構，并采訪了相關政策制定部門，探其如何破解失能老人的長期護理難題。

讓“失衡”家庭走出困境

“兩個孩子在上小學。兩位老人，一個剛做完喉癌手術，一個有腦血栓后遺癥，生活都不能自理，我就算不工作也忙不過來。”42歲的長春市民曲大姐一臉憔悴。近日，她正和家人商量著把老人送到護理機構。

和曲大姐家情況類似的家庭并不少。第四次中國城鄉老年人生活狀況抽樣調查結果顯示，中國失能半失能老人已超4000萬人。高昂的醫療護理費用和人力照護成本，已成為很多家庭難以承受之重。

同時，有報告顯示，全國7%的家庭有需要長期護理的老人，目前實際接受的護理絕大部分由配偶、子女或親戚提供，第三方機構服務占比極低。

對失能家庭來說，糾結和顧慮是相似的：自己護理，牽扯精力太多；雇保姆，因其缺乏醫療護理技能，照護效果不佳；送到養老機構，不僅擔心其條件不好，動輒幾千元的護理費常讓人望而卻步。尤其是前兩種護理方式，還容易使老人覺得拖累家人，形成心理負擔。

長春市早在2003年就進入了老齡社會。目前，全市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達131.6萬人，占戶籍人口的17.4%。現有醫保制度和傳統的家庭照護模式，已無法滿足對失能老人生活照料和日常護理的需求。

為此，2015年5月1日起，長春開始實施失能人員醫療照護保險，將其作為醫療保險制度的延伸和補充，資金通過調整基本醫療保險統籌基金和個人賬戶結構籌集。2016年6月被確定為全國首批試點城市后，長春市照護保險工作在政策覆蓋面及待遇水平上實現了全國領先。

從低入住率到一床難求

今年87歲的陳立仁患類風濕臥床多年，一直由女兒照料。但隨著女兒年齡的增長，日常照護也變得越來越吃力。

在全家人的商議下，2015年，陳奶奶被送到怡康園老年公寓。在這里，公寓不但根據老人身體狀況營養配餐，還在用餐、洗浴、排泄等照護服務中注重細節，減輕老人痛苦。

“以前媽媽的工資不夠支付護理費。自從長春開始實施照護險后，她成了首批受益人，報銷后工資還有結余。這里照護得專業，也減輕了我們的負擔。”陳奶奶的女兒告訴記者。

長春市南關區怡康園老年公寓執行董事曹莉介紹，過去，像我們這樣的高端養老機構，工薪階層很難負擔得起，成為首批醫療照護險試點機構前，怡康園的入住率不足五分之一。現在已是一床難求，60多名入住老人中50多位都是失能老人。

低端機構環境差、高端機構收費高，這讓不少家庭在選擇時糾結不已。在曹莉看來，照護險則解決了這一難題。如怡康園的收費標準是從每月6000元起，除了耗材，照護險每月能報銷2300元至2600元，這樣入住者每月費用不到4000元，很多老人的退休工資就能負擔得起。

記者了解到，照護險實施后，失能老人通過政策杠桿被引導到養老護理機構，使現有養老院失能人員入住率攀升，甚至排隊等候入住。這不僅減輕了醫保基金的支付壓力，也增加了醫療機構床位的周轉率，起到促進醫療資源合理配置作用。

同時，照護險還激活了社會養老機構的發展活力，有效吸引社會資本向行業轉移，促進健康養老產業發展。目前，長春已出現具備幾千張床位的大規模養老服務機構，且運營模式開始向品牌化和連鎖化發展，服務能力明顯提升。

護理人才緊缺是最大短板

“長春照護保險制度從無到有，共實現分級報銷、醫保結算、照護目錄、照護規范、失能標準、耗材標準、遠程審批7個管理突破，部分填補了國內照護保險的經辦空白。”長春市醫保局照護工傷生育保險處處長胡丹說。

據介紹，長春照護險重點保障失能老人的日常照料和醫療護理。試點階段，各級政府根據基金收支情況給予補助，用人單位和個人暫未單獨繳費。

目前，全市407.6萬職工醫保和居民醫保參保人全部納入保障范圍。入住養老機構的生活自理能力重度依賴人員、因病入住定點醫療機構生活自理能力重度依賴人員和癌癥晚期舒緩療護人員，都可申請享受照護險待遇。

考慮到失能老人多常年患病、經濟負擔重，長春規定了照護險高于基本醫保的補償比例。參保職工補償比例為90%，保障項目包括護工勞務費、床位費、舒緩療護費等。

為保障照護服務的專業化水平，照護險實行嚴格的定點管理。據了解，醫療服務機構、養老機構和護理機構需經有關部門批準成立方可成為定點機構。目前，全市已開通55家長期照護服務定點機構。

胡丹介紹，近來照護險的受益范圍不斷擴大。2016年3月，將參保的85歲至90歲未完全失能老人及90歲以上老人，全部納入照護險范圍；2017年底，中度失能者被納入進來，享受重度失能待遇的70%報銷待遇。經測算，長春失能老人入住照護險定點服務機構的平均床日費用為100元左右，全年費用4萬元左右。通過照護險補償后，參保職工只需承擔3600元（不含伙食費），就能享受照護服務。

目前，長期護理保險各試點城市還處于經驗摸索階段，普遍面臨資金來源有限、護理機構水平參差不齊等問題。其中，護理人才緊缺是最大的短板。

據悉，長春現有專業護理人員4000余人，按照1∶3的照護比例，尚有約2.6萬人的缺口。同時，長春技師學院正在籌建護工專業，各照護機構也在加大培訓力度，并提高護理人員待遇。

記者還了解到，今后長春還將把失智人員納入保障范圍，同時探索居家照護，不斷擴大照護保險的覆蓋面，提升保障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