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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他者甜

2019-08-01 01:50:36溫故
花火A 2019年5期

溫故

三句話:

不必覺得被拋棄,因為這世上總有旁人疼惜你。

又來了。

程妤看著走廊上徘徊的身影,心想。

同桌生病請假,所以值日全是她完成的。冬日的白晝短,仿佛眨眼天就黑透了。

好在今天是周六,不用上晚自習(xí)。

程妤關(guān)了燈,鎖好門,這才朝著外頭的男生走去。

“江淶。”程妤一邊裹著圍巾,一邊在冬夜的寒風(fēng)中哈了口白氣,問,“叔叔阿姨又出差了?”

“嗯。”被喚作江淶的男生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似乎沒什么精神。

程妤瞥了他一眼:“你今天又被老師罵了吧。”

江淶本來正預(yù)備將被她塞到圍巾里的馬尾辮拉出來,聞言,蔫蔫地道:“你怎么知道?”

“你們老師罵你的聲音,隔壁教室都能聽見。你做了什么?”

男生的側(cè)臉已初顯硬朗的輪廓,路燈的橘色光暈鍍上去,照出了他臉上細(xì)碎的絨毛,看起來雖略顯稚嫩,卻足夠溫暖。

“我不就在課桌底下輕輕踢了踢籃球……”江淶的聲音在程妤的注視下漸漸低下去,“誰知道,一不注意,球就飛了……”

304路公交車在朦朧的夜色中搖搖晃晃地駛來。程妤掏出公交卡上車,毫不客氣道:“我要是你老師,估計都動手揍你了。”

江淶不吭聲,跟著程妤走到公交車的最后一排。

一坐下,程妤便有些犯困,額頭抵著前座的靠背,掩嘴悄悄打了個哈欠。

畢竟,她今天做完了兩套綜合模擬卷。

反觀江淶,坐下沒多久便一掃方才的落寞憂傷,瞧著比程妤還要精神許多。

“你說姥姥今天會做什么菜啊?”

“我怎么知道!”程妤拍開他拐她的胳膊肘,“姥姥又不知道你要來蹭飯。”

江淶昂頭哼了哼:“我媽說,臨走前會和姥姥打聲招呼的。”

果然,等回了家,一見尾巴似的跟在程妤身后的江淶,老人家便開始殷勤地招呼:“小淶怎么也才回來呀?”

話音一落,程妤便見江淶驕傲地挺了挺胸膛:“我在等您的外孫女呀!”

得,馬屁精又要上線了。

老人照舊很吃這一套,頓時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拉著兩人在飯桌邊坐下:“小淶真乖,這么黑的天兒,還好你陪著我們妤兒!姥姥謝謝你啦。”

“我才是要謝謝姥姥做這——么好吃的菜呢!”

程妤實在忍不住:“快吃吧,吃完了就回自己家去!”

江淶埋頭扒飯,鼓著腮幫子搖頭:“我有題想問問你。”

他也有問題的一天?這話程妤一聽就知道有鬼,偏偏老人家欣慰得不行:“那妤兒吃完就趕緊和小淶一起寫作業(yè)去,碗留著姥姥洗,啊?”

天下老人的脾氣都是一樣,慈祥的時候特慈祥,可執(zhí)拗起來,那是誰也拗不過的。

于是,程妤剛放下碗,就和江淶一起被攆進(jìn)了書房。

江淶倒是悠哉,門一關(guān),就迅速地從書包里翻出一本漫畫,外頭又罩了本英語書裝模作樣,接著熟門熟路地往書房的小沙發(fā)一躺,蹺著二郎腿就開始看。

程妤看著他這一番操作,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家里不是沒人,你就不能回家?”

江淶眼也不抬:“萬一我媽突擊呢?你這里,我能安心些。”

得,他還挺理直氣壯。

算了,程妤想,老油條一根,她是管不住他的。于是,她拖出書桌前的椅子靠窗坐下,打算休息休息,獎勵完成了兩套試卷的自己。

窗簾在夜風(fēng)的鼓噪下微微顫抖著,她有些出神,靜靜地瞧了一會兒比學(xué)習(xí)的時候認(rèn)真多了的江淶,而后回頭,將視線投向窗外深藍(lán)色的夜空。

夜色溫柔靜謐,許久,響起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和擦過窗沿的夜風(fēng)一樣——

“江淶,我媽要來了。”

