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愛狗”事件看個人權利邊界

徐明強

深圳62歲的保潔員陳女士在社區公園的公廁內，目睹一名女子在廁所洗手盆里給自己的寵物狗洗澡，于是上前勸阻。隨后，養狗女子將陳女士打倒在地。打人女子被警方控制，而陳女士則被送往醫院救治。法醫鑒定，被打的陳女士6根肋骨骨折，初步鑒定為輕微傷。深圳市公安局寶安分局認為陳女士被故意傷害一案，符合刑事立案條件，已立案偵查，打人女子被刑事拘留。

近年來，因為寵物狗而發生的社會新聞并不鮮見。養狗人士出門遛狗不拴繩驚嚇、咬傷路人;寵物狗隨地大小便，主人不予理睬;顧客在飯店用公共餐具給寵物狗喂食，與其他就餐顧客發生口角。這些個別的極端化愛狗行為已經對社會造成了非常大的負面影響。

當然，這些現象的發生，背后存在社會結構性因素：權利觀念深入人心，普通民眾開始注重維護自己的個人權利。在這種社會發展趨勢下，愛狗本身并沒有錯，飼養寵物狗、寵物貓，給自己的寵物狗洗澡，也是個人權利話語下的正當行為選擇。但當個人權利獲得正當性以后，如果缺少了邊界限制，隨之而來的可能就是個人權利的濫用。某些個別的極端化愛狗人士高舉“個人權利”“動物權利”的大旗，認為自己掌握了不證自明的正當性，全然意識不到自身的行為已經超越了個人權利的邊界。他們在個人權利、自由與他人的關系上，出現極端的“自我中心主義”，既不會認識到他人權利的存在，更不會認識到社會公共利益的存在，在道義上已經失去了不證自明的正當性。這也是近些年來極端愛狗行為招惹社會大眾反感的原因之一。

個人權利的邊界問題一直是現代社會面臨的核心議題。19世紀50年代，英國政治哲學家密爾在《論自由》這本書中就提出了現代個人權利的兩個基本原則：一是個人的行動只要不涉及自身以外其他的利益，個人就不必向社會負責交代;二是個人對社會負責的唯一條件是，個人的行為危害到他人的利益。清末嚴復將密爾的這本書翻譯為《群己權界論》。所謂“群己權界”，就是指一種個人權利意識，要求共同體內部成員相互承認彼此擁有的基本權利，強制自己恪守權界，不去侵害他人的合法權利和社會的基本準則。

這兩個原則并不是抽象的政治哲學詞匯，相反，這個問題一直充斥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正如上文提及的案子所顯示的，當個人權利失去了邊界意識，就很可能違背上述原則，淪為權利濫用。

當前很多城市對養狗都有相關規定，明確了養大型犬要報備、要打疫苗，不能散養放任，要注意維護好公共衛生等。但某些愛狗人士并沒有認識到這些規定的重要性，或者說他們從心底深處就沒有認識到自己有需要承擔的義務。那么從這個角度說，當前社會既需要進行權利觀念教育，更需要進行義務觀念、公德觀念教育，讓大家認識到權利的邊界。只有明確了權利的邊界，認識到了權利背后的義務，個人才能真正實現自由，社會也才能達到善治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