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淵 薛海麗
摘要:山西革命歷史題材美術的特點,一是鮮明的時代性,二是大眾化。從表現內容到形式運用,從創作進程到服務對象,都心系人民,行為不脫離大眾,同呼吸,共命運,是人民的藝術運動,體現出“人民需要藝術,藝術需要人民”的大好景象。山西革命歷史題材美術對我國美術事業發展的影響是持久和深遠的,值得為我們認真思考和借鑒。
關鍵詞:革命歷史題材? ?抗日革命根據地? ?美術工作團
中圖分類號:J204?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19)13-0015-03
歷史畫就是以歷史事件為題材的繪畫。它不但肩負著弘揚歷史文化,傳承民族精神和喚起民族意識的作用,同時還發揮著美術的認識作用和教育作用。中國革命歷史時期是中國在發展過程當中的重要時期,而這一時期的美術也是我國近現代美術中一個比較特殊的范疇。
山西是中國革命的重要根據地,是抗戰時期八路軍抗擊日寇的主戰場、解放戰爭時期支援全國解放的戰略基地。其中百團大戰、平型關大捷、神頭嶺伏擊戰、雁門關大捷以及解放戰爭中的三打運城、臨汾坑道戰、太原戰役等都是戰爭史上的輝煌篇章。山西革命根據地就像一把利刃尖刀插入敵人的心臟,對日軍形成的重大的威脅,成為我軍開展游擊戰爭的主要戰略基地,并破天荒地實行民主政治,建立人民民主政權,形成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為新藝術的萌發和創建做了豐厚的鋪墊,為實現文化精英的藝術理想和發揚紅色美術為革命斗爭服務的傳統創造了天賜良機,也為各方英才施展個人才華開辟了廣闊的天地。因此紅色美術題材成為當時乃至建國后相當長時間里山西革命繪畫表現的重要內容之一。
全面抗戰爆發以來,延安像一塊磁石吸引著全國進步美術工作者從四面八方會聚一堂,形成一支專業美術隊伍。以毛澤東及其領導的共產黨人與廣大民眾的革命實踐,延安“魯藝”作為共產黨直接領導下的第一所藝術院校,開辟出一條從革命實際出發,學校與社會密切聯系的辦學方針,培養了大批美術人才,成為解放區美術活動中心。并且沖破封鎖線,直奔到與延安緊密相連的晉冀豫、晉察冀、晉綏抗日根據地,使之成為了全國抗日美術中心的中堅力量、新文化戰線的排頭兵。當時的美術工作團是以木刻為主進行宣傳工作,馳騁在根據地每個角落,各個階層,同時根據群眾百姓的審美要求,結合敵后斗爭生活,創作出激動人心、思想性較高且百姓喜聞樂見的作品。以胡一川、彥涵、羅工柳等為代表的晉冀豫根據地的魯藝木刻工作團,他們開創出木刻連環畫套色木刻新形式,結合百姓年畫的創作與印刷等藝術形式,廣泛的散發和張貼在根據地地區,起到鼓舞人民斗志,瓦解敵方力量的作用。代表作有胡一川的《太行山下》《軍民合作》;羅工柳的《積極養雞,增加生產》;彥涵的《張大成》《春耕大吉,保衛家鄉》等等。在晉察冀根據地,以徐靈、沃渣、陳九等為代表的美術干部,積極投入于火熱的革命斗爭生活,創作出大量的木刻、年畫、漫畫和其他宣傳作品,雖然條件艱苦異常,有些同志甚至獻出了寶貴的生命,但是并沒有影響到作品的創作,他們將行軍、走路、打游擊的時候看到的山頭上的山神廟、土地神祠以及老鄉家的墻上貼的門神、年畫等,從中汲取有益營養,用門神形式創作的《保衛家鄉,保衛邊區》《妻子送郎上前線,母親送兒打東洋》,并以年畫天官形式畫成立功喜報,再配上抗日光榮年畫,填上真實人名,與當地政府敲鑼打鼓給軍屬拜年,很受歡迎。而在晉綏抗日根據地,成立了魯迅藝術學院西北分院,建立起美術組織,積極開展美術工作。其中以蘇光,力群為代表人物。他們深入解放區人民的生活中,創作出百姓們喜聞樂見的作品,力群還與孝義的一位農村婦女石桂英合作的剪紙《織布》,獲得當時專家和群眾的一致好評。