程妤的家庭并不完整。

她七歲時,父母離異,她跟著母親生活到十歲后,因為母親要外出工作,所以搬去和寡居的姥姥一起住了七年。

早幾年,她母親還會回來,后來組建了新家,便有兩三年沒見面了。逢年關(guān),通常就是她媽打個電話,說一聲“妤兒的學(xué)費都打到卡里了”,然后讓她去離家最近的自助銀行親自看一眼,這年就算過了。

說起來,江淶就是去年程妤從自助銀行回家的時候在樓道里“撿”到的。

說是“撿”,一點都不為過,畢竟當(dāng)時蹲在她家門口對面的江淶像極了一只被主人遺棄、最后又自個兒跑回來眼巴巴地守著門的大狗。

程妤其實早就認(rèn)識江淶。當(dāng)然,不只是因為兩家門對著門,還因為江淶太不乖,總在上課時被趕出教室罰站。

程妤是生物課代表,有時候她去抱作業(yè),一出來便能撞見江淶貼墻筆直地站著。

次數(shù)多了,她想不記住都難。

不過,從小乖巧到大的程妤一開始并不想和江淶這種不安分的學(xué)生扯上什么關(guān)系,故而,當(dāng)時在樓道碰見了,她秉持著“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頭往厚實的圍巾里一縮,開了門便徑直進(jìn)去了。

但之后那一整天,程妤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幫姥姥擇豆芽時,搬了張小板凳坐在玄關(guān)的位置,便總覺得樓道里有少年壓抑的咳嗽聲。

程妤雖然不喜歡和江淶那一類的人來往,可捫心自問,她并不討厭他。

那還是剛上高一的時候。

當(dāng)時她起晚了,也沒檢查書包,便著急出了門,后來到了站牌,眼瞅著十五分鐘一趟的304路公交車開來了,卻死活找不到公交卡。她摸了摸口袋,身上又沒有零錢。

她也沒注意身邊都有誰,只顧想著她現(xiàn)在跑回去來不來得及時,江淶不輕不重的聲音響起:“師傅,兩個人的。”

這個時間點已經(jīng)快遲到,程妤也不好假惺惺地推辭,便漲紅著臉有些尷尬地上了車。那時,江淶已經(jīng)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那天,他穿的是一件黑色連帽衛(wèi)衣,外面罩著校服。就在程妤準(zhǔn)備去道謝時,他便已經(jīng)打了個哈欠迅速地將帽子一拉,埋頭就睡。

說實話,這聲謝迄今為止程妤也沒能說出來。但許久后,她才深刻地認(rèn)識到,有的賬不能欠,不然,總有理不清的那一天,比如——

那時擇著擇著豆芽,她就鬼迷心竅般地提了一句:“住對面的那個男生好像被鎖在外邊了。”

等后來江淶跟程妤越混越熟后,她忍不住問他:“你到底是怎么被鎖在外邊的?別不是故意的吧?”

“想什么呢!”那時江淶正窩在她的小書房里抱著鹵雞腿啃,“爸媽臨時有行程,讓我自己解決午飯,我本來打算下樓買桶泡面,哪想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手機和鑰匙全忘帶了。”

啃完一個雞腿,吮了吮指尖,他才心滿意足地接著道:“看到你的時候,我本來想借手機打個電話,誰知道你不理我,可把我氣得,當(dāng)時就發(fā)誓以后再也不給你刷卡了!”

聽到這里,程妤有些尷尬,“你記得啊……”

“當(dāng)然記得,我可是花了錢的!”江淶翻了個白眼,“但后來我想,這樣在外頭凍壞了,也能讓爸媽心疼心疼,看他們以后大過年還敢不敢出去——”

程妤忍不住插嘴:“你這苦肉計欠水準(zhǔn)啊,哪有凍到一半就跑人家里吃飯的?”

江淶得意揚揚:“我當(dāng)然不是眼饞姥姥燒的菜,只是當(dāng)時你一副不想看見我的樣子,我就覺得我還非要進(jìn)你家不可,所以,姥姥一邀請,我就進(jìn)門了!”

聽到最后,程妤都懶得跟他掰扯了:“幼稚。”

反正就像至今程妤也沒正式向江淶道過謝一樣,他也還一直以為當(dāng)時是姥姥主動去邀請的他。

想到這些過往,程妤的眼中不自覺便帶了些笑意。

只是,看著隨著她的一句話而沉默下來的江淶,她有意轉(zhuǎn)移話題:“聽說你們班要打友誼賽?”

