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以來戲曲圖像研究綜述

張子豪

摘要：戲曲圖像是戲曲研究的重要依據之一。20世紀以來，學界對戲曲圖像的研究概況可以清晰地反映對于戲曲圖像的認識，以及在研究過程中對戲曲圖像的解讀情況。針對學界的研究現狀，存在著缺乏系統的梳理和準確的定位的問題。戲曲圖像的研究地位仍然有待提高，研究方法仍需考慮時間、空間上的差異性。

關鍵詞：戲曲圖像? ?戲曲研究? ?戲曲史

中圖分類號：J813?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19）13-0150-02

20世紀以來，學界對戲曲圖像的研究總體上處于有一定認識與成果，但關注度較少。從1955年《中國雜技》出版，收錄關于雜技的圖像，到2007年《戲曲與演劇圖像及其他》，系統的論述了圖像與戲曲的關系。期間對于戲曲圖像的研究雖頗有成果，但缺乏關注。自2007年后，隨著大批墓葬壁畫的發掘以及學界對戲曲圖像的重視，到2015年，對于這一方向的研究有了進一步發展。2015年至今，是對戲曲圖像研究的熱議時期，期間對于出土的墓葬壁畫有了很多新的認識和討論。

通過知網及讀秀等數據庫檢索，20世紀以來，對于戲曲圖像研究的期刊文章有231篇、學位論文103篇、會議論文10篇、圖書447種。從研究內容看，主要有三方面的內容：第一，對考古發現的戲曲圖像的研究。包括墓葬出土、古建筑留存。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漢畫像石以及戲臺的研究。這一方面的研究以考證為主，對具體文物進行解讀;第二，對歷代戲曲文本的研究。這一方面的研究內容集中在歷代戲曲作品刊本插圖、存留整理集成的戲曲圖畫書目研究、以及民國時期報刊所登的戲曲相關圖像的研究。這一研究以圖像與戲曲之間的關系為主;第三，對民間傳統藝術中，與戲曲相關的藝術產物的研究。其中以年畫、版畫、陶瓷、雕刻為代表。這一類研究主要探索圖像對于戲曲的價值。戲曲圖像對于戲曲研究的意義是有目共睹的，但對戲曲圖像的重視程度仍然不及戲曲文本。相對于戲曲文本，戲曲圖像是凝固的戲曲活動，其表現區別于文本，更具直觀性。對于今后戲曲的研究發展有著重要的意義。對于戲曲圖像內容的研究。目前學界仍是作為戲曲的一個附屬品，在筆者看來，戲曲圖像應有不下于戲曲文本的重要價值。

因戲曲圖像具有涉及領域廣、存在形式多樣的特點，在文學、美術、歷史多方面都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所以學界對于戲曲圖像的研究角度可謂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在戲曲圖像的研究中，最具代表性的角度是戲曲圖像對戲曲傳播的意義。圍繞這一方向，產生了許多研究成果。其中李昌集、張筱梅老師在2007年發表的《戲曲的圖像傳播：一個值得關注的課題》一文提出：“任何文學藝術的生存價值和社會功能，都是在傳播中實現的，沒有傳播，便沒有文學史。當代的戲曲研究，經歷了熱衷于戲曲文本的闡釋到重視場上形態的學術轉變，但至今對戲曲的場上和文本的并行傳播及二者的相互關系，尚缺乏足夠的認識和研究，對戲曲的文本傳播雖有論，但真正傳播學意義上的研究似乎極少甚至沒有。而在戲曲的文本及其傳播方式的研究中，圖像傳播更是一個迄今少人問津的課題”。文章從古代戲曲圖像的孕育發展講起，分析了戲曲圖像發展的條件，闡釋了圖像與戲曲之間的互相作用，著重分析了圖像對戲曲作品的解讀作用，同時提出了在“圖像時代”，戲曲圖像研究的重要意義。在這一角度的文中，對于戲曲圖像與戲曲傳播的解讀闡釋的較為清晰，但缺陷之處在于：作用是相互的，在研究戲曲圖像的傳播對戲曲的影響時，缺少戲曲傳播對圖像的作用，以及在不同時代不同地區，這種傳播是特殊的還是具有普適意義。對于這些方面，學界至今未有系統的研究成果問世。