1942年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的發表,對于山西乃至全國的文藝工作者都給予了方向和目標。作為重要革命根據地的山西美術,同樣也是積極響應政策以及很好去實施的典范。彥涵先生在對當時太行木刻工作團成就做總結時說:“其一,同志們在思想上明確了木刻首先應該反映對敵斗爭和生產斗爭,成為鼓舞敵后軍民打擊敵人的有力武器;其二,是在創作過程中經常聽取群眾的意見,并注意研究當地人民的生活習尚,這批作品就是在以表現革命斗爭為內容的前提下,汲取了民間年畫的積極因素(如畫面熱鬧、色彩鮮明)并尊重老百姓的欣賞習慣而獲得的。”(《山西美術史》P336)這段樸素的語言道出了山西根據地美術的特點和成就,一方面論證了其鮮明的時代性,又引申出其全方位大眾化的特點。從表現內容到形式運用,從創作進程到服務對象,都心里裝著大眾,行為不脫離大眾,同呼吸,共命運,全力從事民眾的藝術運動,體現出“人民需要藝術,藝術需要人民”的大好景象。山西抗日革命根據地美術對我國美術事業發展的影響是持久和深遠的,值得為我們認真思考和借鑒。
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不久,由文化部簽發的《關于發展新年畫工作的指示》,開啟了新中國美術史的第一個篇章,而山西也得到了很好的貫徹。50年代山西美術基本沿用抗日根據地美術——邊區美術——解放區美術的藝術道路向前發展。其美術形式還是以年畫、版畫為主,連環畫、漫畫也極為活躍。其表現形式或畫或刻,均呈單線平涂效果,清澈、純凈、明快、大氣。表現內容多以新人新事為主,都是有感而發的白描式表現,無故弄玄虛,浮夸賣弄之弊,在描繪平凡的小事之中顯露著人性的光彩。其中有代表性的藝術家有:力群,蘇光等。力群是山西省從中國新美術運動開始就有著深遠影響的重量級藝術家。解放后他被任命為山西省文聯副主席,山西美協主席,創辦了《山西畫報》,創作年畫《讀報圖》和《毛主席的代表訪問太行山根據地》,版畫《李順達訂生產計劃》等,還去太行山、汾陽等地體驗生活,創作了《黎明》《瓜葉菊》《社干會后》《田間歸來》等作品。這些作品都是將百姓生活中的情景通過藝術形式很好的展示出來,簡單明了但卻真實無比,獲得群眾百姓專家們的一致認可。
蘇光解放前在晉綏根據地工作,解放后調回人民日報社,畫了大量漫畫作品。《鳥兒與草人》是其中優秀之作,巧妙地運用民間常見之物,生動地歌頌了工業品下鄉的時代風尚,消解著當時流行的政治說教的非藝術傾向,強化了對藝術語言表現力的探求。他1957年調回山西,主持著山西美術工作的重擔,全力以赴,鞠躬盡瘁地把心血和精力澆灌在山西的美術教育工作中。他善于學習,勤于思考,非常重視向民間優秀藝術傳統學習發現山西雕漆和晉東南木版年畫的潛在價值。受蘇聯現實主義美術重思想性的挖掘和形式上的千錘百煉的主題性繪畫的影響,看到解放區美術敘事性膚淺等缺憾,極力倡導深入生活強化對主題的提煉,致力于地方形式的探索,形成鮮明的山西美術特色,為山西雕漆、木版年畫、壁畫等走向世界鋪平了道路。他與朱同合作的《毛主席在晉綏邊區題詞》,與楊力舟、王迎春合作的《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等都能夠反映出他在創作方面的精深修養和勤于實踐的進取精神。
60年代美術即新中國山西調整期美術,這時的美術作品不在表現戰爭的情景了,更多的是致力于對平凡生活與平凡人物美的表現。當時山西美術在全國美術比賽當中缺少有影響力的精英畫家,“山西很難在全國對抗中獲得單打冠軍,而獲得團體冠軍確是大有希望”。針對這一實際情況,力群、蘇光等人積極組織畫家們團結合作,開創刻山西大兵團作戰的美術創作形式,即大眾化美術創作樣式。1961年由趙延緒、段體禮、高壽田、奕華亭、黃景濤、張曉嵐合作的國畫長卷《同蒲風光》開創了山西現代國畫的先河。最突出的代表作是在繼承和發揚山西傳統雕填漆器基礎上,借鑒了《晉南新八景》的成功經驗,由蘇光同志組織畫家姚天沐、王光宇、黃景濤等反復構思構圖,幾易其稿,完成的中型畫幅漆刻 《黃河頌》《平型關頌》,將版畫刀法與傳統填色方法相結合,以其濃郁的民族特色,醇厚的民間藝術情趣和恢弘的氣魄及鮮明的時代特色打動著觀眾的心弦。在人物表現上,突出了對“小人物”平凡生活的表現,強化對英雄人物內心境界的探索,使形象塑造更加飽滿,更富親和力。為了迎接全國美展或組織其他專項專題展,都是先組織若干次草圖觀摩,篩選內容形式較好的草圖和構思好、有畫意、發展前景看好的作品,然后統一抽調到省城統一集中制作。