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數據時代首席數據官的角色與職責

聶 鈺，肖忠東，馮泰文，John R.Talburt

(1.西安交通大學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49；2.College of Engineering and Information Technology，University of Arkansas at Little Rock，Little Rock，AR 72204 U.S.A;3.哈爾濱工業大學 (威海)經濟管理學院，山東 威海 264209)

0 引言

在大數據時代，數據已經演變為組織的重要資產和戰略資源[1]。而隨著數據存儲方式的多樣化和數據存儲能力的不斷提高，人們通過不同途徑與大量數據資源直接接觸的幾率也不斷增加，因此，人們對數據質量的要求也相應提高[2]。但是現實中存在大量結構散亂的、低質量的數據，這些數據對社會和經濟發展具有非常大的負面影響[3]。為了提高數據質量，更好地利用數據資產，組織需要設立一個對數據質量、數據價值、數據結構、數據戰略等進行管理的高級職位，即首席數據官 (Chief Data Officer,CDO)[1]。根據Lee等的研究，CDO是負責將數據引入企業商業規劃中，帶領企業構建、激活和保持企業數據管理能力的高層管理者，是企業整體范圍內數據管理和運用的協調者，是企業整體數據處理和數據挖掘過程的管理者。從第一位CDO誕生至今，已有27年的時間，在這期間，不同行業設置了CDO職位。根據其發展歷程，可以將CDO的發展劃分為五個階段[4]，如表1所示。

目前，CDO的發展正處于第3階段：發展階段。CDO的數量在美國各行業與日俱增，在其他國家也開始出現，CDO的發展壯大已成為不可阻擋的趨勢。但CDO作為一個新興的職位，學術界對其的研究還十分有限，對于CDO在企業中承擔的角色和工作職責的理解還不夠清晰。因此，本文綜合CDO相關理論，結合CDO工作實踐，并通過問卷調查等方式，對CDO在企業中承擔的角色和工作職責進行了更全面、更貼近實際的探索。

1 相關研究述評

1.1 公司高管角色和職責分析相關理論

根據TMT (Top Management Team)理論，高層管理者在組織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對組織發展和績效提升具有非常大的影響[7]。在現代企業中，高層管理者通常由CEO (Chief Executive Officer)、CFO (Chief Financial Officer)、CIO (Chief Information Officer)、CMO (Chief Marketing Officer)、COO (Chief Operating Officer)和其他CXO (Chief Officers)等組成。對CDO的研究也可以借鑒對其他CXO角色和職責的研究開展。

CEO通常是一個組織或企業的最高運營管理者，主要聚焦于外部戰略性活動，他代表的不是一個組織的子功能領域，而是代表著整個組織，要從整體視角對組織進行管理[8]。CEO應該通過運用自己掌握的知識，對組織進行總體的、一般性的管理[9]。

表1 CDO發展階段劃分

研究顯示，CIO的主要工作已經從數據分析轉變為進行企業信息系統基礎建設和戰略制定[10]。Peppard等[11]揭示CIO有5個角色,信息技術指導者、傳播者、創新者、服務者、信息技術響應者。對于特定組織在特定時期CIO應該扮演的角色取決于差異化競爭所需要的信息技術，以及其信息領導能力的成熟度。

CFO也在企業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Favaro[12]提出,在傳統高管中，CFO的角色是聚焦于資金，并將企業的財務信息通報董事會、高管層和投資者。而現在CFO的角色則要具備較高的戰略管理能力和領導能力，要通過線性管理，提高戰略決策和任務執行的質量，將傳統的投資關系轉變為競爭優勢。Farag[13]對CFO從出現至今的角色及功能演化進行追蹤，將一些關鍵變化與市場需求結合起來，并對CFO的角色和職責進行定位。

1.2 CDO角色和職責分析相關理論

CDO日益受到學術界的關注。Aiken[14]的研究表明，CDO應該從一個高管角度進行思考與決策，提高組織數據平衡的能力，從數據管理角度迎接組織面臨的挑戰。Zhan[15]的研究認為，CDO應該與CIO密切配合，但也要注意工作重疊問題。當企業規模較小，企業績效較低時，工作重疊對股東利益的負效應較高。因此，CDO應該與CIO各司其職，以避免工作重疊帶來的負效應。Xu等[16]探索了CDO為企業帶來的效益，其研究表明，任命CDO可以為企業帶來更高的績效，從而證明CDO在企業中的重要作用。Noh[17]則以韓國企業為研究對象，研究表明CDO的任命將會提升企業的競爭優勢。

