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派版畫在書籍插圖中的應用和發展

趙全宜，趙青

（湖北工業大學 藝術設計學院，武漢 430068）

徽派版畫誕生于徽州地區，源起于唐宋時期，興起于明代中葉（1460—1552）。徽派版畫的崛起，不僅對當時其他派別版畫產生重大影響，同時使當時的書籍插圖創作到達了一個嶄新的階段，甚至在整個中國版畫發展歷程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

一、關于徽派版畫

徽派版畫是明代中葉興起于安徽省徽州府的一個版畫流派。徽派版畫不同于建安、金陵版畫的粗獷之風，徽派版畫富于變化，整體風格細密纖巧、典雅秀麗，線條纖細如絲，整體構圖完整飽滿、富有空間層次感，畫面繁簡適宜、虛實相生，強調裝飾效果。既有文人的儒雅之氣，也有民間的質樸之味，是我國傳統藝術的精髓。

新中國成立之后，跟隨時代的發展，安徽興起一股新興版畫的創作風潮。一群新徽派版畫家們，借鑒古徽派版畫的優良傳統，與時代相結合，推陳出新，創作出了一批既能傳承古徽派版畫的優良特點，又能體現安徽地域文化特色和時代特征的新徽派版畫。

二、徽派版畫的實際應用價值

安徽一直以來都是版畫發展重地，自明萬歷年間，伴隨著書籍出版業的發展，徽派版畫發展至鼎盛時期，不僅影響了當時的建安、金陵版畫，甚至在整個中國版畫發展歷程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在當時，徽派版畫主要應用于書籍文本而存在，主要作用：1.對書籍內容進行解說，通過圖像形式，直觀地解釋文本內容，起輔助理解作用；2.對書籍內容進行宣傳，通過圖文的結合，幫助宣傳書籍特定意義和內涵，吸引讀者，以增加讀者的閱讀興趣；3.對書籍內容進行裝飾，通過插圖闡述文本內容，渲染氛圍，刻畫場景，增加作品的感染力。

清乾嘉以后，徽派版畫逐漸脫離書籍文本，成為自繪自刻自印的現代版畫。不同于早期主要應用于書籍文本而存在，這一時期版畫主要流通于市場，賦予其文化和藝術內涵，主要具有收藏價值。時至今日，版畫歷經近百年的演變，逐漸從單一性走向多樣性，從平面化走向立體化。

三、徽派版畫在書籍插圖中的應用

插圖是穿插在書籍文字中的圖畫，它與書中的文字相呼應共同傳達作者的編寫意圖，增加閱讀的趣味性和直觀性。清人徐康在其所著《前塵夢影錄》中說道：“古人以圖、書并稱，凡有書必有圖。”由此看來，我國古代就已經重視插圖在書籍中的運用了。明代，書籍插圖發展至最鼎盛時期，甚至達到了“無圖不書”的地步，在這一時期，徽派版畫逐漸興起，是明代版畫藝術創作力最強的一個流派，占有重要地位。

（一）徽派版畫在書籍插圖中興起的必然性

在徽派版畫興起的這一時期，我們不得不提到建安、金陵古版畫。建安、金陵版畫是中國古代早期版畫的代表流派。在中國古代早期版畫中，建安版畫具有開創之功，金陵版畫具有承上啟下之力，這兩種版畫為明萬歷版畫的黃金時代的到來奠定了基礎，應該說，沒有建安版畫和金陵版畫的長久鋪墊，徽派版畫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迅速崛起。

> 圖1 《琵琶記》蔡心逼試 圖片來源：《徽派版畫藝術》張國標編撰

> 圖2 《琵琶記》糟糠自厭 圖片來源：《徽派版畫藝術》張國標編撰

> 圖3 《琵琶記》 圖片來源：《古典文學版畫》張滿弓編撰

“線條粗壯，構圖簡略”是明萬歷前所有版畫的基本風格，如果說北方版畫和南方版畫有什么差異，那也僅僅是“粗壯”與“簡略”的程度不同而已。明代中葉以后，社會經濟繁榮，產生了市民階層的喜好：追求典雅、秀麗的情調，細密、精致的畫風，這一時期的徽派版畫的崛起成為了必然性。除了以徽商為代表的市民階層的社會需求外，市民日常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需要也加速了徽派版畫的興起，特別是小說和戲曲的繁榮，更加促使版畫插圖制作注重欣賞性，這時，徽派版畫的婉約秀麗之美逐漸代替了建安、金陵版畫的粗壯雄勁之風，成為明清時期版畫藝術創作的主流形式。

（二）徽派版畫的興起對其他派別版畫的影響

徽派版畫興起的影響是巨大的，其形式自由多樣、手法推陳出新、風格典雅細膩，富有濃厚的文人氣息和民間質樸之味，對當時的建安、金陵、武林和蘇州等地方版畫影響深遠。在此，筆者主要以早期的版畫代表——建安和金陵版畫為主，來對比闡述。