江淶這才稍稍興奮起來,有些期待地問:“你要來給我加油?”

程妤往后仰,頭靠在窗上,眼中映出藍(lán)色微亮的星光,“我可不來,快期末考試了,還打籃球,你怕不是皮在癢。”

籃球友誼賽并沒有如期舉行。

農(nóng)歷十二月十五,大寒,距離期末考試僅有一個周時,北方迎來強降雪天氣。

整個操場都被厚重的積雪掩蓋,一腳踩上去留下兩個深坑。

于是,體育課變成了掃雪課,這個班掃完了,下個班接著掃,跟接力似的。

程妤和江淶他們班的體育課正好都是下午的最后一節(jié)。于是,兩個班的人拎著掃帚、鏟子一起下去的時候,鬧哄哄得跟要去打仗似的。

這種氛圍下,垂頭喪氣的江淶便頗為顯眼。

“怎么了?”休息的間隙,程妤放下掃帚,繞了小半個操場走過去,問正在悶悶不樂地踩雪堆的男孩子。

“沒怎么。”江淶埋頭,只露出被凍得通紅的耳根,甕聲甕氣地回道。

看到江淶對她的抗拒,她也識趣,慢吞吞地走回去了。

只是十六七歲的年紀(jì),正是自尊心蓬勃強烈的時候,一如他們充沛旺盛的精力。

周圍的同學(xué)們已經(jīng)笑鬧開,丟了手里的工具,開始打起雪仗來。

體育老師顯然上節(jié)課已經(jīng)從別的班領(lǐng)會過這陣仗了,制止了幾句,沒人肯聽,也就沒管了。

程妤遠(yuǎn)遠(yuǎn)見著江淶被人扔了一團(tuán)雪球,正搓著腦袋、齜牙咧嘴還擊時,心中沒來由地一堵,雙手用力將雪一揉,用誰也沒聽見的聲音道:“不說算了,誰管你呀!”

程妤就讀的這所高中學(xué)風(fēng)很好,為了爭取時間學(xué)習(xí),不管離家遠(yuǎn)近,中午和下午的時候,學(xué)生們基本都不會回家,而是選擇在食堂解決溫飽。

因此,一到吃飯的點兒,食堂基本都是人滿為患。

而且,男生們跑得快,猴兒似的,下課鈴一響,就爭先恐后地往食堂沖。江淶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好在他愛跑,托他的福,打從跟他熟了以后,她沒有一頓飯是落下的。

可今天她覺得煩躁,在江淶來找她時,用不大卻又確保他能聽到的聲音轉(zhuǎn)身跟同學(xué)道:“我不去吃飯了,需要我?guī)湍銓㈢P子拿回去嗎?”

余光里,程妤看到江淶的腳步一停……

晚自習(xí)是語文,老師讓學(xué)生練習(xí)寫作。

作文好寫,開頭直接一段排比,接著三個例子一鋪,最后歸納總結(jié),升華主題,最多四十分鐘,程妤就能搞定一篇。

可這晚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咬著筆桿,托腮看著教室窗外黑沉的夜幕下覆雪的胡楊,半個小時了,卻連開頭都沒寫出來。

青春多敏感而懵懂,不知如何遮掩,情緒便往往直接顯露出來。

晚上回家的時候,程妤悶頭踩著腳下路燈投射在白雪上的影子,將跟她搭乘了一路車的江淶甩得遠(yuǎn)遠(yuǎn)的。

等江淶追上來的時候,她又故意放慢腳步落在他的后面。

總之,她就是不肯同他并肩。

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她不對勁兒了。江淶有些無措:“你怎么了?”頓了頓,覷了眼沉默的她,他想到什么,又小心翼翼道,“餓了?”

程妤別開臉,語氣生硬:“沒怎么。”

這三個字便像是一個信號,福靈心至間,江淶瞬間明白過來。他彎身,帶著些討好意味地向她解釋:“因為比賽取消了,我才不開心的。不跟你說是、是……”

說到最后,江淶的聲音低下去,幾不可聞:“有點不好意思,怕你覺得我幼稚……”

氣氛一時凝滯。

不一會兒后,映雪的夜空下響起男孩子微惱的聲音:“不許笑!”

“我沒有。”

“你有!再笑,我就打你了!”