關于CDO的角色和職責也有學者進行了探索。Lee等[1]從3個維度 (協作方向、數據空間和價值影響)對CDO的角色進行了分析，得出了CDO的8種角色：協調者、匯報者、構建者、外交者、分析者、市場推廣者、開發者和實驗者。但該研究由于時間和篇幅等的限制，僅從理論角度進行了分析，并未結合CDO的工作實踐。對于CDO的工作職責，也僅進行了概括性的語言描述，并未分解為具體工作職責以便于操作實施。因此，本文聚焦于該職位，旨在確認CDO在組織中擔任的角色并分析其所承擔的具體職責。

2 研究方法

本文運用兩階段調研法[3]，第一階段確定CDO所承擔的職責，第二階段確定CDO 所扮演的角色，建立CDO角色和職責層次結構。然后，運用里克特量表對角色和職責的重要度進行分析，確定CDO角色和職責的權重。

2.1 兩階段調研法

(1)第一階段調研。第一階段調研目的是確定CDO 在企業中所承擔的工作職責。該階段調研十分重要，因此，調研對象應對數據管理工作具有較為深刻的認識，在數據管理方面具有豐富的經驗。經過篩選，調研小組最終確定調研對象來自三類群體，第一類是目前在企業任職的CDO；第二類是與CDO 有密切工作接觸的CXO，如CEO和CIO等；第三類是數據管理方面的專家。

在本次調研中，調研對象總人數為81人，其中CDO 42人，CXO 33人 (包括CEO 8人，CIO 14人，CTO 11人)，數據管理專家6人。其中男性63人，女性18人，平均年齡為39歲。在行業方面，75位CDO與CXO均來自多個行業具有代表性的、規模較大的企業 (金融業31人、制造業7人、信息業24人、醫療健康業13人)，6位數據管理專家均來自美國大學。在學歷方面，本科39人，碩士及MBA、EMBA29人，博士13人。在從事數據相關工作時間方面，2～5年的17人，5～10年的42人，10年以上的22人，數據管理經驗較豐富。

第一階段調研問卷包括兩個部分，第一部分要求調研對象直接寫下CDO 的工作職責。第二部分以CDO 的6項工作職責為啟發，引導調研對象盡可能多地寫下CDO的工作職責。

第一階段調研過程為：①以現場填寫或郵寄紙質問卷的形式發放問卷；②填寫問卷；③回收問卷；④就模糊的職責名稱及含義進行詢問和討論；⑤結果反饋及最終確認。

(2)第二階段調研。第二階段運用分組法總結出CDO的角色。第二階段調研包含兩個實驗：

實驗1：實驗1的實驗目的是將職責進行分類，并對得到的角色類別進行命名。實驗對象是第一階段中的42位CDO。實驗需要將各項職責及其含義打印在7cm×12cm的紅色卡片上，每張卡片只打印1項職責及其含義。被試者將這些職責分成若干類別，并對每個類別進行命名。

實驗過程：①被試者用模擬卡片進行培訓和試做；②被試者將職責進行分類；③被試者將類別進行命名；④綜合被試者意見，認定角色類別及名稱。

實驗2：實驗2的實驗目的是驗證實驗1得到的角色分類結果是否清晰合理。實驗對象仍然選取實驗1中的42位CDO作為被試者。實驗需要制作12cm×14cm的黃色卡片，分別寫上實驗1中確定的角色類別名稱，并運用描述性的語句對該角色類別進行解釋說明。

實驗過程：①將角色卡片置于不同的桌面上；②請被試者將職責卡片置于其所屬的角色卡片旁邊；③與實驗1進行對比，驗證實驗1得到的角色是否清晰合理。

2.2 角色及職責權重分析

運用里克特量表 (7級)的形式，對CDO角色及各項職責的權重進行分析和計算。首先，判定各個角色的權重。其次，分別判定每種角色下各項工作職責的權重。最后，職責權重與其所對應的角色權重相乘，得出該職責調整后的最終權重。仍然邀請參與兩階段調研的42位CDO加入本階段調研，以保持數據的一致性。

