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人爭先恐后投案自首，擠滿派出所

“別擠，一個個慢慢自首”

2月17日凌晨6時，東方市公安局組織開展了掃黑除惡專項斗爭“雷霆二號”暨打擊電信網絡詐騙違法犯罪“摘帽4號”集中收網行動。

經審訊深挖及案件研判，發現仍有314名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嫌疑人在逃。

為了給這些犯罪嫌疑人改過自新、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東方市公安局針對314名在逃人員發布了一則“史上人數最多的勸投通告”，通告中還附上了這314名嫌犯的照片及姓名。

通告中指出，嫌犯務必在2019年2月19日18時前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在規定期限內自動投案的犯罪人員，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且積極退贓退款的，公安機關將給予從輕減輕處罰，或依法變更強制措施為取保候審。

此外，經親友規勸、陪同投案的，或者親友主動報案后將涉案人員扭送投案的，同樣視為自動投案。

最終，在社會媒體的強大輿論攻勢下，涉案嫌疑人爭先恐后投案自首，擠滿了整個派出所。海南警方在微博上還很“皮”地調侃說：“別擠！一個個慢慢自首。”不少藍V認證的警方官方微博，紛紛轉發擴散這條微博：“一個個來，自首就對了”;“好好排隊，‘手鐲每個人都會有。”最后在截止規定時限內，有299名嫌犯投案自首。

為了讓314名電信網絡詐騙違法犯罪嫌疑人都能投案自首，東方市公安局結合工作實際，分設四個投案點作投案登記。

截至發稿時，已有313名在逃人員投案，剩余1名在逃人員也與公安機關取得聯系，表示愿意投案。

“案中案”引出潛伏的東方電信詐騙團伙

2018年以來，被國務院聯席辦列為“游戲幣詐騙犯罪重點地區”的海南省東方市，對低價游戲充值詐騙進行了多次嚴打。

直到2018年11月，東方市公安局接到外省移交的一宗電信詐騙案件。

經過了解發現，犯罪嫌疑人與東方電信詐騙犯罪團伙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東方公安機關立即指派人員對案件進行摸排偵查，并尋求外省相關部門支持，進行更加縝密的循線追擊。

東方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楊偉俊說：“當時我們就順著這條線，一直去查這個案子，溫州反電詐這邊直接下來和我們對接，助我們一臂之力，派了專案組成員到省公安廳網安總隊那邊去駐點。經過深入摸排和東方、溫州兩地警方的合作偵查，犯罪團伙活動軌跡也日漸清晰。

辦案民警表示：“通過我們兩地警方協作，發現在這個單案的背后有一個巨大的網絡犯罪團伙。根據摸排掌握的信息，公安機關隨即進行布控。我們在這幾個月的偵查當中發現，這些人大部分是以東方市當地的一些青年為主，所以除了在線上偵查以外，我們還通過便衣偵查以及其他的偵查手段，把每個人的身份都給落實，落實之后便進行了布控。”

于是，東方市通過“摘帽1號”、“摘帽2號”、“摘帽3號”“摘帽4號”系列收網行動共抓獲犯罪嫌疑人276名，打掉團伙33個、摧毀窩點1處、端掉黑網吧6家、破案1800余起，涉案金額人民幣1100余萬元，取得顯著的戰果。目前，專案的抓捕、審訊、調查取證工作均在進行中。

黑產鏈條分工明確，為牟暴利不斷進化

那么，犯罪嫌疑人又是怎樣進行詐騙的呢？

通過前兩次“摘帽”行動后對犯罪嫌疑人的審訊，警方發現，海南東方游戲幣充值詐騙的產業鏈條中包含了三類角色：“槍手”，顧名思義即具體實施詐騙的人;“金主”，主要是提供釣魚網站和收款商戶的人，有時也被“槍手”們稱為“支付”;“點卡商”，主要負責提供游戲幣洗錢渠道的人。

以往的詐騙過程中，“槍手”通過介紹人聯系“金主”，向“金主”購買虛假游戲交易平臺的站點后，“槍手”便通過游戲大廳、直播間、論壇或者站內私信等渠道發布低價充值游戲幣的廣告，誘騙受害人到虛假游戲交易網站，通過掃碼進行充值，進而以“賬戶激活”、“賬戶凍結”等名義實施詐騙。騙得的錢財由“槍手”和“金主”按照一定比例分成。