第二個角度是對具體文物的具體研究。這一方面的論文以出土、留存的文物為研究對象，研究戲曲圖像對戲曲發展的證明作用。同時，也研究了不同地域出土文物之間存在的聯系和差異性。其中彭超的《河南宋墓戲曲圖像與山西金墓戲曲圖像的初步梳理》一文通過梳理河南宋墓和山西金墓的出土文物情況，反推出：“北宋時期，雜劇作為一種新的娛樂方式已經在汴京開封和西京洛陽之間的兩京地區興起。宋末金初，汴京的雜劇由于戰亂等原因逐漸向晉南傳播，在金元時期北方重要的文化中心平陽地區逐步興起”。這一角度的研究以此方式得出的結論具有較高的參考價值。以文物推論發展，是一種可行的辦法。但也有其弊端，忽略了文化的區域性，所得出的結論也就失去了意義。因此，在這一角度的研究中，對于歷史發展情況的判斷需要更多的史料和更多的文物證明，有部分研究忽視了這一特性，其成果自然不具有說服力。在對于戲曲文物的研究中，還有一種特殊的研究，是對于某一具體的圖像的個體研究。其中徐子方的《戲曲史研究不可或缺的五幅圖像》以山西洪洞廣勝寺元雜劇壁畫等五幅圖像為具體研究，闡述此類圖像在戲曲史研究中的獨特意義。此外還有對于具體戲曲人物圖像的研究。在這一類的研究中，著重說明了具體圖像的變遷、意義及其在戲曲史中的地位。但涉及到普適價值的問題，少有研究成果。對于具體的圖像來說，究竟是一定時期的獨特產物還是隨著戲曲發展的必然結果，學界對此未有詳細的論證。

在戲曲圖像的研究中，圖與文的關系是學界研究的另一重點。圖像與文本的關系，圖像具有的區別于文本的敘事功能，及圖像對文本內容的轉譯都是這一類研究角度的方向。對于圖像與文本的關系，有張玉勤的《中國古代戲曲插圖本的“語-圖”互文現象》一文。文中提到：“對古代戲曲插圖本而言，因文生圖產生了皮爾斯所言及的直接意義;而圖中增文、圖外生文、圖像證史等形態，則較好地詮釋了圖像超越語詞所衍生的動力意義”。詳細的介紹了圖文之間的關系，在此基礎上，得出戲曲作品中圖文的“互文”關系。這種研究角度給后人以啟發。對于西方理論的應用也有了更合適的方向。此后對于圖文關系的解讀，可以有針對性的研究。對于圖像的敘事功能的研究，在他另一篇《預敘與時空體：中國古代戲曲圖文本的敘事藝術》中有這樣的結論：“圖可以被視為文的一種預敘;從縱聚合角度看，‘語-圖關系可以被視為一種敘事時空體。而單就敘事時空體來說，從縱組合角度看，‘語-圖關系體現為時間的空間化，即在時間進程中贏取空間;從橫聚合角度看，‘語-圖關系體現為空間的時間化，即在空間布展中觸及時間。正是在橫組合和縱聚合交錯而成的表征系統中，預敘和敘事時空體得以形成，圖像敘事和語詞敘事成為可能，‘語-圖關系的多重意指得到匯聚和凝結”。從圖文關系推及圖像在戲曲作品中的敘事作用，是此后對這一角度的重要研究方法。這種方法具有較高的合理性，得出的結論具有相當的研究價值。但存在著對作品本意和圖像解讀的誤差，主觀因素對其結論具有一定的影響。

在戲曲圖像的研究中，有一特殊的角度，或者是有一特殊的戲曲圖像，區別于對戲曲的圖像保存，這一種戲曲圖像是對戲曲活動的記錄和保留。《中國京劇衣箱》《中國昆曲衣箱》系列書目是對這一類戲曲圖像的整理。主要保存戲曲服飾、舞臺、道具的圖像。是戲曲發展和留存的重要資料。對這一類戲曲圖像的研究與對古代戲曲圖像的研究不同，因其技術差異，圖像更具真實性，存疑較少，主觀推斷較少，以客觀的圖像展示戲曲靜態的精彩。對于當代戲曲發展情況也有更詳細的解讀。此外，在此類研究論文中，還有研究當代戲曲人物畫對傳統戲曲的轉譯，這是一種隨著戲曲當代發展而生發的研究角度。在這一角度下，解讀當代對于戲曲人物的刻畫和想象，得出適應當代發展的戲曲方式方法，對戲曲的推廣和保護有借鑒價值。但此類文章缺少對傳統戲曲人物形象的深入解讀，也鮮有對當代戲曲人物形象的產生的探討，研究局限于表面上的不同對比，缺乏對本質不同的探索。

綜上所述，20世紀以來的戲曲圖像研究，整體上呈上升趨勢，學界對其關注力度日益增長，研究成果集中涌現。隨著更多戲曲文物的發掘和保護，戲曲圖像對戲曲史、戲曲發展、當代戲曲保護具有更高的價值。但對戲曲圖像的研究因其涉及的學術范圍廣，變得駁雜，缺乏系統的梳理和準確的定位。戲曲圖像的研究地位仍然有待提高，研究方法仍需考慮時間、空間上的差異性。