某棟樓的樓道的燈亮起,伴隨著踢踏追逐的上樓聲,女孩子的聲音清甜含笑:“姥姥,江淶要打我,你快來——”

可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

“媽?”程妤看著前來開門的女人,原本彎得似月牙的眼睛微微睜大,僵硬地問道:“您不是說期末考試后才來嗎?”

倚著門的女人也很不安,雙手來回輕輕地搓著,望了望自己女兒身后一瞬間警覺起來的男孩,勉強扯了個笑出來:“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媽媽想著好久沒有陪你過了,所以……”

程媽媽開始每晚在小區(qū)門口等程妤回家。

于是,連著幾天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下車后的程妤跟她媽并排走在前頭的江淶暗暗地生了氣。

一種被搶奪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也知道這很荒謬,畢竟女兒跟媽媽親近,哪有他插一腳的道理。

江淶雖然渾蛋,對長輩還是有禮貌的,可在面對程妤的媽媽善意和藹地打招呼時,他卻總是冷著臉不回應(yīng)。

久而久之,連程妤都看出了他的敵意。

“你不喜歡我媽啊?”下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程妤向往常一樣接過江淶一口都不肯沾的青椒絲,按慣例,又將自己盤子里的肉作為他幫忙打飯的答謝品給夾過去,“她……其實,沒有我跟你說的那么壞……”

母女天性,嘴上說著有多討厭,其實心里就有多孺慕。

江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心里仍舊不舒坦,撥著食盤里的食物,以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回道:“沒有啊,我沒有不喜歡她。”

程妤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江淶卻皺了眉,帶著些譏諷地打斷了她:“再說了,就算我不喜歡她,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喜歡不就行了。”

食堂喧鬧,濃郁的油煙味中充盈著食堂阿姨的吆喝聲和學(xué)生們打鬧的嬉笑聲。可角落里江淶和程妤這一處卻安靜下來。

一起吃飯的朋友們見勢不對,三兩口扒了飯就打算溜,溜之前還算有良心地拿胳膊肘拐了拐江淶,掩嘴提醒:“你好好說話,一張嘴刻薄誰呢?!當(dāng)她和我們一樣啊。”

江淶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態(tài)度不對,又見程妤垂頭沉默的樣子,也有些后悔地抓了一下頭發(fā),小聲嘀咕:“當(dāng)然不一樣……”

身邊的位置一空,立馬就有新的同學(xué)補了上來。新補的同學(xué)遲鈍,也沒發(fā)覺兩人的不對,甫一落座,就和他的伙伴講起笑話來下飯。

氣氛緊張的時候,旁人的歡聲笑語也不失為一種緩解的辦法。

江淶看準(zhǔn)時機,自己給自己搭臺階:“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正好是周末,你打算怎么過?姥姥要煮長壽面嗎?煮的話,能不能給我也煮一份兒,我媽說我太笨了,得沾沾你的福氣,看能不能聰明點兒。”

“我媽說帶我出去玩兒。”程妤埋頭咬著青椒絲,也很給面子地讓江淶下了臺階,“明年吧,明年我們高考,到時候再讓你沾我的福氣。”

“哦。”江淶聽著她故作淡然的聲音里藏不住的期待,慢吞吞地扒了一口飯,“玩得開心。”

周六不上晚自習(xí),如果不去程妤家蹭飯的話,江淶一般都是和同學(xué)玩到晚上才回家,但今天他沒什么心情,于是早早就了回家,打算看幾場球賽。

他媽難得沒出差,在廚房給他煲排骨湯。

煲到一半,她聽到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便拿著鍋鏟出去看了看,回來的時候在圍裙上擦著手,順嘴跟坐在沙發(fā)上瞅著電視眼珠子都不帶動的江淶道:“說是程妤的弟弟發(fā)高燒送醫(yī)院了,這不訂最近的一班航班走了。”

邊說,她邊往廚房走,帶著些埋怨的意味:“兒子是自己生的,女兒就不是啦?”說著,她又從廚房里探出頭,沖著江淶:“明兒媽媽不上班,你跟程妤說,讓她來咱家過生日,阿姨給她做長壽面。”

江淶看著熒幕上自己喜歡的籃球運動員那帥氣的三分投籃,平靜地應(yīng)了一聲。

傍晚又下起了雪,綿綿密密的,不大會兒便鋪了厚厚一層。

等到夜深時,屏住呼吸,仿佛便能聽到雪花絮絮落地的聲響……

程妤從夢中驚醒,枕面上的細(xì)小纖維被淚濕,毛毛的,有些刺人。她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一看時間,二十三點五十八分。

正打算繼續(xù)睡時,她的手機突然一震,有電話打進(jìn)來。

“看樓下。”

“干什么?”