后來，一些“槍手”為了獲得更高的分成，在誘騙受害人充值的過程中，不再讓受害人到“金主”提供的釣魚網站掃碼支付，而是勾結“點卡商”共同行騙。

“槍手”先登錄“點卡商”在某游戲網站的充值頁面，生成訂單后，將付款碼截圖發給受害人，引導受害人支付，從而給“點卡商”的游戲賬戶進行充值。收到充值款后，“點卡商”再將虛擬幣折算成現實貨幣，以更實惠的比例與“槍手”進行分成。

警方表示，不論是參與其中哪個環節，作為哪種角色，均涉嫌違法，公安機關都將予以嚴厲打擊。

一人分飾多角，詐騙分子套路深

“低價充值游戲幣詐騙有一套固定的話術和劇本。”溫州反詐中心民警說，通常情況下，詐騙分子會在游戲中插入廣播或者私信發送“低價充值優惠”的消息，以此吸引用戶的關注。當有人對這類“促銷”信息感興趣，循著騙子留下的聯系方式找到他們以后，騙子就開始引人入坑。

騙子首先會提供多種套餐供受害者選擇購買，當然金額越高的套餐看起來優惠力度越大。并且為了證明自己童叟無欺，還會輔以“一個賬號只能充值一次”，“充值后概不退貨”等強硬廣告語，顯得資源稀缺，讓受害者產生消費的沖動。

當受害人選定某一套餐后，騙子會發送來一個網上商城的網址，頁面上可以看到各類游戲充值的套餐。無論受害人選擇哪一款套餐，付費購買后，都收不到貨。當受害人詢問客服為什么不發貨時，第一個客服會說自己“只是負責銷售”，要聯系“發貨客服”了解詳情。據警方介紹，其實所有的“客服”號碼，背后都是同一人在操作。

詢問“發貨客服”后，通常得到的理由是，“需要繼續充值成為商城會員才能自動發貨”，或者“系統繁忙導致發貨延遲被凍結，需要充值成為會員才能解凍發貨”，并聲稱“充值的費用會原封不動退還”，目的就是為了引導受害人再次充值。

當受害人第二次充值完后，系統會顯示“因VIP會員等級不夠”，或者“沒有下載安全證書”，無法發貨，需要再充值成為更高級別的會員，或者交安全保證金，才能保證商品當天到賬，并且辦理退款業務。

這時候，受害人為了拿回購買套餐的錢和充值會員的錢，常常會進行第三次充值。一般被騙至第四次充值時，大部分受害人會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如果還沒有幡然醒悟，則會繼續陷入騙子編造的一個又一個需要充值的陷阱中，直至最后被騙子拉黑。

有人“租錢”替兒子退贓款

與在逃人員扎堆投案一樣，犯罪嫌疑人家屬同樣積極退贓，甚至圍滿了接受退贓的桌臺。2月25日上午，東方市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嫌疑人第三次公開退贓大會在東方市公安局報告廳舉行。在報告廳的人群中，記者注意到此次大會不僅有嫌疑人家屬退贓的，也有被騙家屬領回被騙財物的。

比如愁眉苦臉的老陳，他靜靜地坐在會場一角，眼睛緊盯著臺上的一舉一動。記者了解到，他的兒子涉嫌電信詐騙，今天他來到東方市公安局是退贓的。老陳坦言，自己和妻子是莊稼人，為了糊口，整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無暇顧及孩子教育。“他不爭氣，經常泡網吧，沉迷于網絡游戲，誰想到他會做出違法犯罪的事情。”老陳面露難色，他認為兒子丟人，做了有辱家門的事情。老陳的兒子今年15歲，在東方市某學校上初二。“我兒子已經把錢揮霍一空，他自己也沒錢，向親友借也借不到，我只能向其他人‘租錢幫兒子退回贓款。現在只希望他在經歷過這件事后能夠改過自新。”老陳說。據悉，大部分家屬拿著現金前來退贓，其中最高退贓金額為1.98萬元，最少的也有3000元。據了解，此次公開退贓只有在期限內退贓，犯罪嫌疑人才會依法依規獲得減輕、從輕處罰。

最后，提醒大家：“凡是以‘中獎、發放補貼、申領助學貸款為名向你索要手續費、稅費等金錢的，或要你轉賬匯款的，一定是詐騙。”

（《平安時報》、《海南法制時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