徽派版畫出現之際，正值建安、金陵版畫興盛之時。長期粗獷雄健的版畫風格已經逐漸不能滿足當時的市民階層的需求，當典雅細膩的徽派版畫出現時，立即受到人們的追捧和喜愛。金陵地區最先受到徽派版畫的影響，因為徽州人汪光華的玩虎軒書坊就開在金陵地區，以玩虎軒的《琵琶記》（圖1、圖2）和金陵地區繼志齋的《琵琶記》（圖3）做對比，不難看出其風格的相似。繼金陵之后，徽派版畫影響最大的即為建安地區。建安雖然刻書歷史悠久，但終究不是發達地區，因而對圖畫的質量要求沒有金陵高，也沒有重金去聘請優秀繪工和刻工，所以基本上走的是一條模仿之路。

四、徽派版畫在書籍插圖中的發展趨勢

建安和金陵版畫的粗獷雄健之風，已經逐漸滿足不了市民階層的閱讀需求，直到典雅細膩的徽派版畫出現，受到市民階層的追捧和喜愛，并在明萬歷年間迅速崛起，對建安和金陵版畫產生巨大的沖擊和影響，使當時的書籍插圖創作達到嶄新的高度。

（一）受市民階層的影響而逐漸興起

明萬歷前的版畫風格基本上都是線條粗壯、構圖簡略，明代中葉以后，隨著社會階層的演變和經濟的快速發展，人們的喜好也在不斷變化，粗壯和簡略的插圖風格已經不能滿足大眾的審美需求，人們開始追求典雅秀麗、精致工整的畫風。這一時期，徽派版畫隨著市民階層的影響而逐漸興起。

明清時期，徽州作為幾大書籍的刊刻中心之一，最為擅長的就是精工繪制刊刻小說、雜劇與戲曲等書籍插圖。為了廣泛吸引讀者，擴大書籍發行市場，徽派版畫在書籍插圖制作上精雕細刻，注重插圖的美觀度，幾乎每本書籍都附帶精美的插圖，幫助讀者理解故事情節，增加其閱讀興趣，尤其在小說戲曲中最能體現這一現象。因此，受徽派版畫的影響，注重插圖的欣賞性，成為了各版畫流派的普遍做法。從樸實無華的自然美到風格工巧繁縟，這是明代徽派版畫藝術的顯著特征。

（二）受徽商經濟的影響而走向鼎盛

徽派版畫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而不斷演變，它的變化有著深刻的社會根源，除了市民階層的影響，其中徽商經濟的作用也不可輕視。

明萬歷年間，徽商發展到空前絕后的鼎盛期，他們在激烈的商戰中，感到疲倦和勞累，他們追求一種平穩、恬靜、安樂的生活境界。正如鄭振鐸先生在談到徽派版畫內涵的精神境界時曾說：“在這版畫的世界里，是那么清麗，那么恬靜，那么和平滿足的生活。就是寫爭圖，寫‘殉教’的悲劇，寫死亡，描春態，卻也還是那么‘溫柔敦厚’的，一點‘劍拔弩張’之氣也沒有……他們一切是小，但是必求其精致，必求其完美。”由此可見，商人已經把他們的追求帶到版畫中，表明他們不單單在追求物質財富，同時也在追求精神財富。因此，在這種社會背景下，商人重金聘請優秀的繪工、刻工。正因商人的參與，不僅推動了徽州出版業的發展，也進一步提高了徽派版畫的知名度，帶動書籍插圖發展至鼎盛時期。

五、結語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出版畫插圖已經成為書籍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它增加了書籍的可讀性和藝術性，幫助讀者理解內容，提高閱讀興趣。明代時期，書商為了增加閱讀者的興趣和吸引購買力，便將書籍中的插畫廣泛應用，刊印插畫的書籍也蔚然成風。從另一方面來說，古代識字的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不識字或者識字有限，那么這時候的插圖作用便體現出來，因此書商們借用版畫插圖作為媒介，傳達書中內容，幫助閱讀和理解，使沒有閱讀能力的人也能閱讀。

徽派版畫創作了大量表現鮮明時代特征和極具藝術價值的優秀作品，成為明代版畫主流形式。盡管主要是依附于書籍文本存在，輔助閱讀，但并不是簡單地對文本內容機械的圖解，而是在理解內容的基礎上，經過高度概括和精確提煉，通過視覺轉換，將文字信息轉換為造型視覺藝術，賦予其獨特的審美價值，體現出時代特點。也正因為這些優秀的徽州版畫藝術的存在，進而為后來徽派版畫的獨立發展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