達到全省一盤棋,美術資源共享,強強聯合的佳境。涌現出一大批有代表性的畫家及作品。由張振發、姚天沐、李玉滋合作的年畫《群英附會》,畫面通過山西幾位勞動模范赴京開會在火車上臨窗圍坐的場面,為新農民樹碑立傳,歌功繡像,把嚴肅的主題做生活化處理,預示著奔向美好的前程。董其中也是那個時代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是位熱愛生活、富有激情、重視藝術形式探索、形成個人風格、在國內外享有盛譽的多產畫家。他在60年代初創作的版畫《送春肥》《山村秋景》《曬玉米》《排練新節目》等一批具有醇厚鄉土氣息的作品引起畫界和社會的廣泛關注,被譽為“鄉土情趣里顯著一種經畫家素養與情感熔鑄的文化品格”。作品改變了山西早期木刻直出直入的單調表現手法,而是將山西剪紙、面塑等民間美術造型手法很好的融入于作品當中,使百姓喜聞樂見。
70年代的山西美術進入了成熟期。接踵而來的“文化大革命”是這場具有時代特色的山西美術現代化運動在卓有成效的進展之中戛然中斷,把山西這支充滿活力的美術隊伍打得七零八落,但是創建社會主義新藝術的革命洪流勢不可擋。1971年春天,沉寂多年的山西畫壇翻開新的一頁,進入了山西美術的全面繁榮時期。亢佐田于1972年創作的年畫《紅太陽光輝暖萬代》,是在當時“教育風行全國時以一位老太婆拽袖展臂訴說新衣,為學生上“思甜課”的一個非常生活化的動作,解決了當時美術界只會“憶苦”不會“思甜”的啞謎和難題,對繪畫語言的探索方面都走在了全國的最前面。蔚學高于同時期參加美展創作的國畫《再創高產》,以形象的手勢寓意抽象化的來年奮斗目標,顯示著山西主題性創作長于構思、富有生活氣息和地方風味的過人之處。這也造就了山西美術創作隊伍在全國創作群體中的地位,對于立足山西、扎根民間、貼近生活的創作道路有了更深入的認識,從而增強了創作的自信,明確了創作的思路,也涌現除了一大批優秀的畫家以及代表作:趙益超、張明堂《戰太行》,王錞《出征》,王泰生《開學典禮》,張懷新、姚天沐《在艱苦創業的日子里》,楊力舟、王迎春《太行鐵壁》《太行浩氣傳千古》,董其中的《山村晨曲》等等,這些美術作品都是山西美術工作者對于山西革命斗爭史和現實生活的切身感受,嘔心瀝血,精心創作,具有豐富的精神內涵和藝術品味的。這一時期山西美術成為了中國美術界“晉軍崛起”的發端,是璀璨的激情燃燒歲月里的藝術圣光。
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春風,給神州大地帶來了勃勃生機,山西的美術事業也進入了空前活躍的時期。各類畫種美術作品層出不窮,內容也是多種多樣的。在這些作品作品當中,有對新時代美好生活的歌頌,也有對歷史的反思和回顧,但是總的都是遵循這藝術道路與創作方法的延續——立足山西,貼近生活,重視思想內涵的挖掘,堅持藝術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方向,堅持群眾路線,發揮群體優勢,鼓勵個性發揮,創建有時代特點的先進文化。李玉滋、馮長江的《飛花時節》、張為之的《搖籃》、張明堂、趙益超的《曉色初動》等作品,都分別入選全國美展并獲獎項。這些作品發揚了山西美術重構思、富生活氣息的優秀傳統,沒有宏大的場面,沒有傳奇的英雄偉人,卻譜寫著如今社會所發生的翻天覆地的巨大變革。王朝瑞《狼牙山新歌》、王學輝《太行情》、任曉軍《軍渡》、王玉璽《左權將軍在太行》等作品用現代的眼光去回顧歷史,重新審視對那個時代革命英雄及事件的理解和認識。
中國革命歷史題材繪畫在當代美術中占有重要地位,是繪畫表現的重要內容之一。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紅色革命歷史為藝術家提供源源不斷的靈感和素材。尤其對于對中國革命有著深厚感情的三晉大地上的兒女們。很多不同風格的藝術家把表現和記錄革命時期的歷史作為藝術表現的主要內容,以表達自己對時代、對革命、對英雄們的理解和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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