因為哭了太久,她的嗓音有些喑啞。江淶卻不一樣,他的氣息有些急促,像是剛跑了四百米。

程妤走到窗邊,掀起窗簾的一角往下看。

樓下路燈昏暗,但聚集到那正一只手握著手機、一只手揮舞著清雪鏟的男孩身上時,卻明亮如夏日的陽光。聽筒里有風(fēng)流動的聲音,但并不妨礙他的語音清晰地傳過來。她看著他鄭重其事地介紹著花壇邊上的三個雪人:“這個是你,我專門從我媽插花的瓶子里偷了一朵山茶來給你戴上;這個是姥姥,我做得最結(jié)實,因為我希望她健康長壽;這個是我,是不是很高?你別不服氣啊,我本來就比你高……”

程妤扶著冰冷的窗框,聽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最后,時間跳到“00:00”——

“生日快樂,程妤。”

不必覺得被拋棄,因為這世上總有旁人疼惜你。

期末考試結(jié)束沒過幾天就是除夕。

江淶的父母鄭重地跟他承諾今年絕對不會讓他一個人過。當(dāng)然,主要是對門那家老小一早就被接去南方過年了,這要還把他一個人扔家里,可沒有誰會再在他被鎖在門外邊時把他撿回去了。

不過,江淶覺得陪不陪都不打緊,畢竟他自小就是在這種缺少陪伴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而且他雖學(xué)習(xí)不好,可性格通透,明白有得必有失,所以,并不強求和怨恨選擇了為他提供優(yōu)渥的生活條件的父母沒能好好陪他。

相反,男孩子野慣了,待在家里反而坐不住。這不,這天年夜飯一過,江淶便約了一群朋友出去玩兒了。

街上行人少,不過處處都張燈結(jié)彩,紅通通的燈籠映照出濃濃的年味兒,空氣里還彌漫著剛剛響徹夜空的爆竹聲及未來得及消散的硝煙。

天已晚,江淶吸了吸被寒風(fēng)吹出來的鼻涕,掏出手機發(fā)短信。

正在玩兒小炮仗的朋友湊過來一看,見通信錄上的名字,都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有人故意怪腔怪調(diào)地念短信內(nèi)容:“新年快樂,在干什么?”

有人語氣曖昧地搭茬:“在想你呀。”

被耳根通紅的江淶一人捶了一拳后,他們才哈哈大笑著跑開。

不過,回復(fù)的短信姍姍來遲,江淶都要疑心自己的手機是不是壞了的時候,才叮的一聲:“在寫作業(yè)。”

江淶看著這四個字,忍不住翻白眼:“真沒意思,大過年寫什么作業(yè)!”

這次的短信回復(fù)得很快:“那你在做什么有意思的事?”

江淶咧嘴樂,腦袋里一瞬間便出現(xiàn)了程妤發(fā)這條短信時眉頭微擰、一臉不服氣的模樣。他也沒繼續(xù)回復(fù)了,打開鍵盤撥號,都不用翻通信錄,直接便把不知道什么時候記下來的一串?dāng)?shù)字摁上去。

嘟嘟兩聲提示音后,電話被接起。

“喂?”南方的正月相較北方來說溫暖潮濕,電流輕微的沙沙聲都無法掩蓋住女孩子似乎在水汽中浸泡得柔軟的聲音。

江淶呼吸一滯,像是和她暌違已久般,突然緊張起來。

“喂,是我。”他有些不知道說什么。

“我知道是你。”程妤語氣中帶著些隱而不察的笑意,“干什么?”

“就、就……”江淶抓著頭發(fā),吞吐半天,最后傻里傻氣道,“給你拜個年啊。”

“別,我可沒紅包給你。”

“誰稀罕你的紅包!”江淶吸了吸鼻子,決心給自己扳回一局,“你剛不是問我在干什么有意思的事兒,你等會兒啊,先別掛電話——”

說著,他從兜里掏出個“竄天猴”插在地上點燃,話筒對準(zhǔn)它,等它咻的一聲躥上天后,才得意揚揚地把話筒放回耳邊:“現(xiàn)在知道我在做什么了吧!”

程妤潑冷水:“私自燃放煙花爆竹,小心警察叔叔把你抓起來!”