3 研究結果

3.1 CDO角色及職責層次結構

在兩階段調研中，第一階段調研發放問卷81份，問卷填寫時間為兩周，回收問卷79份，回收率為97.5%，有效問卷76份，有效率為96.2%。經過梳理，第一階段調研得到32項工作職責，如表2所示。

表2 CDO職責調研結果

將調研結果反饋給實驗對象，與其進行第二次訪談和確認，得到了對各項職責的最終意見：①刪除4項職責 (在表2中用斜體表示)，原因是這些職責可以由其他職責包含；②使6項職責名稱更為簡潔清晰 (在表2中用下劃線表示，并給出了修改后的職責名稱)。由此可以形成最終的28項職責 (如圖1第三行方框中的內容所示)。

第二階段調研可以得到5個角色 (如圖1第二行方框中的內容所示)，分別為數據管理者、商業價值挖掘者、決策制定者、協調者、數據概念及技能推廣者。結合第二階段實驗1和實驗2的結果可知，CDO的5個角色清晰合理，可以全面涵蓋這28項工作職責。綜上，我們可以得到CDO角色和職責的層次結構體系，如圖1所示。

3.2 CDO角色及職責權重

經過對CDO角色及職責權重調查問卷的發放、收集和計算，可以得出CDO的5項角色及28項職責的權重，如表3所示。

圖1 CDO角色及職責層次結構

表3 CDO角色及職責權重 (單位：%)

續表3

CDO作為數據管理者，占41%的權重；作為商業價值挖掘者，占21%的權重。兩者共占62%的權重，因此，CDO的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用于扮演數據管理者和商業價值挖掘者，完成數據管理及商業價值挖掘工作。從對工作職責最終的權重分析可以看出，CDO最主要的工作職責是最大化數據價值，其次是挖掘新商業機會，之后是數據質量管理、做出數據管理相關決策、優化內部協作和定義執行數據戰略等。

4 討論及理論貢獻

本文從CDO的工作職責中歸納出相應的角色維度，并為其命名，最終得到CDO角色及職責的層次結構體系。以下我們就每種角色逐個進行解釋和說明。

(1)數據管理者：CDO作為數據管理者，需要對數據進行各類管理工作。其中，數據流程、數據整合、數據存儲、數據結構、數據安全、數據共享及數據分析等職責表示CDO仍需掌握傳統的數據管理方法，而數據戰略、數據價值和數據質量等職責表示CDO更注重與大數據時代的數據管理理念相結合，將傳統數據管理方法改進，以適應時代要求[18]。

(2)商業價值挖掘者：CDO作為商業價值挖掘者，要洞悉商業機會，發現商業價值，為企業帶來更多利潤[19]，這是企業對CDO的要求和設立CDO職位的重要目的。CDO將數據視為資產，從中挖掘新的商業機會，探索客戶新的需求，開發新的產品，創造新的服務或服務模式，或者為企業尋找并定位新的客戶群，開發新的市場等，這些都是CDO可以為企業帶來更多商業價值的方面。

(3)決策制定者：CDO作為決策制定者，首先要通過對數據的分析，得出具有參考性的建議，為企業各項決策提供基礎。另外，CDO需要做出與數據管理相關的決策，為企業數據管理工作的順利開展奠定基礎，以便為企業做出其他決策提供更加科學、合理、量化的依據。此外，CDO要協助相關部門做出一些商業決策，因為CDO職位設立的目的是實現企業更大的商業價值，因此，CDO要與各部門積極配合，盡可能實現最大化商業利益。最后，CDO作為企業高管的一員，還應參與企業整體決策的形成過程，為企業戰略制定發揮自己的作用[20]。

(4)協調者：CDO作為協調者，要依據數據管理結果形成周期性或即時性報告，并根據需要及時向行業、企業、內外部相關部門等進行匯報說明。另外，CDO需要在數據收集、存儲、分析、反饋過程中對企業內部各部門進行協調，與高層管理團隊其他成員通力合作[21]，使各部門嚴密配合，形成高效的數據管理系統[22]。并且，CDO也應與外部同行業或跨行業的各商業組織進行協作，互通有無，共同促進行業的發展。而作為協調者，CDO不可忽視的工作還包括監視整個數據處理過程，控制數據流的各個重要環節。

