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終于笑了

蔡 光

2018年9月下旬的一個上午，天氣依然火熱。我正在辦公室低頭忙事時，只聽一聲大嗓門響起：“我們的血汗錢被欠了，你們得幫我要回來。”我抬頭一看，辦公室進來三個年輕人，他們從高到矮依次站列，臉上被紫外線曬得黝黑，看樣子就是西部高原一帶人。此時，他們的情緒格外激動。

經過詢問，我得知他們三人是少數民族，都姓立立，老家在四川省，兩個月前來福建省寧德市蕉城區一條輸變電線路工作，現在他們家里有事要回去，提前跟公司說了，可等了好幾天公司也不給發工資。個子高的年輕人說：“今天就要幫我們拿到工資，我們今天要回家。”他們黑著臉，看樣子很生氣。經驗告訴我，這種情況不能用傳統的投訴登記之類辦法處理。于是，我一邊請他們在辦公室椅子上先坐，一邊立即通過電力部門與承建公司取得聯系，了解情況。原來他們的公司正趕工期，線路施工忙，正是需要人手時，他們三個人中的一個家里有事要回去，其他兩人也跟著要走，公司勸留不住。所以，公司負責人生氣了，故意拖著工資不發，讓他們等幾天。我對公司負責人的錯誤做法進行了批評，調解后，公司負責人答應給他們發工資，叫他們三人馬上回公司去領。

事情到此本來圓滿結束了。可是，峰回路轉，當天下午四點多，他們三人又氣呼呼地跑來，喊道：“公司故意扣我們血汗錢，你們管不管？”看著他們臉上的怒火和流下來的汗水，三雙眼睛都流露出閃閃的兇光，我心想：事情可能鬧得嚴重了。那個矮個子年輕人逼近我，橫著眼問道：“我就一句話，這事你管不管？”我勸他們冷靜，有事慢慢說。高個子年輕人平靜下來后說，他們去公司領錢時，發現工資條上的數額少了，工作天數被扣，少的被扣3天，多的被扣7天。另外公司又收他們每人服裝費260元，還扣伙食費每人150元。這扣的都是他們辛苦的血汗錢啊！為此，他們與公司經理吵架，還動起了菜刀，后被帶進派出所。知道了他們生氣的原因，我請他們在椅子上坐下，并安慰他們一定會幫助他們處理好這件事。我先把他們的帶班人員叫到勞動保障監察支隊辦公室，讓帶班人員核對他們三人上班的天數，經帶班人員確認，之前報給公司那份經公司財務人員簽字確認的考勤表是正確的，現被扣了工天的這份不正確。我心中有數了，就把公司負責人叫來，公司來了兩位副總經理，還帶來了他們的工資條和全體人員的考勤記錄表，由此證明他們三人出勤天數沒有之前那么多。三個年輕人一聽到公司負責人這樣說，勃然大怒，站起來擺出打架姿勢，并說：“我們的血汗錢一分也不能少。”

為了盡快處理這件欠薪案件，避免矛盾激化，我指出公司提供的考勤記錄表雖有公司人員簽字，但沒有帶班人員簽字，可以認作公司單方面制作的，其真實性無法認定，公司以此考勤記錄表克扣他們工天是沒有依據的，應該按照原先經帶班人員和公司財務簽字確認的那份考勤表發放他們工資，并且員工離職前服裝已交還了，就不能再扣員工服裝費，至于伙食費問題應按公司規定辦。公司兩位副總覺得自己理虧了，答應按原先那張工資條發放三人工資。此時已到了下班時間，兩萬多元錢無法從銀行賬戶提款，要等到第二天上午。三個年輕人不肯，說現在身無分文，晚上住宿吃飯都成問題。為了三個年輕人的安全起見，我叫兩位副總由公司給他們解決晚上吃住問題，等次日上午9點半銀行上班后，公司把兩萬多工資拿到支隊發給他們。

次日上午9點過后，三個年輕人把行李帶來，在支隊等著領工資。10點過去了，公司沒送錢來，他們又著急起來，連連催促我聯系公司。當我聯系上公司副總經理時，公司要他們三個到公司財務那里領取工資。但他們三個說什么也不愿意去公司，一定要公司把工資送到支隊。

為了打破僵局，盡早幫他們領到工資，我對他們三人說：“我陪你們去公司領工資。”到了公司，副總經理安排財務人員把他們三人的工資打到了銀行卡上。他們三人領到了工資，背起行李走出公司大門口時，臉上密布的陰云散去，回頭沖我笑著說：“辛苦你了，謝謝。”“這是我的職責。”我說。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感到一陣無法說清的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