“得了吧,警察叔叔只會抓你這種大過年還在寫作業(yè)的小怪物!”

程妤哼了一聲:“小怪物罵誰呢?”

江淶嘴快:“小怪物罵你!”

他一說完,心知上當(dāng),立馬懊惱地敲了敲腦袋。

程妤倒是笑得很開懷:“看,暴露身份了吧。”

江淶聽著她笑,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起來:“咱們這兒昨天又下了一場大雪,我扛著鐵鍬又去把那三個雪人夯實了一遍,還把來搞破壞的小屁孩都兇跑了。”

所以,雪人還沒化……

“你還會回來嗎?”

“會啊。”

江淶抿嘴笑,無視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的朋友們的招呼,垂頭將許是被風(fēng)刮得通紅的臉埋進(jìn)灰色羊絨圍巾里,小聲又乖巧地回道:“哦。”

——那我等你。

程妤是在開學(xué)前一天的晚上回來的。

當(dāng)時為了調(diào)整作息,江淶很早就被他媽攆去睡了。只是,他躺在床上的時候,心里卻有根弦被緊緊地鉤著,瞪著眼輾轉(zhuǎn)反側(cè)半宿,直到聽到走廊上窸窣的腳步聲,才迷迷糊糊地進(jìn)入夢鄉(xiāng)。

第二天,江淶一反常態(tài)起了個大早,等他媽按照原來的時間打算去叫他起床時,看著已經(jīng)穿戴整齊正要出門的兒子嚇了一大跳:“你起這么早干什么?”

江淶蹬了蹬鞋,頭也不回地跟他媽揮手:“去趕早班車!”

程妤好學(xué),每日都是趕早去學(xué)校讀書。

可等江淶興致昂揚地奔上車后,眼睛在清晨空蕩蕩的公交車上搜尋了好幾圈,也沒見著想要見的人。

莫非比他更早?他在心里嘀咕,結(jié)果到了學(xué)校后,跑到人家教室,趴在窗戶上一看,還是不見她。

這樣一來,他便有些沮喪了,原本被喜悅漲滿的心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全泄光了,以至于等感受到這種落差的他真正見到程妤時,便沒有他想象中的開心了。

甚至,他還有些委屈,看著喘息急促、直到下午快放學(xué)時才出現(xiàn)的程妤,不由得質(zhì)問道:“你怎么一整天都不見人?”

“有、有點事兒。”程妤撐著膝蓋,稍稍平復(fù)了一下呼吸。

她的鬢角微微汗?jié)瘢S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長跑。北方晚冬的風(fēng)還帶著寒意,將她潮紅的臉一吹,便像是春光一朵嬌艷的桃花徐徐盛開。

江淶一愣,心中僅有的幾絲怨氣消散,然后低頭,帶著些微的緊張和不自在:“你是跑著來的?”

當(dāng)然,他還有半句話隱在唇齒間沒好意思問出口。

——“你是專程跑著來見我的?”

青春之所以美好,便是在這些含而不露的心思當(dāng)中,總能窺見一些朦朧又青澀的情感。

程妤原本恢復(fù)的臉色一瞬間又漲得通紅,因為人本能的行動往往能勝過所有經(jīng)過精細(xì)修飾的語言。

不過,她還試圖掩飾,結(jié)巴著:“你之前不是在電話里跟我說開學(xué)第一天要和我們班打友誼賽,我、我這不專程來加油的……”

江淶眼睛亂瞟,以一種“自己毫不在意,只是隨口一問”的語氣干巴巴地道:“給誰加油?”

程妤梗著脖子:“當(dāng)、當(dāng)然是給我們班。”

江淶撓頭的手頓了頓,覺得自己原本平息下去的怨氣騰地又冒了上來。這也直接導(dǎo)致了那場友誼賽在他無數(shù)次帶球三步上籃、線外三分沒有一個人能限制他后,最終以二十分的巨大分差給贏了下來。

對面班級的啦啦隊垂頭喪氣,不過,仍舊還是幫賽場上的球員們遞水、遞衣服,江淶的視線掃過去時,便正好看到程妤拿著一瓶水遞給一名男生。

江淶穿衣服的動作一僵,原本因為贏球獲得的好心情霎時消彌。

此刻,他比之前友誼賽被取消還要郁悶。

于是,有意地,江淶并沒有再像今早去趕那班可能會有她的早班車一樣去擠那輛晚自習(xí)下課后她會搭乘的304路公交車,反而慢吞吞的,眼瞅著304路晃悠悠地走遠(yuǎn),才出校門,搭上了另一路會經(jīng)過許多站的公交車。