(5)數據概念及技能推廣者：CDO作為數據概念及技能推廣者，要讓全員認識到數據在當今時代的重要性。CDO要向其他部門和崗位的員工講述數據戰略、數據管理理念，讓他們了解與數據管理相關的理論和思想。同時，向其他員工介紹傳統的和大數據時代的數據管理方法，使企業全員了解數據管理的關鍵點、基本方法和原理，便于數據管理工作更好開展[23]。

在CDO角色中，數據管理者和商業價值挖掘者所占的權重最大，前者要占去其41%的時間和精力，后者要占去其21%的時間和精力。在CDO 需要履行的28項工作職責中，最大化數據價值和挖掘新商業機會所占的權重最大，分別占7%和6.7%，是CDO最主要的工作職責。CDO的工作職責圍繞其相應的角色開展，旨在幫助企業更好地管理和運用數據，制定更加科學合理的決策，使企業從數據角度更大化商業價值，這與CDO的定義和該職位設立的初衷是一致的。

5 管理啟示及未來研究展望

5.1 管理啟示

現階段，CDO在美國較為興盛，在中國還處于剛剛起步的階段。而隨著阿里巴巴、京東、蘇寧易購等電商的大力發展，物流及快遞渠道和服務的更加完善，大量的消費數據隨之形成。另外，微博、微信、論壇等各種自媒體的盛行，每天都有大量的個性或偏好數據產生[24]。在這種背景下，設立CDO職位，對消費者各項數據進行分析管理和價值挖掘，針對其偏好提供個性化的服務，以滿足客戶需求和提升客戶黏性，將被越來越多的企業提上日程。但是，中國企業如何確定CDO在企業運行中扮演的角色和承擔的具體工作職責，國內還沒有多少先例可循。因此，我們可以借鑒美國企業中CDO所扮演的角色和承擔的職責，以確定CDO的工作重點，確保其順利開展工作。

企業要明確設立CDO職位的目的，即運用數據資產為企業帶來更多商業價值。美國目前設立CDO職位的企業多為大中型企業，其特點為規模較大、客戶較多，但發展進入瓶頸期，無法實現突破發展。因此，這些企業旨在通過CDO職位的設立，結合大數據技術的發展，實現新的突破。中國企業也是如此，大數據的發展帶來了新的生活方式[25]，推送、分享等新的營銷模式層出不窮。企業要想在競爭中占有一席之地，就要順應潮流，將數據視為寶貴資產，而不是副產品，通過對數據價值的挖掘帶來新的商業價值。

中國企業設立CDO職位時，要明確CDO所扮演的角色，即數據管理者、商業價值挖掘者、決策制定者、協調者、數據概念及技能推廣者，也要明確這些角色之間的關系。數據管理者是其最主要的角色，商業價值挖掘者是其要實現的目標角色。決策制定者和協調者起到支持的作用，與數據管理者角色一起支持商業價值挖掘者角色的實現。數據概念及技能推廣者則能促進企業內外部對于CDO工作的理解、配合和支持，還能為CDO團隊的建設培養后備力量，為CDO其他角色的實現提供保障。

中國企業要設立CDO職位，就要對CDO的工作職責有所界定，以利于CDO對自己的工作更加清晰。研究中得到的28項工作職責表明，最大化數據價值和挖掘新的商業機會是CDO最重要的職責，其他職責也是CDO需要完成的重要工作，這對于CDO的工作開展具有非常實用且具體的指導作用。企業應以這些工作職責為綱領，以CDO角色和職責權重為標準，根據企業的實際情況，對CDO各項工作職責和權重進行相應調整，以利于CDO抓住工作重點，取得更好的工作績效。

5.2 未來研究展望

在未來的研究中，可以對以下問題進行深入探討：①對CDO的具體工作指標進行分析，使得CDO的工作任務和工作內容更加清晰，并且可量化，以便更加科學明晰地衡量和評價CDO的工作；②不同的行業，以及在同一企業不同的發展階段中，CDO的角色、工作職責和工作重點是否有所變化，這是值得進一步探討的問題；③隨著CDO數量的增加和工作年限的加長，CDO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也逐漸顯現出來，研究也可以從CDO對企業績效的影響效應角度出發，以證明CDO對當今企業績效的重要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