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上癮的“聰明藥”：聰明反被聰明誤

“聰明藥”的主要成分是哌醋甲酯，常見商品名包括利他林、專注達等，可以提升注意力、降低疲勞感。但北京高新醫院主任醫師徐杰說，其作用機制與冰毒的主要成分苯丙胺（又名安非他命）類似，大劑量服用可能成癮。“到我們這兒戒毒的，有一成左右是利他林服用者。超過一半都是從‘聰明藥開始，最后變成麻古、冰毒等毒品的成癮者。”

服藥者基本都承受著很大的生活壓力

田靜當時在北方某省的一所市級重點中學上高三，班級排名已經跌出了前十。而在高一、高二時，她一直是班級前五。田靜對“聰明藥”并不了解，只記得媽媽說：“有人吃了成績就變好了，你試試。”

服藥兩個多月后的那次月考，田靜考進了班級前十，還在班會上分享了進步經驗：好好看書，多做題。但真正的秘訣，她沒有說。

35歲的王波是2017年5月開始服用利他林的。當時，他剛從父親那里接手了裝修公司。那段時間里，王波做什么都覺得力不從心。

在一次飯局上，一個朋友提到了利他林，“說是中學生學習、考試的時候吃的”。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從朋友手中買了6片。以往談合同時，他幾十分鐘就會感到疲倦，而藥物帶來的注意力集中讓他可以連續不停地說上三四個小時。

“服用利他林的人，基本都承受著很大的生活壓力，許多還有嚴重的家庭矛盾，所以才把學習、工作的高效當作出口。”徐杰說，他接觸的眾多利他林成癮患者中，二十歲左右的居多，性格大多內向，男性占到70%。他們當中有的來自單親家庭;有的父母過分溺愛，給孩子很多零花錢，卻缺乏情感上的關愛和引導;有的父母非常嚴厲，抱著強烈的望子成龍心態。

一旦停藥，就會產生不適

“利他林確實能讓人的專注度有所提升。”徐杰說，因為其中的哌醋甲酯可以加快多巴胺和去甲腎上腺素釋放，而這些物質決定了大腦能否自我約束，注意力、控制力、執行能力等都與此有關。

在臨床醫學中，正是利用這種原理，醫生會用利他林治療兒童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和嗜睡癥。

北京華佑醫院主任醫師張銳敏表示，作為精神興奮劑，利他林的作用原理與冰毒的主要成分苯丙胺相似，但藥效比冰毒弱，長時間、大劑量服用會產生成癮性。“一旦停藥，就會產生不適。”

服藥一個多月后，田靜開始掉發、失眠，幾乎每一個夜晚都在輾轉反側中度過。高三上學期快結束時，媽媽讓田靜停了藥。可停藥后，她開始頭疼、惡心，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課聽不進去，看書、做題也不行。

徐杰的一名患者在美國準備SAT（俗稱美國高考）考試時，由于過量服用利他林導致嚴重抑郁、自我封閉。“孩子的媽媽飛到美國時，發現女兒的房間很臟很亂，食品、生活垃圾堆得滿屋子都是。孩子一張嘴，說話已經前言不搭后語了，有點精神錯亂的感覺。”

從“聰明藥”到搖頭丸

更可怕的是，利他林服用者很可能接觸到成癮性更高、對人體危害更大的藥品，如苯丙胺類藥物、麻古等。

田靜的媽媽禁止她服藥后，田靜忍不住，自己到網上找藥、買藥。藥房里平均20元左右一片的利他林，賣家開價每片100元。漸漸地，她徹底離不開這種小藥片了，服藥量從每天一片變成了兩片、三片，甚至四片。高三下學期，田靜的失眠和脫發越來越嚴重。她總覺得同學在背后議論她，瞧不起她，還總感覺有人跟蹤她，要害她、要殺她。

高考結束后，田靜的媽媽將孩子帶到醫院。醫生檢測后發現，田靜服用的藥片根本不是“聰明藥”，而是亞甲雙氧甲基安非他命，俗稱搖頭丸。

網絡上，一些賣家售賣的是“瑞版”或“巴版”的利他林。二者均為電影《我不是藥神》中的抗癌藥物生產商。這種從國外流進國內的利他林成癮性更高。

對此，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偵查與反恐怖學院副教授包涵表示，盡管利他林和苯丙胺都屬于第一類精神藥品，但后者被劃歸為毒品，一旦入境則涉嫌走私毒品罪。前者屬于藥品，涉嫌的是走私普通貨物、物品罪。（《新京報》2019.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