他生氣,反正就是毫無緣由地生氣。

江淶也知道自己很沒道理,但年少的情緒總是來得直接而洶涌,在他自己也沒弄清楚為什么時,它們早已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當(dāng)然,這些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僅僅只需要程妤的一個動作、一句話和一罐酸奶。

“我看你了,也給你加油了,你今天打得很好。”少女的聲音軟糯,手中握著的酸奶混著她身上清甜的味道,“喏,給你的,我在這里等了你好久,別生氣了。”

樓道的聲控?zé)袅疗鸷笥煮E然熄滅,這也恰好地掩蓋了江淶眼中閃動著的、明亮的光。

他悄悄地吐息,試圖讓自己過快的心跳平復(fù)下來,張了張嘴,正想說什么,可緊接著黑暗中又響起了程妤的聲音:“其實,我今天就是專程去看你比賽的。對不起啊,江淶,我要走了……”

姥姥病了。雖說不是什么大病,可對于那具年邁的身軀來說,并不好受。

“姥姥原本的打算是在這兒陪我到高考結(jié)束,等我上了大學(xué)后,再搬去我媽那兒,但是,就在年后我們準(zhǔn)備回來的時候,她忽然暈倒了。”

程妤和江淶并肩坐在樓下的小花壇上。

花壇沿鋪的瓷磚縫里還積存著些許未消融的雪,手指觸上去的時候,似乎摸到了冬天的尾巴。

“其實,后來你再次打電話找我,告訴我開學(xué)你有比賽要打的時候,我有想過和你說這件事的。可是——”

她并不知道怎么開口。

除夕那晚,她明明才答應(yīng)過他,自己會回去的。

“媽媽回來的時候,并不想帶上我,畢竟辦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將房子掛在租賃網(wǎng)站上這些事都不用我出面,可我覺得,我得和你正式告?zhèn)€別。”

程妤低頭,腳尖在地上輕輕地點著:“謝謝你啊,江淶。”

沉默許久的江淶終于開口,啞著嗓子,輕聲問道:“謝我什么?”

“謝謝你幫我刷公交卡,謝謝你幫我搶位置,謝謝你幫我抱很重的作業(yè),謝謝你在我值日的時候等我,謝謝你……愿意做我的朋友。”

其實,程妤是一個敏感自卑的人,她在家庭中的缺失注定了她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肆無忌憚地表達(dá)自己的情緒,因此,從小到大,在旁人眼里,她都是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木訥的。

可江淶和她截然相反。

他張揚、熱烈,小太陽一般照耀著周圍的人。這讓程妤深深羨慕著,與此同時,卻又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畢竟,這種人,一看就知道和她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可誰料他橫沖直撞,蠻不講理地將她拉進(jìn)了他的世界。

他的世界里,喜怒哀樂,每一種情緒都表達(dá)得淋漓盡致,不用刻意去掩蓋,也不用試圖去隱藏,教會她綻放出青春本該有的面目。

“弟弟很好,雖然才兩歲,但是肯將玩具分享給我。媽媽一直在教他喊姐姐,他也學(xué)會了。”說到這里,程妤頓了頓,攤開掌心,接住從已經(jīng)冒了新芽的樹梢上落下來的一片枯葉,“那個家……我之前雖然一直在抗拒,可其實我融入得很好。”

“所以,江淶,我要走了。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和你做個約定。”

江淶偏頭,借著昏暗的路燈看她:“什么約定?”

程妤抿唇,微微紅了耳根:“有些東西,歷久而彌新,而光陰尚早,我們也還有大把的時間,所以,即便分開,也沒什么。只是,在那之前,我們得看一看彼此的決心。”

“你說。”

“如果你愿意為之努力,那么一年以后,我們念同一所大學(xué)吧。”

遠(yuǎn)處有春日姍姍而來的長風(fēng),將枝頭冒尖的綠芽吹得舒展。

許久,寂靜的幽藍(lán)色夜空下,終于有男孩子帶著些微笑意卻又輕緩堅定的聲音響起:“看在你還特意跑回來看我的分上,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了吧。”

花壇邊的雪人還沒有化開,它們緊緊地靠在一起,一如路燈下那被拉得很長的、并肩而坐的兩道影子。

編輯/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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